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光辉的战绩,确实能让她这个学渣当成神来仰望。
谁都不知道,夏菱来这儿的目的,其实和何露尔一样,也是冲着薛煦来的。
向他请教数学作业。
她抿了抿唇,拿着卷子,有些紧张的站起身,以防万一,还抱起了小黑壮胆,慢慢走向他。
她给自己打气,她就问他一次,如果他嫌烦的话,她就不问了,从薛煦对何露尔的态度来看,她看出薛煦对女生不怎么有耐心。
薛煦正在和人枪战,一个没注意,对方队友从后面突袭,他情急之下躲开,幸好没死,只费了一点血,他躲在一个房子里用医疗包补血。
忽然,后颈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耳边还传来了一声猫叫,薛煦痒得缩了一下脖子,倏然回头。
乌发清秀的姑娘抱着一只黑猫,忽闪着眼睛看着他,她用黑猫软绵绵的小肉爪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他的颈窝,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喵喵~”
小黑看到他很高兴,又亲昵的对他叫了一声,声音带着奶气。
“你在干嘛?”薛煦看着夏菱,面皮不自觉抽了抽,这家伙突然发什么疯?
“我想问你几道题。”夏菱见他没有立刻赶她走,眼睛亮了亮,放下小黑,把衣兜里的卷子展开他看。
原来是来问题目的啊……
薛煦脸上的热度渐渐褪去,接过卷子,轻轻咳了一声,努力作出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
问就问,装什么可爱,吓他一大跳。
他看着卷子,“哪道?”
夏菱凑过脑袋,“就我圈起来的那道。”
都是最基础的问题,薛煦一眼就看出了答案,随手接过她递来的水笔,三言两语给她讲解起来,
他的思路清晰,解题步骤简单,夏菱听得豁然开朗,忍不住赞道:“原来你真的很厉害。”
“你这是什么话。”少年神气十足,脸上自傲的表情十分欠扁,认真纠正:“我本来就很厉害。”
他把卷子还她,摆摆手,“行了,没事的话一边玩去,我现在有点忙。”
头转回去,又打起了游戏。
“哎,等等。”夏菱拉住他的帽兜又把他的脑袋给转了回来,“除了这道,我还有其他很多不会的,你能不能一起教教我啊?”
薛煦被她那么一扯,手指一颤,游戏中暴露了自己的身形位置,被对方发现开枪,暴毙身亡,薛煦思绪迟钝了一秒,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夏菱又把小黑抱了起来,女孩清澈水灵的大眼睛和黑猫碧绿色的眼瞳一起望向他,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哪道?”
事实证明,装可爱是真的有用的,至少对于薛煦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来说,效果是非常显著的。
就这样,薛大少爷被夏傻白甜拐到了矮小的茶几旁边,专门给她讲题目。
讲着讲着,薛煦在一旁看着她写有点无聊,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作业,打开书包开始学习起来。
周嘉江游戏玩到一半,发现带他飞的人没了,抬头喊道:“阿煦你干嘛呢,掉线了?”
薛煦神情倦懒,打着哈欠做题目,头也不抬道:“掉你妹,没看到我在写作业吗?”
他虽然学习好,但不代表他喜欢学,每次写作业都犯困,所以很少写,一般都是考前一个礼拜抱佛脚冲刺。
这就是天赋,凡人羡慕不来。
周嘉江深知他的性子,一脸惊悚,“你说你在写什么玩意?”
薛煦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季修渊看到薛煦和夏菱两颗脑袋凑在一块讨论问题,突然也没心情玩游戏了,大步走过去,大大咧咧的坐在他们旁边,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夏菱道:“你怎么就只问阿煦啊,我数学也不错,随时随地为美女服务。”
夏菱歪头看了他一眼,“可你明明和我是一个班的。”
季修渊叫屈:“我又不是因为学习差才分到这个班的。”
“那是因为什么?”
“……”季修渊看着女孩纯洁的眼神,平时张口就来的黄腔怎么也说不出口。
“专心听讲。”薛煦指节微曲,敲了敲茶几的玻璃桌面,打断他们即将少儿不宜的对话,他瞥了季修渊一眼,嗓音微沉,警告:“别带坏小孩子。”
他干的那些破事还真好意思拿出来吹。
季修渊闷笑一声,吊儿郎当的点点头,说我错了。
周嘉江不甘寂寞,也走过来了,瞅了眼夏菱卷子,啧啧摇头,“菱妹妹,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初中就学过了,连我都会做。”
简单到,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夏菱和班里那些女孩一样,故意借着问题目的机会接近薛煦。
“你还有脸说,上次数学是谁考六十七来着?”
