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
大皇子很是无奈,他与父皇一同出行围猎意义非凡,他虽未曾被立为太子,可此次出来,父皇待他却处处特殊,他心底已隐隐有预感,却不好明言。
所以此时安抚自家皇妹时,语气便愈发的温和:“父皇已经说了,今日回来后便可自由行猎,到时候皇兄再带你出去可好?”
“那便算了,我自己带人出去便是了。”
庆阳摇摇头,她只是一时感叹罢了,并不是真的想跟父皇他们一起行猎,他们身边除了侍卫,还有不少宗室的子弟,所以身边跟随的侍卫也很多,走到哪儿都是浩浩荡荡一群人,所谓的猎物也都是侍卫从周围赶过来的。
人多规矩大还不自由,着实没意思透了。
庆阳可不想做万绿丛中一点红。
至于大皇兄回来再带她出去玩……那还是算了吧,累了一天了,她还是很心疼自家哥哥的。
“你自己怎么能行?”大皇子蹙眉,面露担忧。
“那里就是我自己了,不还有两个姐姐么?”再说了:“还有那么多侍卫呢,又不跑很远,就在周围转转罢了。”
若只在周围的话,倒是可以。
大皇子舒了口气,他虽对自家妹妹的身手很有信心,可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两句:“那你千万不能与人群走散,软剑和皮鞭都得带好了。“
“知道啦,皇兄你好啰嗦。”庆阳捂着脑袋,被念的头疼。
大皇子:“……”
他到底是在担心谁啊!
兄妹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前头长安就来喊人了,水圣跟妹妹告了别,背着箭矢袋,手里拿着弓箭,快步小跑到了水琮身边,侍卫早就将他的马牵了过来,正等着他上马呢。
“父皇。”
水圣先给水琮行了一礼,然后才拎过缰绳,翻身上马。
“庆阳也闹着要去了?”水琮虽未曾在旁边,可了解一双儿女的他,只看着刚才这兄妹俩交头接耳的模样,便知道肯定是庆阳闹了。
“庆阳不曾闹,只是瞧着咱们出行很是羡慕呢。”水圣抿嘴笑了笑,给自家皇妹挽尊。
“待过上几日空暇,咱们再带她出去跑跑马,难得出来一趟,也叫她松快松快,别老拘着了。”水琮虽带着自家大儿子出来造势,可对大女儿也是真心疼爱的,听到水圣这般说,顿时心疼坏了。
倒是旁边骑在马上的臣子嘴巴动了动,不敢多嘴。
“儿臣也是这般说的,庆阳也准备稍后在周边跑跑马,还说要给母妃抓一窝兔子回去呢。”
水琮听到给阿沅抓‘兔子’,不由心下一动。
他也可以给爱妃打两只狐狸做狐裘呀。
说干就是干,父子俩带着大部队就跑了,只剩下一些不擅骑射的文臣坐在原地等着,这边设了桌椅板凳,吹着风喝着茶,时不时为此次围猎写上一两首诗,一两篇赋来,也算是完成了他们的政治任务了。
庆阳没心情坐在这儿听他们掉书袋子,起身就拉着两个好姐妹下了高台。
“大公主殿下。”
被留下的有福看见庆阳来了,便赶忙迎了上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本公主要骑马,有福伴伴快叫人将本公主的马儿牵过来。”庆阳拍拍腰间的软鞭和软剑,得意地扬起下巴:“鞭子和剑可都带了,快去牵马吧。”
将有福劝说的话给直接堵了回去。
有福只好应下:“奴婢这就派人去给殿下牵马。”
庆阳点了点头,背着手来回踱步了两圈,就看见两个与她同样穿着骑马装的女子带着宫女跑了过来,正是林黛玉和史湘云。
她们此次与大皇子的伴读一样,也得了出来围猎的机会。
只是到底常年处于深宫,难得见到这样的场面,更难得到人群中央来,所以二人每次出来前都要做不小的心理建设,尤其头一次的时候,两个人基本是一直处于脸部充血的状态,晕晕乎乎地出来,又晕晕乎乎地回去了。
经过几次经历适应下来,如今她们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殿下。”史湘云看见庆阳看过来,便连忙唤了声。
庆阳对着她们招招手,刚才水圣一走,她便派人去将林黛玉和史湘云喊了出来,要出去玩了,岂能忘记自己的两个小伙伴?
