群臣附议。
早朝后陆栩生便忙这个事去了。
午后,轮到礼部宴请使臣,席间各部官员均到场,与使臣商议边境互市一事,其中免不了要商谈和平协议。
这时,南安郡王起身,朝众人施了一礼,
“诸位大晋官员,本王这里倒是有一个极妙的提议,只要大晋允我,我保两国边境十年无忧。”
这话可是狠狠激起了大晋官员的兴趣,这些年大晋与北齐每隔两三年经历一场大战,百姓民不聊生,户部也捉襟见肘,若能保十年平顺,那简直是天降大喜。
不过大家也晓得这位南安郡王不好对付,恐他提出过于无礼的要求。
果不其然,户部尚书郑尚和问他是什么提议,那南安郡王回想昨日万寿节上惊鸿一瞥,目露神往道,
“本王心慕程明昱的小女儿程亦安,若是大晋皇帝陛下肯将她许给本王为妻,本王以项上人头起誓,与大晋签订议和协议,十年绝不南犯。”
这话一落,宛若石破天惊。
太后听到消息立即将太子召去慈宁宫。
太后这个年纪压根不怕热,慈宁宫内从不用冰镇,太子进去时只觉得殿
内闷热,中单都黏在肌肤上难受得紧,不过储君威仪让他愣是没露出半点端倪,如常给太后见了安。
太后看到太子,将下人屏退,担忧问,
“昨日的事如何了?”
太子抬眸看着她,神色笃定,“一切顺利,就在方才礼部使臣宴席上,南安郡王已将此事提出,而孙儿也着人在坊间大肆散布消息,将此事宣扬出去,给陛下制造压力。”
自古以来以女人换和平者比比皆是。
比起一个程亦安,边境数百万黎民百姓的安危才是最紧要的,江南刚平,皇帝这个时候就需要时日供他恢复并增强大晋国力,积攒本钱,这十年太关键了,但凡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帝王,就该拿一个女人去换和平,去换大晋未来。
若非如此,太后又如何在昨日故意挑出程家的事,让南安郡王生出好奇之心,再进一步许下重利,怂恿南安郡王提出此议?
程亦安太关键了,她是第一世家程府,陆国公府,云南王府的纽带,必须斩断这层关联,太子党才有出路,而这一番提议,亦能很好地离间陆栩生和皇帝,简直是一箭三雕。
程亦安父亲乃文臣之首,丈夫是边关主帅,如今又搭上了云南王府。
谁能坐视这三者关联更甚?
但凡有远见的朝臣都该思量里头的利害关系了。
功高震主。
所以,太子只需煽风点火,自有人去皇帝那儿说项,皇帝难免不动摇,陆栩生被人夺妻,心中必定含恨,届时的场面,光想一想,太子都觉得很兴奋。
“还是祖母技高一筹。”
太后神色倒无明显变化,“朝廷的事哀家自会给你盯着,但是子嗣也尤为重要,太子妃那边,你要用些心。”
太子神色黯然。
南安郡王这番提议很快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整个京城也闹得沸沸扬扬。
陆栩生正在城郊布置讲武比赛的事,暗卫立即奔赴京营将此事禀报于他,
陆栩生身边正簇拥一群当年跟着他父亲南征北战的将军们,听了这话,一个个怒发冲冠。
“什么杂碎,也敢觊觎少夫人!”
其中一位以威猛著称的将军一拳砸在沙盘,怒目而视,“少帅,您点个头,属下这就去杀了那个狗贼!”
将军们一个个比陆栩生本人还愤怒。
“南安郡王敢来大晋,简直是找死,少帅,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弄了他!”
陆栩生静静地听完,慢腾腾接过副将递来的帕子,净了手,
“稍安勿躁,我先回一趟城。”
大家见陆栩生面色平静地往外走,纷纷疑惑,
“少帅,您去哪儿?要属下们一道去吗?”
