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也有借口升她为贵妃了。
相处的越久,他便越贪恋珍妃身边的宁静祥和。
后宫的女人越多,他便越觉得后宫乱糟糟的,他如今都不愿意往东六宫去,西六宫虽然只住了珍妃一人,却让他流连忘返,只恨不得日日都到西六宫来才好。
提到生孩子,阿沅的面色就突然爆红起来,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重新坐回到妆台前。
“这孩子哪里是臣妾想生便能生的?臣妾生了圣儿与庆阳两个,当年虽生产顺利,可到底消耗了根本,赵太医叫臣妾好好休养几年呢。”
阿沅扶了扶脑后的朱钗,刚才那一番动作到底将头发弄得有些乱了。
她暂时可不想怀孕,至少在皇后入宫前不想怀孕。
作为后宫唯一的妃位本就显然,手里又掌着宫权,若是现在再怀孕了,恐怕那皇后再好的脾气,入了宫也得发飙,倒不如先等皇后进宫看看脾性如何,再挑个合适的时机怀孕,到时候刚好将宫权主动交出去。
只看水琮如今这个反应。
恐怕那皇后不主动伸手要,他便不会主动交回宫权了。
水琮也想到当年阿沅怀孕时的模样,一方面觉得那样的阿沅母性十足,一方面又觉得实在辛苦,他叹息着道:“总归咱们已经有了圣儿与庆阳了。”
害怕阿沅还要说起孩子的事,干脆转了话题:“说起来,前两日朕招了你兄长到乾清宫读书,到底在翰林院待了一年了,性情倒是比以前稳重多了。”
前年春闱,林瀚进京赶考,他底子扎实,学识也丰厚,又有名师教导,虽未曾考中一甲,却也是二甲头名,于是很顺利选馆在翰林院做庶吉士。
这两年水琮经常喊他到乾清宫讲学,以示对其的重视。
“待明年散馆,朕有心叫他留馆,任翰林院检讨,参修国史。”
“陛下当真要让哥哥留馆?”
阿沅猛地回头,满眼都是惊喜地看向水琮:“臣妾还以为陛下想叫哥哥去跟堂兄一起呢。”
毕竟林如海只是姑苏织造,还有个江宁织造如今还在太上皇手中呢。
“那不能。”
水琮摇头:“卫若琼这两年身子养好了,待他复职便前往江宁。”
“当年之事,着实叫卫大人为难了。”
提起卫若琼,阿沅也是满心愧疚,谁能想到自家堂嫂身边竟有甄家的探子呢?
在察觉到卫若琼在调查甄家时,竟偷偷对卫若琼下毒,也幸好堂嫂的奶嬷嬷及时发现了这人的手脚,否则当时重伤的卫大人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那甄家爪牙众多,便是到如今朕都不敢说全都掌握。”
水琮叹气,谁能想到呢,一个小小的甄家,竟在江南官场所有官员的后宅都安插了人手呢?有的是仆从,有的是陪房,有的是小妾,有的干脆就是嫡妻。
就连两江总督钱明峰的府里也发现了探子。
正是钱明峰的二儿子读书归家时,半路上救下的孤女,可见甄家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了。
只可惜:“如今父皇还保着她,便是朕也不能对她如何。”
毕竟甄太妃生了两个儿子,太上皇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也不会真治罪,顶多给她无限期的禁足罢了,连降位都没有。
水琮不愿意谈论甄氏之事,便重新说起了林瀚:“你哥哥还是留在京城为好,圣儿也大了,也该有个信重之人为他开蒙读书了。”
水琮对林瀚早已有了安排,只等他留馆后修个几年书,正好水圣开蒙,他也可给皇子讲学,他是皇长子的亲舅舅,自然无需担忧他对皇长子不尽心教导,待他而立,便可授官前往六部行走……
至于六部行走之后,到底是停留原职,还是更进一步,就看到时候朝堂内是个什么情况,以及林瀚本人是否是可造之材了。
水圣虽年幼,却已能看出聪慧之资。