“有福公公叫人去牵马了,咱们稍等片刻便是。”
林黛玉和史湘云站在庆阳的身后,看着眼前绿草茵茵的猎场,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耳畔响起的是风吹旌旗时的飒飒作响声。
纵使林黛玉如今武力值增加,早不是当年身体娇弱的林妹妹,可骨子里的文青气质却是改不掉的,此时便忍不住地作了一首诗。
话音刚落,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记录官便已经将她的信给记录了下来。
“呀!”林黛玉顿时捧着脸,满脸都是羞赧的红。
她平常也喜爱吟诗作对,只是身在凤鸣阁,只有觉得极好的诗作她才会记录下来,整理成册,却没想到出来一趟有感而发,竟就被人记录了下来。
“林姐姐别害羞,你看。”
史湘云走到林黛玉身边,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些老大人,只见他们只要捋着胡须,头一晃,就有一个记录官出现在他们身后,抱着册子拿着笔,一副随时准备记录的模样。
林黛玉登时脸更红了。
手心发烫,干脆用冰凉的手背贴着脸,只是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竟也能与那些在朝中为官的老大人一个待遇了。
史湘云捏着帕子捂嘴笑了两声,眼睛一转,古灵精怪地道:“既林姐姐吟诗一首,那我便也来一首吧。”
她的诗才不如林黛玉,但胜在内容俏皮可爱,记录官记录的时候都有些忍俊不禁。
“你叫什么名字?”庆阳看这个年轻的记录官很是顺眼,长得白净可爱,还很有眼色和头脑,知道自己年纪小凑不到那些老大人身边,便另辟蹊径地凑到她们身边来。
她们虽然是女子,身份地位却是不低。
这不,此时庆阳一问,他便赶忙拱手应道:“回公主,下官卫若兰。”
记录官品阶不高,卫若兰年岁也小,由此可见,这人不是正经科举上来的,而是家里荫恩来的官。
庆阳眼睛一转,便想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于是试探地问道:“卫若琼是你……”
“是下官的长兄。”
庆阳挑眉。
卫若琼是自家父皇的心腹,而眼前这人长得不错,瞧着就单纯,若是……庆阳对着卫若兰咧嘴一笑:“你瞧着年岁不大,你兄长也真是放心。”
“兄长繁忙,如今皆是下官在家中陪伴母亲,母亲病重,对下官前程尤为担忧,等不及下官科举为官,这才走了捷径,荫恩了这记录官。”
卫若兰回答的不卑不亢,一方面又提了提自己的关系网,另一方面又展露了一番自己的能力,表示自己不是不想科举,实在是家中关系过硬,母亲对他心疼,这才来当了这记录官。
庆阳见他这样,顿时恶趣味地问道:“你会骑马么?”
卫若兰愣了一下:“下官会的。”
“那便跟我们一起去跑马,路上也好记录一番我等的诗作。”说完,庆阳手一挥,不远处的侍卫又牵了一匹马来。
卫若兰僵硬了一下,随即咬咬牙,给毛笔套上竹管盖子,将手里的东西往腰间的布包里一塞,便走到那个侍卫身边,牵过马的缰绳,跟他们一起翻身上马。
倒是卫若兰的同僚,看见卫若兰混进了公主的侍卫队伍里,脸上霎时间满是焦急的神色。
完了完了,他把卫若兰搞丢了,可怎么跟他大哥交代啊!
庆阳抿嘴一笑,扬起马鞭,双膝骤然用力:“驾——”
一群大臣们满面惊愕地看着大公主骑着枣红色的大马,身后是两个同样瞧着就纤弱娇美却骑着大马的伴读,随着号角声响起,带着一群侍卫便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哦,里面还混着个穿着记录官制服的卫若兰。
而那些侍卫皆是从军中挑选上来的好手,可纵然如此,大公主的马儿还比他们快半个身位。
当然,由于马儿的品种以及大公主的体重等多方面缘由,大公主的马儿跑的快是应该的,但大公主那满脸兴奋,毫不慌张地表情便昭示着,她享受着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有辱斯文,当真是有辱斯文!”
女孩儿不在家中娇养着,早日成婚相夫教子,出来跑什么马?
“徐大人赶紧闭嘴吧,那可是公主!”旁边一个年轻的官员立即低声轻斥了一声,生怕这个老东西说的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连累了他们都要吃挂落。
徐大人还是很不满,心说公主怎么了?公主就不用嫁人了?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强势跋扈的妻子?
许是心理活动太激烈,表情也带出了些。
年轻官员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可不是普通的公主,人家可是有封地的。”
有封地的公主比亲王爵还要来的硬挺,人家每年的俸禄那么多,需要去讨男人的欢心么?该是男人来讨她欢心才是吧。
再说了……
若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清流一派老大林如海的嫡女,如今好似正给公主做伴读,很可能就是刚刚那两位姑娘其中的一位呢。
说不得再过个几年,老百姓们养闺女都朝着公主看齐,彪悍能干的女子更受欢迎呢?
年轻官员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甚至想着,要不要也跟风娶一个悍妻?
第141章 红楼141 这后位也会被碰到珍贵妃面……
皇帝带着大皇子以及一众宗室子弟出去打猎了。
大公主带着伴读以及挂件卫若兰也出去打猎了。
只留下一群‘骑射不佳’的文官老大人吟诗作赋,当然,还有便是一些‘只通文墨’的官家子弟读书人,只是他们的脸色不大好看,毕竟平时四书五经读多了,身子骨着实算不上好,如今也只能‘望马兴叹’了。
“犹记当年开朝之时,讲究个‘君子六艺’,读书人文笔犀利者有之,愚钝者亦有之,只不过言语辩驳不过,还能略懂一些拳脚,再看看如今……”
年轻官员歪靠在椅背,青色官服穿在他身上,愈发将他衬托的唇红齿白,此刻正满面笑容地跟身边的徐大人说着什么,哪怕徐大人黑着一张脸,满脸写着‘莫挨老子’,年轻官员依旧一副没看见的模样。
仿佛不知道自己多讨人嫌。
由于刚刚被怼了一番,徐大人原本发誓再也不跟身边这厮说话,奈何这厮说话太气人,他到底忍不住地开了口:“君子六艺确实应当,只十年寒窗,多少科员自百姓中而来,家境也就那样,又该从哪里习得君子六艺呢?”徐大人看着年轻官员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小少爷:“你所说的那些,不过是勋贵子弟少年该修行之事,普通科员还是该多多读书,方能在科举中谋得名次。”
这话……也不能算错。
但年轻官员却是一摊手:“此事徐大人与下官说也无用啊。”
“只看陛下今日所为,便该知晓,陛下还是更倚重那些六艺皆全的人,你再看看我等,只因骑射不佳,不就少得了个亲近陛下的机会么?”
年轻官员说此话时倒没有什么不平之色,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倒是徐大人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