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番没有营养的对话进行的同时,安静始终盯着羊群看,发现小羊已经回到那群黑鼻绵羊边上,大概是它最近洗澡洗得比较频繁,加之又是新生崽崽,小羊的毛比其它羊白两个度,在羊群外格外显眼。
小羊先和一只大绵羊互相蹭了会儿,看样子是它的妈妈,然后一大一小两只绵羊才凑去羊群里面。
被围在羊群中间的是所有羊当中最大的那只,快有四个小羊那么大,这会儿和那颗足球站在一起,周围的绵羊团成圈慰问它,当然也有年龄小的羊去顶足球。
就在小羊钻进羊群时,房先生总算接受了程风的说辞,不可思议地回头。
程风露出副深藏功与名的神情,说话却隐隐有邀功的意思:“该教它的都教了,应该不会再自卑。”
安静听着偷笑下。
也是,现在的小羊可能觉得自己是肖恩傻瓜镇分恩,厉害着呢。
正想着,羊群忽然有了动静,奇怪散开,大部分退到另一侧,少数几只朝着他们这边过来,其中最胖的那只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位置。
几只羊排成一列,从小羊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传球,经历两次中途失败后,第三次成功将球踢到房先生脚边。
“……”
崽崽们真厉害。
“您可以考虑考虑给它们装球网,教它们踢球。”
房先生:!!!
这是何等的天才?
这样一来,他的两群羊就要达成世纪和解了吧?
他和颜悦色起来:“不愧是你,我知道我那两群羊怎么和好了!”
程风觑着他,欲言又止——
如果他是说让两群羊一起踢球的话,那可能不太行,除非先给它们上几堂“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课。
……
安静和程风离开前小羊又来她们腿边蹭了蹭,看得出是恋恋不舍的,于是两人许诺每个月都会来看它,这才舍得放开他们。
回去路上,安静情绪有些低落,程风看着安慰句:“如果很舍不得它,可以每天都来看它,骑车会快很多。”
安静嗫嚅下,好半天才应下:“嗯。”
其实她自己也摸不透自己,总觉得不仅仅是送走小羊这么简单。
没有小羊在,两人沉默起来,走回林荫树下时,是一阵手机铃响打破静谧,程风取出手机,接通电话。
“抱歉,有事耽搁了会儿,请给我十分钟——嗯,稍后见。”
他挂断电话,安静看着他,纠结着问出口:“是接你出镇的人么?”
“嗯。”
“十分钟赶过去的话,你就不用等我了,先走吧。”
她一如既往地替人着想,但程风回绝了这话:“没关系,回去后我骑车过去,两分钟的事。”
安静:“……”
也对,他骑车比风还快。
“东西也不带吗?”
她问着话,脚步比平时快了很多。
“不用,外面都有。”
“噢。”缄默阵,她又好奇问,“那车子骑去外面就停在那儿吗?”
“镇长先生会帮我骑回来。”
“……”
那还蛮厉害的。
安静问完所有好奇的事,打住,用尽全力加大步子,生怕耽搁程风时间。
走得太忘情,程风看着看着忽然笑起来,不过安静盯着路没发现,直到走回街口他才叫她声。
她抬头,明亮的眼望着他似乎在问什么。
程风步子压慢,拐进住宅街,慢悠悠问:“我走之后可以请你帮忙吗?”
“当然可以!”安静那点低落情绪瞬间烟消云散,表情严肃握拳,“只要我能帮到。”
“嗯,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其实——”
其实她从小到大都不怕被打扰,除非对方太过分。
但这话她没有说下去理由,眼见着花园门越来越近,安静抬眼看向街口处已经长出绿叶的木棉树,抿了抿唇:“到了,那再见。”
“再见……”
程风道别后继续往前,到盛开的蔷薇花墙边推出自行车,偏头看了眼站在信箱旁的人,拨了拨铃铛。
安静听见车铃,举起胳膊和他挥了挥手,目送他骑车离开。
走得干净利落,什么也不带,就好像他只是去超市一趟。
安静垂眼,片刻后忽然推出信箱旁的自行车,跟了上去。
——想起来了,她说春深时要去小镇外看花,这都春末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她骑车穿来木棉树下,正是木棉果爆裂的季节,白色木棉絮在空中飞舞盘旋,像精灵落到她发顶,她带走一团果絮,车轮碾压过地上的积絮,卷起一片,却又骤然停下。
安静看着折回来的程风,脸庞绯红。
她可没有跟踪他的意思——尽管她现在看起来就是个跟踪狂。
程风在一片飞絮中怔怔看着她。
“你……怎么又回来了?”
