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洲微偏过头,看着压在他肩上,睡得很香的盛明窈。
昨晚睡醒后遇见那样的事,现在依旧不设防。
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不长教训。
沈时洲微微阖眸,掩饰了眼底的情绪,隔了一会儿才朝李叔道:“放慢点。”
李叔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张干净温软的睡颜,了然于心。
终于驶到可以看见盛明窈的家的地方时,耗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
原计划需要回君朝才能处理完的事务,竟然在车程中就全部完毕。
沈时洲低下头,一眼看见正亮着的手机屏幕。
通讯录最上端,那一串长得不能再长的A格外显眼。
别人都是正儿八经的职位/身份+名字。
只有这个号码显示的是“AAAAAAA…”,因为太长,后面还省略了。
男人看了两眼,抿着唇线,也忍不住露出点讥诮——
真够幼稚的。
也不知道当初是犯了什么病,才纵着这小姑娘瞎弄。
她把备注搞得乱七八糟之后,还特地再三警告:“不准改回来哦。”
所以,他现在还把这玩意儿留着。
不知道从哪儿升上来丝烦躁,沈时洲将手机顺手扔到一旁,脸色毫无波澜:“还没到吗?”
李叔闻言,也不在盛明窈家附近兜圈子了,放慢车速,准备停在路边。
还没挺稳,就看见旁边停着的一辆红色劳斯莱斯拐了弯,十分嚣张地拦在了他们面前。
一张浓妆艳抹也掩饰不住铁青神色的脸,出声就是尖利刻薄,来势汹汹:
“盛明窈,要是我不亲自来找你,你是不打算跟我们联系了对吧?”
“看见我们的车停在你家门口,宁愿在原地打转也不愿意上来。你忘了你还是盛家人??”
她说完后,又是中年男人带着斥责的声音:“灵灵,怎么跟你堂妹说话的。”
那男人,沈时洲见过不止一次。是盛明窈的大伯盛邬和,同时也是盛家家主——在股份转让生效前。
一唱一和,红脸白脸都凑齐了。
显然,这对父女是听说了盛明窈跟沈时洲的事,有备而来。
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不过只言片语,便在沈时洲面前暴露无遗。
他心头本来就压着的烦躁,被这两人吵得更不耐烦了。
车窗外,噪音不断。
盛羽灵被亲爹“教育”了不准欺负盛明窈之后,委屈地说了几句抱歉的话:“爸,我只是有点担心明窈,所以气头上有些口不择言。
“明窈,我知道你在车里,能听见我的话——我们上的同一所学校,接受的一样的教育。都说女孩子应该自尊自爱,你却为了虚荣,自甘堕落,闹得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心里的嫉妒太重,无论怎么掩饰,还是藏不住扭曲的恶意。
那表现出来的担忧,假惺惺的,可笑至极。
“某些东西,男人要了,不代表喜欢,只是觉得免费的不要白不要。恐怕你是不知道,太子爷之前在别人面前有多嫌弃你……”
“是吗?”
那突然响起的冷淡声音,像是一股寒意,浸入了盛羽灵父女俩的五脏六腑中:“我还真不知道。”
☆、18
万簌俱寂。
盛羽灵在强烈的震惊下, 明明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盛邬和谄媚喊了声沈总,她才紧随其后, 尴尬磕巴地解释:“沈、沈总好。我是明窈的姐姐, 来找她的,还以为她在车上……”
“她的确在。”
隔着半扇车窗,只能看见男人淡漠的眉眼。
盛羽灵闻言, 彻底呆住了。
盛明窈在沈时洲的车上?
这次传出来的,还有上次她在北湖一号亲眼看见的……
都是真的吗!???
怎么会?
不可能……
沈太子爷不是最讨厌盛明窈的吗?
不是因为当初那些事,对盛明窈发自内心的厌恶吗?
回想起那些, 盛羽灵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满心不可置信,让她脸色不断变化, 时而青紫, 时而苍白。
旁边, 作为父亲的盛邬和表现更稳重。
虽然也有些惊疑不定, 但还不忘记提醒盛羽灵:“你少说两句这些不该说的。”
与此同时, 对面那辆车的前车窗打开。
沈时洲的司机探出头, 面色不算客气地低声警告:“这位小姐,可以让开一下吗?沈总有要事要办, 不能在这儿耽搁。”
要事?
难道就是指送盛明窈回家吗?
盛羽灵双手紧紧捏着, 刚做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但就算这样,痛觉也比不上半分心中扭曲的妒忌。
如果,只是被沈时洲身边的人这样冷漠对待, 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就在刚才,盛羽灵亲耳听见了——
沈时洲一如既往疏远的语调说着的, 是对盛明窈的关心和纵容。
相比之下,她连正眼都没有得到一个。
鲜明的落差,简直就是羞辱。
盛羽灵又后悔刚才为什么没忍住气,劈头盖脸就对盛明窈骂了那些话,破坏了自己在沈时洲心里维持着的形象。
她挤出笑容,假装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沈总,你……你是来找我爸谈生意上的事情的吗?”
盛羽灵不相信,盛明窈有这么重要,会让沈时洲纡尊降贵陪她来这儿。
说不定,沈时洲是顺路过来,其实是想去盛世的呢?
盛世公司可就在附近。
车里,靠在肩上的人微微偏头,试图远离声源,迷迷糊糊的小脸露出几分被打扰的不高兴。
沈时洲垂眸瞥了眼,眉眼也凉了下来。
吩咐李叔时,声音无温:“左手第三层,拿下股份转让的复印件。”
“是。”
…………
盛明窈醒来时,眼还没睁开,第一反应就是头疼。
小脸忍不住皱成了一团,她懒懒地蹭了蹭旁边触感冰凉的不明物体,撒着娇:“未未,帮我买药嘛……”
多蹭了两下,突然间,脸上多了股淡淡的温热气息。
是清冽的,男人的气息。
喷洒在她唇边,跟她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压着不易察觉的危险意味。
“你属猫的?”他低声问。
盛明窈咛了声,这才发觉这不是姜未未的?轻&吻&喵&喵&独&家&整&理&声音,立刻睁开了眼。
跟沈时洲对视后的下一秒,她马上坐正拉开了距离。
隔了片刻才想起来解释:“我头有点晕。”
男人应了声,倒没追究:“已经到了。”
盛明窈准备下车,走之前,却突然想起之前从姜未未那儿听来的一件事。
她的指尖还落在车把上,没动:“蒂格做的那件珠宝上用的玛瑙,真是你专门去拍的吗?”
沈时洲像是想了下,才说:“是。”
盛明窈张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又听见他道:“跟他们有点交情。”
所以说,是因为蒂格看重她的设计,特意拜托了沈时洲。
他才会看在蒂格的面子上,用自己的渠道帮个小忙。
“还是很感谢,”盛明窈眼里亮晶晶的,露出小狐狸般的希冀跟狡黠,“希望以后可以多合作。”
她都没听说过,君朝会涉足珠宝首饰这种华而不实的领域。
但有沈时洲的财力和渠道在,君朝能拿到的原料一定超乎预计。
她就是打着这些小心思。
表情也丝毫不掩饰这一点。
沈时洲挑了下眉,神色里惯有的清冷,有一丝消融:“成品很合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