水琮心底有些骄傲又有些复杂,毕竟水圣只是皇长子,却非嫡皇子,若他既嫡又长的话,如今便也可下圣旨立他为太子了。
“那是该读书了,圣儿这些日子愈发刻苦了。”
说起自己的儿子,阿沅虽是叹气,面上却止不住的骄傲:“庆阳和他哥哥倒是相反,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整日里像只小斗鸡似得,整个西六宫都快被她跑遍了。”
正说着话呢,外头就传来庆阳的声音。
“母妃——”
话音未落,小小的身影就‘噔噔噔’地跑了进来,只见她小小的一个人儿梳着双丫髻,两个小发髻像两只小兔耳朵似得,随着她跑跳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身上穿着的是绣团花的红上衣緑罗裤,胸前带着金项圈玉璎珞,手里还抓着一对金臂钏。
一脸兴冲冲地跑到阿沅跟前,举着金臂钏邀功道:“母妃你瞧,这臂钏好看么?储太嫔送给儿臣的。”
“好看。”
阿沅掏出手帕为她擦了擦汗:“你个小皮猴子,怎的,你父皇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儿,你竟是一点儿都没注意到么?”
庆阳先是一愣,然后小脸儿一垮,很是不情愿地给水琮行礼:“父皇大安。”
“哟,这怎么看见朕就不高兴了?”水琮疼爱庆阳,平日父女俩感情也是极好,所以看见庆阳这反应也是十分意外。
“哼。”
庆阳扭过头去:“母妃,今儿个马答应跟庆阳说,日后庆阳又要多几个弟弟了,说日后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就不是庆阳了,这是真的么?”
马答应?
阿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水琮。
“这次有孕的答应是马答应?”她怎么不记得?
水琮这会儿脸已经黑了,也不管阿沅的疑问,而是直接扯着嗓子喊长安,给了马答应一整套的禁足罚抄大礼包,才转头抱起庆阳放在膝头:“庆阳不想要弟弟么?”
“想啊。”
庆阳重重点头:“要是有弟弟了,庆阳就不是宫里最小的孩子了。”
说着,她人小鬼大的双手环胸,很是郁闷地问道:“父皇,九皇叔和十皇叔真的不能喊庆阳姐姐么?他们明明比儿臣年纪还要小。”
九皇子和十皇子是储云英前年生的一对双胞胎儿子。
这两个孩子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到现在都得穿不同的衣服用以区分,就怕一时不察给弄错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区别,九皇子的后腰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而十皇子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所以说,只有脱掉衣服才能分辨出这两人谁是谁。
因着不是水琮的儿子,而是太上皇的子嗣,所以也没那么多忌讳。
只不过太上皇挺失望,当初储云英被查出双胎的时候,太上皇以为自己也能得一对龙凤胎呢,谁曾想是一对差点犯了忌讳的双胞胎。
“当然不行。”水琮立即摇头。
笑话,亲爹老当益壮给自己生了两个弟弟,岂不衬托的他这个皇帝格外无能。
也幸好这几天陆续查出了三个孕妇,叫他一雪前耻。
“行吧。”
庆阳失望地撇嘴。
“钱答应和孙答应她们腹中的孩子生下后,便能喊你为姐姐了。”皇帝见不得女儿这副表情,赶忙拿其它妃嫔肚子里的孩子来邀功。
庆阳依旧撇嘴:“可是马答应说父皇以后不会喜欢庆阳了。”
水琮:“……”
这马答应真该死啊!
