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的驱使,叶安袭还是开了箱,至于过程,对于她来说,这种原始的锁基本上就是形同虚设。
“啧啧,偷东西还真是门手艺。”
容爵真心佩服叶安袭这手活儿,就连到了国外都没给他丢人,介绍她去安防公司,大本都没毕业的她,一个多月就融入到这个行业里了。
“你上社会上练几年,你也可以的。”
这容爵的世界还是单纯的,那种不偷就没得吃,偷不成功就得被抓,种种威胁摆在面前,想成长还不快么?
咔哒!
箱子一打开,铺满了干干的玫瑰花,以至于轻轻一碰,都脆脆的变成了碎屑。
“宗政贤还有这爱好?”
玫瑰,染着花色的玫瑰,多到塞满了整个箱子,那碎成屑的花瓣依然能扑出浓浓的香气,呛得叶安袭眼眶涩涩的,鼻子痒痒的。
这样的第一步,让叶安袭更好奇里面有什么东西。
伸出手探了探,却发现,这个箱子只有一个日记本。
长的很简单的那种,牛皮纸的封面,用油绳穿订的。
叶安袭很自然的打开,扉页上的字迹刚劲有力,这是宗政贤的字。
谨以此日记,送给我未出世的宝宝。
loveyou爸爸
xxx年8月27日
只一眼就让叶安袭眼眶发酸,这上面的日期是三年前的。
而时间就是他们要孩子的那阵子,翻开第一页。
xxx年,8月27日,小雨
宝宝,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碰面,也许你现在还没有结合,可今天妈妈做了一个最伟大的决定,所以我们的世界即将迎接你的到来,我很期待,我们一家人的未来。
xxx年,8月28日,晴
宝宝,今天起爸爸戒烟,也会逼着妈妈多吃青菜,她是肉食性动物,如果将来你是个小胖子,就记她账上……
不过妈妈的眼睛很漂亮,我希望你也能有一双。
xxx年,8月29日,晴
宝宝,今天有人跟爸爸说,我和妈妈的心情因素会决定你的将来,爸爸决定多笑一些,虽然还在学习中,勿介怀。
xxx年,8月31日,晴
宝宝,为什么?她明明笑的那么真,为什么却在骗我?
xxx年,9月1日,多云
宝宝,为什么?
……
xxx年,9月20日,晴
宝宝,原谅爸爸与你无缘,妈妈走了……
……
吧嗒,吧嗒……
落下的是眼泪,滴湿的确是心。
叶安袭的泪是冷的,不多,只有两滴,却泄露了她全部的情绪。
原来那段时间的夜晚,他每天在书房弄的就是这本日记,没个笔锋顿来挫去,字数不多,却写得极为用力。
骄傲如他,冷漠如他,这样泛酸的对白,何其珍贵?
当他以为他们就要有一个美好的将来的时候,她的离开是不是毁了他的一个梦?
用一个回忆的箱子封存这一切,是不是代表他曾经很痛苦?
叶安袭的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那个一颗颗吸着烟,抱着箱子把所有的回忆锁进这个箱子。
可锁进去了回忆,伤是不是都留在心里?
宗政贤,对不起……
第一次,叶安袭感觉到了她的离开考虑了很多,却唯独忽略了他。
原来真的从头至尾,自私的那个,一直就是她。
“我真是个自私的女人。”
容爵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睛通红,自嘲不已的叶安袭,所有的戏谑全部隐去。
自私?
他真的希望她是自私的,如果她是自私的,也许会考虑相处起来很轻松的他。
可她偏偏不是,从她那个时候坚持生下这容烨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执着着什么,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样的韧性,别说是女人,就算是他豢养的狼,都没见过那种斗志。
他之所以喜欢跟她一起,让她在他身边生活,就是因为她有这种野兽的本性。
而野兽的情感,就是自私而唯一。
他就是这种人,唯天地一匹孤狼,他想要的,只是跟他一样冷漠却炽烈的同类。
而他找到了,却迟了一步。
“叶安袭,如果你有一天成了寡妇,会不会考虑跟我在一起?”
