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芷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地去接,听见是夏蜜的声音,愣了一下。
“怎么了,谁电话?”顾呈还揽着她,不舍得放开,嗓音里有着刚刚睡醒的低哑,“几点了?”
“是夏蜜的电话——”
温芷眉头揪了起来,反应了好一会才把电话挂断,声音里都是不信。
“什么事?”
“她、她说傅廷裕又作妖了,说是大晚上去池塘里捞钻戒,现在发烧四十一度,人躺在医院里…好像…好像都快不行了?”她说到这里,也有点不太确信。
“啥??”顾呈还困着呢,撩起眼皮,食指深掐了掐眉心,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谁快不行了?”
“傅廷裕。”
“哪个啊?”
顾呈彻底清醒,眼睛里还是写满了不可思议,仿佛天方夜谭,温芷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夏蜜的老公——前夫,傅廷裕啊。”
顾呈愣住,眉头越蹙越深。
足足反应了五分钟,
他双手用力地搓了把脸,还是觉得不太可能,眉头紧皱,“什么玩意儿,他被附身了?”
温芷:“………”
“我先去看看情况吧,夏蜜也挺崩溃把。”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此刻居然都快中午了,还好这里人不算多,他们没被人怎么注意。
“也行。”
“你先回去工作吧,我反正周末,我回家洗个澡去医院一趟,看看她那里的情况吧,别真出了什么大事。”她知道顾呈和他们上班族不同,基本上是没有周末的。
“嗯,行。”顾呈应道,“要不一起回家洗下吧,然后我再送你去医院,你再去公司。”
“好。”
*
温芷洗完澡简单用了点小菜,跟顾呈别过后,赶到了市立医院的VIP病房。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消毒酒精的味道。
她进去时,一对斯文的中年男女刚刚从里面出来,看相貌,温芷猜测估计是傅廷裕的父母,她特意注意了下,并不像是和夏蜜争吵过,也不像是愤怒生气,只是傅母的眼睛红红的,一直用纸巾擦拭着。
温芷稍微放下心,夏蜜虽说已离婚,但她也怕这事情再牵扯到夏蜜头上。
她缓缓推开病房门门,看见夏蜜坐在病房外面连接的小休息室上,一手拿着手机,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声音,夏蜜转过头,抱歉道:“对不起芷芷,我就是怕影响到你们,中午才给你打的电话,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啦,还好你给我打了电话,要不然我们就在外面睡过去了。”
“什么?”
温芷自知失言,摆了摆手,“傅廷裕现在怎么样了?到底身份情况?”
夏蜜叹了口气,“细菌性感冒引起的肺炎,送来时发烧到了四十一度,还好送来的及时,打打吊瓶应该也没事了。”
夏蜜说到这里,脸色有些难看,下嘴唇都是白的。
此外,她还有着说不出的后怕,如果她昨夜没有正好赶过去,如果她没有看到傅廷裕泡在水池里,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
她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
温芷长长松了口气,拍拍她肩膀安慰,“没事,就好。”
她见夏蜜脸色实在难看,也没有多问,缓和道:“放心吧,傅廷裕那么大个男人,现在已经送到了医院,不会出事的。”
“嗯。”
温芷来了,夏蜜悬着的心也好了很多,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休息了一会。
夏蜜一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手指一直在捏着里面一颗硬硬的东西,那颗东西已经被她捂得温热。
夏蜜踌躇了许久,还是将它拿了出来,摊在手心。
温芷跟着看过去,旋即明白过来。
“所以这就是傅廷裕——在池塘里泡了一夜的原因?”
