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子爷倒是在早餐的时候露过一面。
他让服务生打包好一份餐点送去0001。十分钟后,服务生回来尴尬地说,盛小姐还没起床。
一向喜欢掐着表,对时间精准度有近似洁癖的要求的男人,竟然只是轻轻地“嗯”了声。
不明所以的众人听了这茬,才惊觉——原来是在关心盛明窈啊。
这个短短的插曲,为今天令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传闻,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也有心里百般千般都不愿意相信的,反复地问:“小魏,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魏二小姐隐去了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事,就说是路过看见的。一说起这件事来,她脸色白得吓人,眼泪泫然欲滴,咬牙含恨:“……没有,就是盛明窈!”
她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爱慕着一个男人。
也就更不会忘记,昨天那一幕的所有细节。
沈时洲说话时,纠缠在他其犀利的,属于女人的低促呼吸声。
还有从房门缝隙里,隐约可以看见那纤细的皓腕……
而且,一向都对女人不假辞色,好像没什么兴趣的沈时洲,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是盛明窈逼他说的吗?还是他为了讨女人欢心?
无论是哪一种。
都足够让人跌破眼镜了。
不知情的,比如魏小姐,一想到沈时洲碰了盛明窈那个除了脸以外什么都没有的花瓶,还给自己难堪,简直忿忿不平到心绞痛。
知情的,就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
沈太子爷跟盛明窈……
沈太子爷跟盛明窈???
有人还趁乱透露了个消息:“知道半个月前苏富比拍的那块玛瑙吗?就是被太子爷买走的。”
“据说是拿来给盛明窈心血来潮的设计作品做点缀。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那件珠宝月亮女神的成品图,一直挂在蒂格的官网上。
上面的玛瑙配件,一看那精纯色泽,就知道的确是苏富比被高价拍卖下来的。
别人买回去当做贴身首饰。
盛明窈倒好。
把这玩意儿拿来做珠宝。一块难得形状工整的玛瑙,因为她的设计被切割得七零八碎,简直就是糟蹋。
——难道因为这是沈太子爷送的,就一点都不珍惜??
议论纷纷之间,真的假的消息全都流出去了。
越传越诡异。
越传越离谱。
而这一切,作为流言女主角的盛明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醒来之后,叫了造型师帮忙做头发,坐在镜子前,一边打哈欠,一边给姜未未约下午茶:[两点老地方见……]
字还没打完,就看见姜未未之前发的话。
姜未未:[盛盛醒醒!!]
姜未未:[十点半了你怎么还不醒!??]
姜未未:[草,他们说沈时洲凌晨还待在你房间。你别真是被他拉着肉偿了吧?]
最后一条消息,是隔了四十分钟才发过来的,可见姜未未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
[算了,记得避孕。]
盛明窈连咳了两声,连忙澄清:[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她简略地解释了下。
原本想用语音的,但有造型师这个外人在,盛明窈不想自己的社会性死亡经历再被其他人听见。
姜未未:[你知不知道外面已经传成什么样子了?说你原本跟太子爷有仇,为了逃过一劫所以出卖色相主动勾`引沈时洲,然后……]
谣言千奇百怪,核心意思,就是她跟沈时洲睡了。
盛明窈非常懊悔地想,昨晚就不该瞎矫情的。
不就是有个女人来敲沈时洲的门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非要说自己丢面子,弄得沈时洲亲自出面,然后……
虽然昨晚跟沈时洲闹了一顿,但今天早上回顾起来,这件事情还是她理亏——
是她先委屈着想要赶走魏二小姐的。
沈时洲只是顺了她的意思。
他的那句话,本身也没有什么歧义。
只是因为时间地点统统不对,所以被误解了。
“……”她好后悔哦。
身后,造型师轻轻问:“盛小姐,需要换个发饰吗?沈总今天的领带是——”
“不要。”
造型师愣了下,在沈太子爷的吩咐和盛明窈的拒绝中反复横跳,最终还是将手里拿着的墨绿发夹放回盒子里,讪讪地道:“……那好吧。”
出了房间后,盛明窈就看见在门口等她的男人。
她一下子有点紧张:“你等了我很久吗?”
都知道沈总最讨厌耽误时间的人。
“刚到。”沈时洲特意看了眼她的发饰,才说,“已经靠岸了。”
盛明窈提了提裙摆,轻声问,“需要跟其他人打个招呼再走吗?”
最好不要最好不要最好不要……
像是听见了她的祈祷,沈时洲:“不用。”
盛明窈简直不要太高兴。
一直到坐上车后,她才想起来:“是所有人都不用,还是只有我是特例?”
男人正在浏览昨晚累积着还没审阅的文件,眼也不抬,语气冷静:“你起来得太晚了。”
所以说,她是特例。
盛明窈的笑容瞬间没了。
……等她坐完这趟车程回到家里,不知道流言得传成什么样子。
这种东西,是最不好处理的。
娱乐圈的绯闻,还可以发微博和联系媒体否认。
他们圈子里这些破事,都是一次次小聚会里口口相传出去的,连解释都没地儿去解释。
沈太子爷难道没有意识到,他一次又一次,有意无意地,都是在给这桩绯闻添油加火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别人向来不敢多议论他。令沈时洲完全没把这些不入流的桃`色新闻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盛明窈只能学着跟这男人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心情一不好就想跟姜未未抱团嘤嘤嘤,发了微信没回,立刻开始夺命连环call。
拨了三次,还是不接。
手机屏幕上,飘着闺蜜之间用来搞怪亲昵的备注:A我的猪崽。
沈时洲的目光定定落在上面,隔了半晌,不咸不淡地出声:“前面的字母是做什么?”
盛明窈正因为打不通电话在郁闷,蓦地听见他的问话,诧异地抬起了脸。
好像没想到,沈时洲怎么会留意这种东西。
但她还是如实答了,没隐瞒什么:“方便找号码。”
无论科技怎么发展,手机通讯录都是按字母顺序排的,首字母为A的当然排在最前面。
她手机里杂七杂八存了许多人的联系方式,为了特别标注某些人,就在前面加个A。
这是盛明窈很久之前,学会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技巧。
正说着,通话因为无法拨通自动挂断了,界面退回了她的通讯录。
以A开头做备注的号码,一下子引入眼帘。
姜未未,心理医生封河,她的司机。
沈时洲的目光在这三行停留了很久。
他看得很慢,像是在找什么遗漏的东西。
然而盛明窈经常联系的就这三个人。被她特殊对待的,也只有这三个。
盛明窈没太明白他在看什么:“你……”
男人压着嗤笑:“幼稚。”
盛明窈:“……”
盛明窈:“其实挺实用的……”
沈时洲脸色微冷,视线重新放回了屏幕上那一大堆数据,没回她。
这个莫名其妙开始的话题,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盛明窈有些头疼。不只是被那些似是而非的谣言烦到了,而是因为她昨晚穿得太少,被海风吹得有些着凉。
送她回家的车程似乎变得很漫长。她困意加重,连手机都不想打开了,闭着眼就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小脸还是惨白的,看上去没多少血色。
随着道路颠簸,脑袋越垂越偏,最终靠在了男人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