“忘了告诉你,”他眼前飞过一大团絮,停顿下,“有需要的东西可以让我帮你带。”
“噢。”
不过这样的事直接用手机联系不也可以吗?
只有程风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他到底想说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
花田篱笆外,红色西瓜车猛地起步,卷起阵尘土,程风隔着尘土看了眼田边的人,弯了弯嘴角。
从车内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的polo衫先生大跌墨镜,墨镜滑到鼻梁中间又瞟一眼。
嚯,真在笑。
尽管他很想问点什么,但还是拼命忍住——做傻瓜镇的司机这么多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想当初他也是一分钟不说话就憋得难受的人,但他始终谨记他姐说的话:做傻瓜镇的司机不许废话。
不过,今天是程风先开的口。
走到山路上,他居高临下看着花田,问西瓜车先生:
“您给人送过礼物吗?”
第34章 烟花盛宴 黄金烤薯角。
Chapter34. 烟花盛宴
耳畔突然安静下来, 就好像之前一个月的热闹是看了场烟花盛宴,消散后让人怅然。
安静站在花田间,看着花篱外的西瓜车越变越小, 像一根绿色绸带飘去远远的山路上, 最后消失, 不禁叹了叹气,低下头,没什么兴致地看起花。
彩色花田间有小路可以穿行,安静推着脚踏车向河流下游方向直走去,小径右侧除了各色花还有些矮的果树与果架, 越过果树架才是花田, 到边缘, 一条平整干净的小公路隔断花田与高高低低的房子, 路边是只有三十厘米高的白色围栏。
在一众彩色房子间夹着面长长的砖墙, 砖块被染成蕉绿色,安静凭颜色猜出那是白糖女士的花圃围墙。
绿色砖墙的尽头有两扇被涂成蕉黄色的大门,大门上方砌了尖尖的顶,大概是避雨短廊,白糖女士的青桔三轮车或许就停在下面。
安静看上会儿,目光落回近处, 在她的右手边是大片的虞美人,艳红的、火一般, 不像程风门外的虞美人颜色杂乱。
他或许是随手抓了把花种乱撒下去的。
想到程风的虞美人, 又不由得想起刚刚被送回牧区的小羊。
小羊总是爱吃花, 一有机会就吃,某天出门时被花园外摇曳的虞美人吸引了注意,于是就把主意打到它们头上, 然后就被程风敲了脑袋——
好歹是罂.粟花的亲戚,没点毒怎么对得起它的身份,吃就不必了吧。
程风指着花说教一番,后来小羊就长了记性,虽然路过时会不停看花,但绝不会凑去吃。
安静收回思绪,再看向左侧,左手边是一片还没来得及开花的向日葵,绿油油的向日葵后是盛开的大花飞燕草,宝蓝与深紫色相拥,是春夏交替时花田里最为浓墨重彩的存在。
旁边是淡蓝色与淡紫色的飞燕草,像是用质地最好的纱做出的假花,柔和而美丽,间或夹着些浅粉色与白色飞燕草,大都长得高高的。
最高的花枝几乎快与走在路边的安静一样高,轻盈的浅粉色,开得完整漂亮,形似一座尖顶宝塔,矗立于花丛间,有种神圣而纯洁的美感。
安静走过它时,脚步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低头看,原来是向日葵花丛边长出几朵高挑的柳叶马鞭草,垂着重重的脑袋拦在小路上,仿佛几颗球形棒棒糖。
柳叶马鞭草开花,意味着夏即将来临。
安静停步,盯着挤挤挨挨、各自抱团的紫色小花,鬼使神差地蹲下,掐了一团初开的花下来。
或许是因为她在神圣纯洁的宝塔注视下做了个采花贼,因此她在雀跃的同时感到心虚,心跳变快、脚步也越走越快,走到花田的最南面,路过薰衣草。
临近花期,薰衣草已经陆陆续续开花,相比她手里握着的紫红色马鞭草,它们的颜色是深沉的紫。
安静在这里转弯,花田前方是座杏红色的小楼,靠花田的窗台上挂满鲜花盆栽,看起来应该是居民楼。
杏色居民楼前是片小广场,有花坛与小池,池边一只三花猫正懒洋洋趴着晒太阳,听见有人路过,睁眼睨了睨安静,然后又闭上眼睛。
一直往前,到尽头便见到那座湖蓝色墙壁的渔具店,安静在路口上车,无意间看见下游有人走来,拿着钓竿、提着小桶,大概是钓完鱼回家。
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