以陆栩生的性子肯定不能忍,大家伙怀疑他要私了,打算跟去助阵。
不料陆栩生一面往外走,一面摆手,
“别急,我先去安抚安抚我夫人。”
闹出这么大动静,必定已传到程亦安耳朵里,可不能把她气坏了。
前世外头的事他从不知会程亦安,害她对他没有一丁点底,如今嘛,夫人最大。
第73章 昏倒
皇帝第一时间已予以拒绝, 不过从宴席结束始,陆陆续续有朝官来御书房当说客,陆栩生进城时, 有官员候在这, 劝他去御书房求见皇帝。
陆栩生说不急, 先回了宁济堂。
此时天色刚暗, 过去这个时辰,程亦安刚用晚膳, 正在院子里消食,今日踏进月洞门, 里面静悄悄的, 守门的婆子望着他神色那个叫一言难尽。
陆栩生就知道完了。
定是动了怒, 气糊涂了。
二话不说往里去,如兰拿着小蒲扇在门口的纱帘处往外扇风,见陆栩生回来, 立即悄声掀开帘,往里一比。
陆栩生觉得奇怪, 里屋毫无声响, 一丝光亮也没, 于是立在门口先问,“夫人呢?”
如兰见他不急着进,只得重新搁下纱帘, 退至门槛外给他请安,低声回,
“二奶奶在睡着呢。”
气睡了?
陆栩生脸色微沉,“事儿夫人知道了?”
如兰迷糊问,“二爷, 什么事?”
陆栩生愣住,觉得蹊跷没急着进去,又折回书房招来裘青问,
“南安郡王的事,传去后院没?”
裘青这个时候充分表现出一个顶尖侍卫该有的素养,“这种腌臜事,脏了夫人的耳,属下给瞒住了,没叫告诉夫人。”
陆栩生赞赏地看了一眼裘青,“这个月给你加倍的月例。”
裘青闻言笑嘻嘻道,“少将军,属下身旁无妻,身后无子,您给再多的月例,属下也用不着啊。”
陆栩生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怎么,想娶媳妇了?”
裘青抚着后脑勺干笑。
“少奶奶那边,您帮我说项呗。”
陆栩生沉吟,“好说,只是,”他语气顿了顿,“得等我先料理了南安郡王,息了夫人怒火才能将你的事提上日程。”
“这是应当的,应当的。”
陆栩生再次往后院来,步伐便气定神闲许多,一进去见如兰还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帘子处扇风,便疑惑问,
“怎么不熏香?”
如兰也很苦恼,“少奶奶今日不知怎么,闻不得这些香气,奴婢只能用扇子驱赶蚊子。”
陆栩生就不说话了,进了东次间,听得架子床上传来响动,他净了手脸过去,见程亦安正掀开帘子准备起床,
“怎么这个时辰还在睡?”
程亦安抱着枕褥无精打采坐在床榻,没好气瞪着他,“还不是你,昨日在马车闹得太过,害我今日身子不舒服。”
总提不起精神。
陆栩生满脸歉意踱步上来,陪她坐着,
“是我之过,要不请个大夫瞧瞧?”
程亦安摇摇头,“可能是要来月事了。”过去每每来月事前两日,身子便有些不适。
程亦安口渴,陆栩生倒茶给她,程亦安接过茶喝了两口,发现陆栩生神情有些不对劲,
“有事?”
陆栩生欲言又止。
程亦安见他明显一副心虚的样子,将茶盏塞给他,目光高傲审视,“在外头招惹女人了?”
陆栩生扶额,“招惹男人了。”
程亦安脸色一变,这比招惹女人还可怖,“你跟大姐夫一样?”
陆栩生猛咳,“误会,误会,是那个南安郡王...他暗中与太子勾结,扬言要朝廷判你我和离,将你送去北齐和亲...”
陆栩生说这话时,心情很忐忑,生怕程亦安动气。
程亦安心想只要陆栩生不是贺青云那个症候,其他的都还好说。
不过南安郡王这事也着实可气。
“你打算怎么办?”
陆栩生轻轻在她耳边低语数句,程亦安猛地抬起脸,杏眼睁得大大的,“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这样会不会露馅?”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程亦安得知他没用晚膳,招李嬷嬷传膳,陆栩生吃饱喝足,却见程亦安只略动了下筷子,没吃几口就丢下了,
“没胃口?”
程亦安是有些没胃口,吩咐李嬷嬷,“去煮一碗燕窝粥来。”
陆栩生这一夜没回府。
程亦安也没太当回事,倒头就睡,次日清晨天一亮,二太太那边要请她过去,结果门房报说程亦彦来了。
程亦安先让李嬷嬷去回禀二太太,自个儿穿戴妥当往前厅来。
三少爷陆继生和三老爷在招待程亦彦,见程亦安过来,二人寻借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