薛煦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见夏菱神色并无变化,不受干扰的认真做题,才微微安心。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女孩的基础差得可以,初中就相当于没学过一样,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她问什么,他就告诉她什么,不管难还是容易。
单从老师的角度来看,夏菱无疑是讨人喜欢的学生,聪慧,勤奋,讲过的题目基本一遍就会,而一些专有名词的概念她不能马上记住的,都会拿笔在本子上记下来,绝不会问他第二遍。
所以薛煦也不介意多教她一点,体验一把当老师的成就感。
三人在薛煦家待到了很晚,没有大人在旁边管着,他们对时间没有观念。
夏菱还是第一次这么晚都没回家,但她没有在意,她在夏家就相当于是个隐形人,没人在意她的死活,而夏卓群早出晚归,有时晚上还不一定会回来,更是没时间管她,所以她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待到了现在。
比起那个没人情味的家,她更喜欢给她讲题的薛煦。
很快,在薛煦的帮助下,她的一张卷子写完了,在她另外要拿出一张卷子时,薛煦阻止了她,“别写了,休息一下吧,还有两天时间呢,不急。”
夏菱精神集中了两个小时,思维疲软,脑壳子疼,这会儿反应有点迟钝,听话的哦了一声,跟着薛煦到沙发上休息。
周嘉江和季修渊看到她过来坐,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大片位置,夏菱也没客气,脚步虚浮的坐过去,揉眼打哈欠,面色疲惫,她发现脑壳还在疼,像是有小锤子在敲脑神经,难受至极。
旁边有人在说话,但她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耳朵嗡鸣,自动屏蔽了外界的杂音。
是太累了吗?
夏菱难受的仰起头,呆滞的看着天花板,没人发现,她的眼神很空,暗沉沉的,深不见底,像是没有灵魂。
薛煦看到夏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去给她倒了杯热水,回来后,就看到她歪着身子睡着了,面容静美,长发散落下来,落在秀气的鼻尖,呼出的气吹着发丝轻轻飘动。
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蜷缩着手脚,占着一小块地方,安安静静,睡相很乖。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那边周嘉江见夏菱睡着了,也打了个哈欠,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惊得跳起来,“卧槽,都十点了,再不回去我妈得骂死我。”
季修渊也有点困了,伸了个懒腰,起身对薛煦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薛煦点头,手里依旧拿着一杯热开水。
“那她呢?”季修渊指着夏菱问道。
“等会儿我送她回去。”
季修渊怀疑的挑眉,“真的?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就没有……”
“我又不是你。”薛煦面无表情的打断他。
他们走后,薛煦来到夏菱身旁,想要叫醒她,却猛然发现女孩脸色白得不正常,她双眼紧闭,唇色发青,额上淌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纤长的睫毛簌簌颤抖着,像蝴蝶扇动的翅膀,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睡着。
薛煦心下一惊,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你怎么了?”
“醒醒,快醒醒!”
他摇晃着她的身体,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体温还越来越低。
薛煦眉头紧皱,尝试的握住她的手。
像冰块一样。
真他妈冷。
第18章
夏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很久以前,她八岁的时候。
那是一个冬天。
天空苍茫一片, 灰蒙蒙的, 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融化在了她的发梢上, 刺骨的冷。
雪下了一夜,路上行人稀少, 夏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穿着紫蓝色粗线毛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脚上的帆布鞋已经被冰水浸透。
夏菱抱紧怀里的酒瓶, 小脸和地上的雪是一个颜色, 身体每一个器官都被冻得毫无知觉, 她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到家中。
“叫你去买个酒而已,怎么这么慢?”
开门的是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 穿着火红色的大棉袄,吊着眉梢看着她,一脸不悦的质问:“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姚雁用手指戳着女孩的脑袋,咄咄逼人。
女人又尖又长, 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夏菱的眼前晃过, 她垂下眼睛闷声道:“附近的店都关门了,而且你给的钱不够。”
今天是大年三十,人们都在家中庆新年, 街上空荡荡的,而且女人只给了她三块钱,想也知道是故意刁难她,还是她跑断了腿,走了好远的路才找到一家开了门的店,人家老板看她可怜,送了一瓶啤酒给她,没收钱。
“钱不够不会去卖啊,真是白长了这张脸。”姚雁瞪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捂在怀里好久的酒瓶抢过来,却把她推出了门外,“滚出去,给我在外面好好反省一下!”
姚雁用力关上门。
夏菱慌了,小手拍打着门,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稚嫩的声音喊她:“妈妈,我错了,再也不敢了,让我进去吧!”
“妈妈,我好冷……”
她喊破了嗓子,一声又一声,可视线里,冰冷的木门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要打开的迹象。
夏菱心灰意冷,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小小的身躯在寒风中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彻骨的寒气顺着肌肤钻入毛孔,入侵五脏六腑。
有种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是不是要死了?
夏菱迟缓的眨了下茫然的眼,眼皮仿若有千斤重,眼看就要闭上时,一个磁性的男声在身后突兀的响起,低沉,沙哑,还透着点笑意。
“很冷吗?”他诱惑着说:“要不要进来我这里暖暖身子?”
夏菱一惊,睁大眼转头,发现身后的家门不知何时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钉着铁钉的铁门,粗厚的铁链在门外缠绕了一圈,森然诡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