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头转向地跟着陆时云出了客栈,进了家家常菜馆,昏黄的温暖灯光,地面铺设着原木地板,虽然都是些普通菜式,但味道都很不错。
店家还附送了一小罐米酒,姜栖先是往玻璃杯里兑入清水,稀释掉一部分酒精味,再注入米酒,还原最温和的酒性,入口甜而不腻,尤为好喝。
姜栖喜甜,断断续续喝了好几杯。
对面的陆时云全程从容而优雅。
不是故作姿态,他举手投足皆是气质,一看就是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小少爷。
姜栖从没探究过陆时云的身世,可不代表她不好奇。
能收拾得了沈子宴那样的二世祖,肯定来头不小。
吃饱喝足后,姜栖喝着罐装椰奶,在门口等着陆时云结账,一只通身呈软栗色的猫咪轻轻跳到她的脚边。
她蹲下身来给它顺了顺毛,毛发干净而细软,摸起来很舒服。
似乎是店家饲养的,性子挺温和,一点也不认生,眯着眼舒服地喵了声,索性枕在她腿边任由轻抚。
临面吹来一阵薄风,姜栖抱着手臂打了个冷颤,不由埋怨起古城的昼夜温差。
刚准备起身,眼前视线突然一暗,脑袋被外套罩住,鼻尖嗅到一股特有的冷香。
姜栖扯下罩住头顶的外套,入目是CK系列的黑色腕表,覆住骨骼分明的手腕,自上是线条优美流畅的手臂。
陆时云伸手轻抚过猫咪细软的毛发,她的视线从他凛冽的指骨攀爬至精致的侧脸上。
软下眉峰,眸色清浅,微垂着头,微卷的发尾乖顺地垂在颊边,看起来有点乖。
收敛起所有乖觉与戾气的陆时云,只是个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男孩。
姜栖不由想到,他抬手揉她头发时,是不是也这么温柔。
她走神的片刻,陆时云已经收回手,起身插袋走在了前头。
不得不说他真是天生的衣架子,一件简单的白t,也能穿出卖家秀的气质,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一个帅得有分量的小哥哥。
姜栖裹上了那件外套,一直垂到她的大腿根部,下摆露出百褶裙软萌的裙尾,从袖口露出半个手掌,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外套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温暖地包裹着她。
充满了,他的味道。
米酒尾劲悠长,姜栖抿了抿唇,似乎还能尝到一丝丝清甜。
姜栖摇摇头不再多想,快步跟上他。
路边有卖油纸伞的店铺,和姜栖接触的这几天,知道这小姑娘就喜欢这类好看不好用的东西。
每次看到都忍不住买买买,然后又随意搁置一旁。
果不其然,花花绿绿的油纸伞立刻吸引了姜栖的注意,她进店铺逛了圈,挑了一柄油纸伞。
楠竹作骨,白面为底,桃花作饰。
伞柄钻了个小孔,以红绳套着银白色小铃铛穿过。
买好了伞,朝不远处的陆时云走去,一眼看见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长相甜美,正笑着和他说话。
而陆时云只垂眸看着手机屏,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走近了,刚好听见那个软妹子正用甜甜的语调说,“小哥哥,我也是一个人,要不咱们一起逛逛吧?”
姜栖撇了撇嘴,又是搭讪的。
不得不说,陆小哥哥的皮相是极好的,属于命里犯桃花的那款。
姜栖撑开伞骨时铃铛碰撞叮当作响,两人同时抬眸看来。
女生对比自己漂亮的女生有一种天生的敌对感,就像那个软妹子正一脸敌意的看着她。
姜栖在他面前站定,用更为糯甜的语调说,“小哥哥,我想要那个灯笼。”说完,她指了指江边卖小灯笼的摊子。
月光似水,以古城极具特色的建筑为背景,唇红齿白的小姑娘将伞撑开,伴着叮当响,轻搭在肩头,冲他灿灿的笑。
煞是好看。
陆时云收回视线,径直朝前走去,软妹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眼神满是讥讽。
姜栖笑容不改,只见陆小哥哥回过身,眸光清隽,声音似琳琅相撞。
“不是要小灯笼吗?”