驴唇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的一问一答,让叶安袭怔忡的抬起头,可视线触及到容爵的眼睛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他瞳眸里的认真。
握紧了手上的日记本,淡淡的扫去灰尘。
这个答案,他们心有灵犀。
“容变态,我们从来就只能为伍,不能为伴。”
她爱宗政贤,无论生老病死,就算他抛弃了她,她相信她也不会改变,她的神经不多,一辈子,爱一个人就用尽了。
她现在其实很想当着他的面,抱住他,跟他说一句,她真的很想他。
这女人的坚定,刺伤了他的眼,少顷,停顿,缓缓道来。
“好吧,我带你去见他,你做好心里准备。”
……
127 见面
在人间,有一个可以完整诠释生命的地方,这里交织着喜,又充斥着悲,经年日久的演绎悲剧,又时刻馈赠着奇迹,这就是医院。
今天天气不错,晴,很晴,风和日丽。
当跟着容爵到了这个地方之后,还没有进门,叶安袭就望而却步,手触小腹,这个心咯噔一下,沉了三分,蹙眉,凝视,只因为牌匾上的四个大字。
肿瘤医院。
霎时间叶安袭感觉头顶一团乌云,再一抬头,却是晴空万里。
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些想要相信宗政贤还在国外忙的焦头烂额的谎言,就算是宗研面临破产,也好过现在所见。
她突然有些却步,想让所有的事情倒退到明天,一种无端的绝望萦绕心间。
“叶安袭,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表情平静依旧,手却下意识的颤抖,容爵有点后悔带她过来了。
“什么病?”
风中传递的声音泄露了一丝凝噎,心一阵紧抽,手紧紧贴着小腹,祈祷着感染这生命的奇迹。
“貌似是鼻癌。”
想起那张恐怖的脸,容爵也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脚步一个踉跄,忽地站不稳,容爵紧忙上步接住了叶安袭要倒下的身子。
癌……
这个字好象形,众口纷纭的绝望如山一般压倒了所有罹患的病人和他们身边的人。
叶安袭无法把一个月之前好好的人跟这个可怕的字眼串联起来,他是那么健康,认识这么久就算生病都是少有的,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就得上这种病?
喉咙咽着吐沫,瞳眸紧皱,叶安袭极力维持着淡定,可声音早已有些沙哑。
“他……现在怎么样?”
她几乎不想问下去,似乎脑子已经浮现了那个男人濒临死亡的样子,那样的绝望只有想象才能赋予。
“还死不了,是早期,已经切了肿瘤,这段时间在放疗。”
放疗……
放疗和化疗就像是两种现代科技发展带来的人间极刑,那种痛楚和对身体的消耗,叶安袭就是没见过,也听过无数次了。
容爵死皱着好看的眉头,轻敲了一记叶安袭的脑袋。
“叶安袭,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人还没死呢,你倒先翘了。”
不过就是暂时丑了一点,好像貌似死不了。
死……
叶安袭表情极其冷漠的瞪了容爵一眼,这样的诅咒她听不进去,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对,又没死,她的崩溃意义何在?
“哎,重色轻友……”
看着那个进了住院部的女人,容爵烦躁的摸了一把头发,抬腿跟了上去。
高干病房的门口,卓逸叼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火,被挑起的余怒似乎还未消气,刚刚送安安回去,看见连璇颖在家粘着水晶脚趾甲,也不管孩子那个样子,他脾气原本就暴躁,一股火没压住,就跟连璇颖吵了起来。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她一天不管卫青琴,也不管孩子,整天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就算卫姨养了条狗还知道舔一舔,逗一逗主人开心,真是个白眼儿狼。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女的,卓逸真想一拳把她那个涂的鲜红的嘴打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