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就放我出去。”他说:“你都占了这具身体这么久,是时候换我了。”
“我这里有暖炉,棉袄,吃的……什么都有。”他继续诱惑:“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教训她。”
夏菱心动了,有些迟疑的看着这道门,小心翼翼伸出手,快要触摸到门把时。
咻——
一个暖黄色的毯子从天而降,劈头盖在了她身上。
夏菱怔怔抬眸,一个瘦高的少年站在她面前,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漂亮的像个女孩子,夏菱觉得他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少年二话没说,用毛毯把她裹起来,抱起她就走,远离了那扇门。
夏菱窝在他怀里,很温暖很温暖,眉毛不禁弯起,好奇的问他:“大哥哥,你是谁呀?”
少年垂眼看她,下巴线条冷硬,许久,唇齿轻启。
“我是你薛爸爸。”
夏菱:“???”
现实中,薛煦看着像八爪鱼一样,四肢紧紧缠着他的夏菱,很是头疼。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文静内敛的女孩睡着之后,会变得这么难缠。
一个小时前,薛煦见夏菱手脚冰冷,气息微弱,脸色一下就凝重起来,出于习惯问题,他第一时间打了私人医生的电话,叫他快点赶过来。
私人医生就住在附近,来得很快,他检查了夏菱的身体,奇怪摇头说她身体没有问题,应该是做噩梦了,或是精神上出了什么毛病。
薛煦差点爆粗口,“你家谁做噩梦会做死人呢?”
私人医生含蓄提醒:“您小时候看鬼片还被吓得心律不齐呢。”
“……这种芝麻大小的事你为什么现在还记得?”
“终身难忘。”
咳,总之啊总之,夏菱身体没出毛病,因为她体温太低,在医生的建议下,薛煦打开了家中暖气,还拿出了两床棉被,压在她身上。
果不其然,她的体温渐渐回暖,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虽然还没有醒来,但呼吸绵长,睡相安稳多了,私人医生见她没事后,开了几副安神药就告辞了。
夏菱这副鬼样子肯定是不能送她回家了,薛煦纠结了好久要不要告诉夏卓群一声,但最后还是作罢。
以前,季修渊和周嘉江经常来他家玩,那时徐寒和夏冉冉也在,每次都玩得很疯,夏冉冉有次忘了打电话和家里说一声,夏卓群心急如焚,打电话问了好久才知道夏冉冉在他家,亲自上门把她给接了回去。
同样是亲骨肉,夏菱和夏冉冉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夏菱都来这么久了,夏卓群连问都没有问一句,漠不关心的姿态。
他把夏菱接回来,提供她衣食住行,却没有把她当女儿看待。
薛煦神色有些复杂,定定看了女孩一会儿,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送到客房里,女孩比清醒时好动许多,像个小孩似的,脑袋不停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全然依赖的模样,还不停的追问他是谁。
“我是你薛爸爸。”
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薛煦忍不住弯了嘴角,笑意从齿间流出,如是一本正经回答道。
夏菱像是听到了,紧闭双眼皱起了柳眉,搂紧他的脖子,嘟嚷道:“可我没有爸爸。”
所以夏卓群是被你吃了吗?
薛煦扑哧一声,把她安放到客房的床上,把之前的两床棉被盖在她身上。
少年看着女孩憨态可掬的睡脸,起了捉弄的心思,伸出细长的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
肌肤如丝绸般顺滑,触感极佳,软绵绵的,就是少了点肉感。
和她的胸部一样贫瘠。
薛煦叹息着收回手,怜悯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以下的方寸之地,站起身,刚要抬脚走人,一只纤细柔嫩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别走……”飘忽的呢喃声。
薛煦怔住,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夏菱醒了,可马上反应过来,醒来的她是绝对不会叫他别走。
他回头,夏菱果然还闭着眼睛,只是那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薛煦皱眉挣脱,因为不想吵醒她,动作幅度没敢太大,女孩得寸进尺,小手从他的衣服转移到了他劲瘦的腰,死扒着不放手。
力气还挺大。
薛煦轻轻挣了几下没挣开,反被她带上了床。
夏菱四肢并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脚勾住他的腰,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小脸蹭了蹭他的胸,像是在汲取温暖,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就这样,听话,别动……”
薛煦又气又好笑,身体动了动,她立刻压住他的身体,嘴里吐字不清:“冷,别动,暖和……”
薛煦无奈叹了口气,心想她一定是把他当成了火炉,人肉自动烤火器。
他被她折腾了一宿,这会儿困得不行,眼皮子打架,也不想去管那么多,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子,就这样蒙头睡了。
反正是她非要缠着他的,赖不到他身上。
半睡半醒间,他抱着软绵绵的姑娘,迷迷糊糊的想。
夏菱这晚上睡得并不舒坦,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走马观花似的在脑中晃过,完后又忘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迷茫的眨了眨眼,微微转头,猝不及防的,看到了薛煦的脸。
少年睡在她旁边,黑发散乱,容颜无瑕,仰着脸,口水直流,末了还咂咂嘴,睡得香甜。
夏菱蓦地睁大眼睛,身体下意识的动了,一脚踹过去,把他踢下了床。
咚地巨响。
一声痛呼,“靠!”