看见软妹子一脸震惊,她笑了下,快步跟上。
卖小灯笼的摊子,远远望去是一排细细碎碎的辉芒,像误入人间的天光,直看得人心痒难耐。
可是望了眼身前长龙似的队伍,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姜栖扯了扯他的衣角,“算了吧,好多人啊。”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响起耳熟的女声,一贯的阴阳怪气,“不买别挡道。”
沈子凝被她泼了一头的汤汁已经干了,似乎是去洗发店洗掉的,隐约可以闻到劣质洗发水的味道。
自己嫌麻烦不买是一回事,被讨厌的人嘲讽挡道又是一回事。
姜栖字正腔圆地回她四个字:“关你屁事。”
沈子凝暗咬后槽牙,她迟早撕了这小婊/子的皮。
约莫半小时才排到,只见摊位上只剩下两三个零零星星的灯笼,造型都偏简洁,好看的都被挑走了。
姜栖提起一个小灯笼正要付钱,身旁的陆时云突然开口:“全要了。”说着掏钱付账。
卖灯笼的老爷爷喜笑颜开地收了钱。
“操,不带这样的,我不服。”沈子凝脸色铁青,白白排了半小时的长队,到头来连灯笼都没摸到。
陆时云单手提起两个灯笼,眼神清清渺渺地掠过她,轻落落吐出两个字。
“憋着。”
姜栖噗嗤笑出声。
虽然很欠,但太他妈过瘾了。
提起灯笼经过沈子凝时,见她气的面容扭曲,姜栖笑眯眯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朝她摇了摇,“拜拜。”
沈子凝也是个嚣张惯了的,面对她三番五次的挑衅,她抬起个巴掌就要抡过去。
手腕被猛地扣住,只听他冷着声开口。
“安分点。”
陆时云弯下腰,极具压迫性的俯视,笑意不达眼底,他喉咙含着冰粒,“不然我他妈弄死你。”
不是恐吓,是正儿八经的字面意思。
陆时云很危险,而她正面撞上他上了膛的枪口。
回客栈的路上,陆时云单手提起两个灯笼,散发着笼笼的黄光,姜栖侧头朝他扬起一个笑,“谢谢啊。”
这时,一个小女孩上前糯糯地询问哪里有卖灯笼,在得知卖完后,露出失望的神情。
陆时云顿了下,拿过一只递给她。
他嗓音清越,尾音犹如猫咪的梅花爪子,轻落落地印在姜栖的胸口。
有种他似乎是在对她说的错觉。
“我的小姑娘,不能受半分委屈。”
路灯昏黄的光投下来,陆时云垂下眼睑,纤细的青睫轻轻扇动,他看起来有些疏冷,不好接近。
因为受过伤,所以常年活在自己的保护圈里,执拗又孤傲的小王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分他一点温暖。
姜栖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微微一动,鬼使神差般伸出,掌心向上,纹路清明。
对上他清冷的眸,姜栖有些蹩脚地扯着谎。
“那个,你、你冷吗?”
陆时云眸子里情绪很淡,语调也一本正经地,“手是不能乱牵的。”
哦。这个借口更蹩脚。
挫败感砸开,姜栖有些沮丧,作势要收回,却突然被握住。
终于,幽居象牙塔的小王子推开厚重的门。
空气中尘埃四起。
他嗓音若珠玉落盘,尾音勾点儿笑,像草莓味小圆饼一样泛着甜意。
“牵了,你就是我的了。”
夜空只有寥寥几颗星子,其余的,都温柔地落进了陆时云的眸里。
第19章 草莓
晨曦斑驳, 晨雾缭绕, 不远处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姜栖难得起了个早,裸足下床拉开薄窗帘, 让光线倾泻进来。
一周时间过得很快, 离旅程结束还剩下一天不到, 这期间沈子凝不肯消停,来找过几次麻烦, 最后还是陆时云出马,才降服了这只妖精。
靠的什么手段她不清楚,不过看起来挺奏效,现在沈子凝乖得跟什么似的。
沐浴在琥珀色的光里, 姜栖散漫地伸了个懒腰,回过身换衣服。
她穿了条裸色的系带连衣裙, 在脖颈后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配上粗跟小凉鞋, 脚趾如新剥的石榴, 指盖粉粉润润的,很可爱。
她化了个元气的日常妆,口红呈奶油色调的淡粉, 看起来挺娇艳欲滴。
收拾妥当后出门, 发现陆时云不在房里,姜栖寻思着他大概是去吃早餐了,边拨通他的电话边下了楼。
那边很快就接通,姜栖直入主题:“在哪儿?”
他的声音带着沙沙的颗粒感, 透过电子设备缓缓流淌进她的耳朵。
“低头。”
姜栖听话照做,一下子对上他潋潋滟滟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