他一把将女儿抱起来,背着阿沅走到西暖阁去小声哄着,他向来不肯在阿沅跟前堕了自己的威严,虽说大多数时候他压根没威严。
原本想来跟阿沅报告喜讯后,便去看一看三个有孕答应的水琮,因着妻女那不安的反应,而留在了永寿宫,叫原本一直观望的东六宫霎时间满心心酸。
本以为有了孩子,皇帝能多看重东六宫几分。
可谁知便是有了三个有孕的答应,也未能从珍妃手中夺得帝宠。
倒是次日,三个答应一起得到了晋封,入宫多年,终于凭借孕育有功,成功从答应变成了常在。
“便是肚子里多了块肉又如何,想当年珍妃娘娘初封既是贵人,有了身孕更是封嫔赐下封号,成功生子后又是封妃,你们忙活了这么多年,不还是个常在么?”
“常在答应,说到底也不过是奴婢,放在普通人家,连个通房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个书房丫鬟。”
“……”
原本因为怀孕而有些飘起来的三个答应,在接连的打击之下又沉寂了回去,之前因着她们嚣张而不敢置喙的其他答应,如今可算是找到了反驳回去的底气,一个个小嘴儿跟抹了毒似得,说起话来相当的气人。
景仁宫和承乾宫向来看不起延禧宫和钟粹宫,自然做不出当面嘲讽的事来,可因为怀孕就升职还是刺激到了她们,她们为了承乾宫与景仁宫主位已经打了将近两年了,可水琮从未松口给谁封嫔,做一共主位。
论宠爱,她们比那些答应们总是受宠一些,侍寝的天数虽比不上珍妃,却也比那些答应要多。
论家世,这些答应又如何能跟她们相比?
便是珍妃她们也是不看在眼里的,只认为她母凭子贵,妃位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她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水琮不给她们封嫔,如今可算是想明白了,得宠如珍妃,当初也是怀孕了才得已封嫔,所以她们想封嫔也必须要怀孕才行。
一时间东六宫到处都弥漫着调理身子的补药苦涩味儿,以至于水琮的脚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出了乾清宫便往隆福门跑。
东六宫的味儿实在熬人。
眼看着婚期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了,水琮却一如既往的往永寿宫跑。
甚至比以前跑的还更勤快了。
之前每几天便会留宿乾清宫,这半个月却日日在永寿宫陪着珍妃母子三人。
“要不是那珍妃身份不够,怕是咱们陛下都要封她为皇后了吧。”侯玥儿侯贵人捏着帕子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也就嚣张这几日了,待皇后娘娘进了宫,看她还敢不敢这么霸着陛下。”
马沁月无语地瞥了一眼侯玥儿:“你真是坏在这张嘴上了,珍妃娘娘岂是我们能说嘴的?上次的事你还没吃到教训?”
上次侯玥儿当着水琮的面编排阿沅猖狂,便喜提禁足大礼包,足足在承乾宫西偏殿关了一个月。
侯玥儿冷笑:“马姐姐也没必要如此恐吓于我,我便是嘴巴坏,陛下也未曾真的厌了我,不像有些人,总端着个嫡妻主母的架势,实则不也是一个小小贵人?也难怪不得陛下宠爱。”
马沁月自入宫后,便对承乾宫主位娘娘的位置虎视眈眈,平素在面对同住一宫的侯玥儿时,也是拿着姿态的。
候玥儿早就心存不满了。
你马沁月是国公嫡女,她侯玥儿也是国公嫡女,你是贵人,她也是贵人,谁比谁高贵?
另一边景仁宫里,也是一阵沉默,好半晌,陈仙蕊才端起药碗一口饮尽,吃下宫女递过来的果脯,好半晌才舒了口气:“再去检查一番我的贺礼。”
“主子……”
“等继芳姐姐入了宫,我也好去坤宁宫拜访她,继芳姐姐身子不好,想必定不会阻止我们有孕,咱们必须要做最快的那一个。”
陈仙蕊总有种感觉,皇帝似乎并不愿勋贵出身的妃嫔有孕。
否则为何那些卑贱出身的一个个的都能怀上,她们这些自小娇养的贵女反倒怀不上呢?
总不能吃糠咽菜比龙肝凤胆还要补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