薛煦醒了。
“你怎么睡在我旁边?”夏菱抱紧被子,警惕的看着在地上捂着脑袋喊疼的人。
“你他妈还好意思问我?”
薛煦彻底清醒了,不敢相信有人竟敢用这样的方式叫他起床,少年从地上爬起来瞪着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乌黑漂亮的眸子含着怒气。
昨晚他睡得比她还不好!
她缠着他睡下后,过了一时半会,不知是不是睡的姿势太累还是怎样,一掌把他推开,自己抱着被子滚到一旁。
薛煦半夜三更被冷醒了一次。
从来没有这样的人,睡着他的床,抢了他的被子,最后还把他踹下了他的床!
操,天理何在啊!
“你真的没占我便宜?”夏菱看着少年愤怒又委屈的脸,有些不确信起来,昨晚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从脑中划过。
素白的面庞慢慢浮现几丝红晕。
貌似,好像,真的是她把人家拐上床的。
她又看了看他们两人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还是昨天那件。
“对不起……”夏菱尴尬的看着薛煦,讷讷道歉。
昨晚的事她记不太清了,但还有点印象,现实和梦境混淆在一起,分不清真假。
薛煦危险的眯起眼,小姑娘道歉倒挺快,害他一肚子火没地发,只是怎么想都觉得不爽。
“你要干嘛?”
夏菱见他突然靠近她,面无表情的朝她扬起了手。
那一刻,在她的眼中,少年的脸和妈妈重合在一起,曾经,妈妈每次要打她时,就是这样的动作和表情。
夏菱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
一只干净白皙的手轻轻落在了她头上,有些粗鲁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耳边是少年有些无奈的声音:“滚出来吃早饭。”
夏菱怔忪睁眼,只来得及看到少年飞扬的白色衣角,还有飘在空中的碎发,他高挑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她在床上发呆了很久,才慢吞吞起床走出房间,陈管家在楼下布置早餐,看到她时并不惊讶,只微微一笑。
“早上好,夏小姐,卫生间在您左手侧,洗手池上放有崭新的洗漱用具。”
“谢谢。”夏菱微笑道谢,目光不留痕迹的扫过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楼下啃面包的某人。
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她听到楼下传来喧闹的笑声,扶着楼梯扶手往下望,看到周嘉江和季修渊又来串门了,勾肩搭背的说着什么,薛煦低头喝粥,懒散的听着,时不时打个哈欠,看起来很困。
“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周嘉江看着薛煦昏昏欲睡的样子,觉得奇怪,想要问什么时,眼角余光瞄到一道倩影朝这边走来,容颜秀雅淡丽,清纯而温恬。
周嘉江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比惊悚的看着来人,拔高音量,“菱妹妹,你怎么还在这儿?还是从楼上下来的?”
他的目光在薛煦和夏菱之间诡异的来回转了一圈,心头涌上一个恐怖的猜测,声音都吓得结巴了,“你……你们昨晚睡在一起?”
季修渊的笑容也僵了僵,定定看着夏菱,一字一顿问薛煦:“你不是说会送她回家吗?”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很冲,像是质问,带了三分火气。
薛煦脸颊鼓鼓的,没说话,散漫的斜了他一眼,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慢条斯理的扯了张纸巾抹了抹嘴巴,优雅从容。
季修渊看得火冒三丈。
“你们误会了。”夏菱赧然,连忙摆了摆手,“我们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我留下来是因为……”
因为……
因为什么?
夏菱也懵了,发现自己说不上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自己也懵里懵懂的,忘得差不多了。
“因为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薛煦吃饱喝足,满意的打了个嗝,终于缓缓开口,三言两语把昨天发生的事交代了一遍。
当然,省略了两人同床共枕的那一段。
夏菱安静的听着,心里已经有数了,逐渐收拢掌心,面色变换不定,眼中划过痛苦之色。
她果然又犯病了。
幸好他没有出来。
周嘉江和季修渊对薛煦的话半信半疑,但人家夏菱都没有说什么,而且看起来好端端的,他们就没有过问太多。
“正好,菱妹妹在这儿,我有样东西要给你。”周嘉江掏了掏口袋,“本来还打算去你家找你来着。”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银白色手机,“呐,拿着,有了这个,以后联系方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