夏蜜盯着那枚钻戒,此刻窗外的阳光很好,一缕缕金光温柔撒下,偌大钻石在折射出璀璨的光线,一圈碎钻围绕着百合花主钻,耀眼,明亮。
“嗯。”
她很轻地应了一声。
“这是上回傅廷裕送的,说是要开始新生活的钻戒,被我顺窗扔了下去。”
昨晚,夏蜜艰难地将傅廷裕从水边拖拽上来,又打120急救。
傅廷裕浑身上下都滚烫滚烫,开始发高烧,身体都泡得又白又皱,嘴里还说着什么含糊莫名的话,头脑显然也不清楚,可是右手始终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直到夏蜜送他上了救护车,坐在了他身侧,傅廷裕才似乎有一点意识。
混沌不清地说些“不要走”。
然后将右手里的那枚钻戒,颤抖着塞给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更一下。啊啊啊周末居然这么快Orz。
第65章
“夫人, 傅先生醒了。”
“夫人,您先生醒了——”
小护士连唤了几次,夏蜜才反应过来, 抬起头,“什么?”
这家医院东岳集团有一部分股份, 傅庭裕送过来时直接惊动了高层。
他离婚的消息并没有公布出去, 大家虽没见过夏蜜, 但也听过傅庭裕家里的小娇妻。
这个时候,夏蜜也无心去在乎称呼问题, 手指又捏了捏那枚钻戒,回头瞥了温芷一眼。
温芷给她投以安慰的目光。
“我正好出去给呈打个电话,他那边也挺担心的。”
她怕自己在外间,两人不方便。
VIP病房的大门缓缓阖上了,夏蜜深吸了一口气,整个套房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她站在门口, 静了一会儿, 才打开门进去。
浓郁的消毒水味弥漫在鼻尖。
她垂下眸, 看见傅庭裕躺在雪白的大床上,戴着氧气面罩,高烧让他的脸色显得极其惨白,呼吸也很艰难。
他疲倦地阖着眼眸, 但是在听见脚步声时, 强打起精神缓缓睁开,眼底涌上了点点亮光。
夏蜜站在床边, 双手交叉,沉默了许久。
她跟了傅廷裕两年。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是淡漠又强势的,西装衬衣一丝不苟, 几乎没有失态的时刻。
夏蜜一直觉得他就是那种电视剧上的高冷男神,凡事不动声色,极其的克制,极其的内敛,极其的冷静。
她曾一直幻想着把这颗心捂热。
但是没想到离婚以后,连续两天,她见到了这个男人一次比一次狼狈失态的时候。
还都是为了自己。
夏蜜感情上有些复杂,觉得可笑,也有点点的,不忍。
“戒…”男人也在看她,嘴唇翕动。
“什么?”
夏蜜听到他低弱的声音,不由靠近一些,微低下了头。
“戒……咳。”傅廷裕难耐的咳嗽了一声,他戴着氧气罩,极难说话,眉宇紧锁,勉强道:“戒、戒…戒指…”
夏蜜很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枚戒指,对他而言是一种什么样的执念。
夏蜜拖了把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拿出来那枚戒指,在手心里转动着。
床上的男人看见那枚戒指,似乎浅浅地笑了一下。
但这么一笑,他呼吸又开始不通畅,剧烈咳嗽了起来。
夏蜜站在床前,想伸手去按护士铃,走到床头找了半天,另一只手突然被人拉住了。
夏蜜猛地一震,想要甩开。
可是那只手的温度烫得吓人,他很小心地握着她,只握了一点点纤细的手指间,男人的掌心上还蒙了一层虚汗。
夏蜜低下头,看向他苍白发抖的手指。
“傅廷裕,我来看你,是因为道德和责任心,但是我们两个人,真的——”
“我…我知道。”
傅廷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似乎都带上了某种眷恋,虔诚。
然后他最后地,留恋一般摸了摸她的手指,骨节,还有干净圆润的指甲。
“谢谢你。”他低哑艰涩地说。
夏蜜默了两秒,垂眸望着他清俊的眉眼,眼尾的纹路带了点沧桑,心口竟泛起点酸涩。她没有再挣脱。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傅廷裕躺在床上,将她的手轻轻合上,把那枚钻戒,在她手心里包好。
“那枚戒指,就当作纪念吧。”
他勉强仰起头,黑眸深深地望着她,一秒都舍不得转开,其中满溢着温柔和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