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以为一条腿就能抵一条命?忘记我当初怎么警告你的?”
“只要我活一天,你就痛苦一天。潘家伟,你的报应该到了。”
“先从你精心打造的潘氏开始,再到你的家人,最后到你?反正都逃不掉,也不用挣扎,你说是不是?”
屋里一大股臭味,祝政待不下去。
祝政掐断烟头,顺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站起身,看了眼气急败坏的潘家伟,抬腿走出病房。
“祝政,狗急了还跳墙,你真不怕遭雷劈吗?”
祝政走到门口,背后突然传出潘家伟咬牙切齿的威胁。
“你可以试试。”祝政背对潘家伟,波澜不惊说。
—
潘氏破产那天,是个很平常的日子。
新闻里,警察封了潘家别墅,查封潘家伟名下所有财产,潘家伟被人以“买/凶/杀/人”罪名起诉。
潘家伟畏罪潜逃,警方正在发布寻人启事。
关洁看到新闻心头一紧,想起祝政这几天的异常,忽然明白他做了什么。
祝政电话打不通,关洁转头打到陈川手机。彼时陈川盯着桌面不停震动的手机,抬头看了眼一旁亲自指挥布置求婚现场的男人,为难道:“……哥,关姐电话又打来了。我到底接不接?!”
祝政挪动完桌椅位置,提醒:“接,别说漏嘴。”
“保证不会!”得到允许,陈川兴奋答应。
响到三十秒,电话终于被陈川接通。
关洁暗自松了口气,没等陈川出声,她率先询问:“小川,你哥在酒吧吗?”
“没,他出去办事去了。关姐找他有事?”
“今天新闻……你知道吗?”
“新闻?哦,潘家伟啊,知道啊。他不是罪有应得吗?”
“是,你哥今天状态怎么样?”
陈川小心翼翼觑了眼忙忙碌碌准备现场的人,委婉安慰:“我哥状态挺不错的,没被影响。对了姐,你今晚要不要过来唱几首?”
“我等你哥回来再说。”
陈川咽了咽口水,迂回解释:“……哥今晚八点过来,说有点事处理。”
“那行,我八点过去。”
电话挂断,陈川弄得满头大汗,生怕说漏嘴,坏了祝政的求婚计划。
—
下午六点,久没消息的祝政突然发了条微信过来。
【今晚酒吧有活动,穿好看点。】
关洁低头看看身上的穿搭,放下手机,重新打开衣柜选衣服。
选了半天,最终挑出之前穿过的复古红枯枝玫瑰裙。
换上玫瑰裙,关洁简单化了个妆,戴上红色流苏耳环,祝政送的红宝石项链,换上红色高跟鞋,拎着包下楼。
走之前,关洁特意去书房拿了祝政之前说的车钥匙,打算开车过去。
正要走,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打断关洁的计划。
关洁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赵娴,白净的面皮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攥紧包,抿了抿唇瓣,站在玄关手足无措地看着赵娴。
关洁只在祝政手机里偷偷看过一次赵娴的照片,那时她并没有多大体验,只觉得这个女人面相很温柔。
这样仓促见面还是第一次。
年少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只是到底年轻气盛,身上全是藏不住的锋芒,所以面对家长的阻拦并无多大感觉。
可眼前这位,她只看一眼,便觉得不好应付。
赵娴长相确实温柔似水,很像江南水乡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可从那双桃花眼里,关洁看不到一点温柔,只觉威严满满。
赵娴主人姿态走进公寓,面色平静地扫了一圈环境,走到沙发,丢包不慌不忙坐下。
理了理身上的褶皱,赵娴审视的目光落在玄关处的关洁脸上,冷不丁出声:“原来已经同居了。”
关洁这才僵硬地点了下头,出声叫了声阿姨。
她脚步迟缓地走到沙发,放下手包,转身走进厨房替赵娴倒了杯温开水。
赵娴瞥了眼桌上的水,指着她对面的沙发,面色平和说:“坐下谈谈,别这么约束。”
关洁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扶着裙子坐下。
她坐在沙发,一面迎接赵娴的打量,一面思考如何解决眼前的状况。
赵娴来势汹汹,却又隐忍不发,关洁看不透她的来意。
赵娴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嘴角勾了勾,面色无虞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瞧瞧你。瞧瞧小四非要不可的人到底有什么本领,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关洁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尴尬地笑一下。
赵娴端起温开水水,慢慢喝一口,不慌不忙看向她,问:“小四呢?”
“……还在忙。”
赵娴搁下水杯,笑着发问:“忙着应付潘家?应付你那生父?”
关洁瞳孔猛地一缩,她抬起头,脸带惊讶地盯向赵娴。
所以,赵娴来之前就已经对她进行了背调?
关洁有种隐私被人血淋淋揭开的窘迫感,她握住手指,神情多了两分难堪。
赵娴似乎并不罢休。
她拿过沙发上的包,从里取出一份文件袋,慢悠悠打开文件,当着关洁的面倒出里面的东西。
关洁顺着赵娴的动作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全是她出去各个场景的照片、两大页的背景调查、以及她的黑料绯闻收集。
“这是你吧?”赵娴随手翻了翻照片,拿起其中一张,指着上面的人问她。
关洁顿感屈辱,狐狸眼里蒙上一层难堪、不解,她攥紧手指,咬住嘴唇,难以言喻的目光落在赵娴手指指的人影身上,坦荡承认:“是我。”
赵娴丢掉照片,将桌上那堆东西顺势推到关洁面前,语调淡淡问:“这些也都是真的?”
关洁一一扫过照片、文档,扯了扯嘴角,面无血色开口:“是。”
赵娴轻声笑了一下,面带好奇问:“你觉得你这样的条件配得上小四吗?”
关洁抿住唇,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
她之前就有预感,预感这一天的到来。
她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无数次的可能,也做出无数可能,她以为她练习这么多次,可以坦坦荡荡面对赵娴。
可是事实发生那刻,她除了沉默,只剩沉默。
赵娴看了看她,脸上浮出淡淡的嘲讽,接二连三质问。
“坐台女的女儿,母亲年轻时靠出卖皮相,老了赌博、吸毒,父亲还是杀死珍珍的凶手。自己也被人当成小三暴打进医院,医药费还是小四拿的。”
“大学三年,小四替你交过两次学费。你母亲去R大闹事,小四亲自去警察局提人,还找关系平息丑闻。”
“你俩往来期间送你百万吉他、包包、手表、衣服,还陪你去看演唱会,带你滑雪、蹦极,陪你去全国各地玩儿。”
“小四出来,给你公司投一个亿捧你。立遗嘱时,将他大半财产给你。”
“你呢,你替他做什么了?你除了替他招惹麻烦,除了让他坐牢,你做了什么?”
“我们祝家到底欠了你什么,要你这么对他。”
赵娴懂得如何击垮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她说的每个字、每个词、每句话都让关洁的心沉一分。
问到最后,关洁捂住嘴,眼眶通红,心脏痛到说不出口。
她呼吸越来越紧,心脏越跳越快,心理防线也渐渐被击垮。
“这样看,你好像除了带给他麻烦,没什么别的本领。”
“哦,忘了。你还是个歌手。可是祝家已经出过一个歌手,不需要第二个。”
“我其实不大理解,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不会愧疚吗?你又凭什么怨恨、折磨小四?”
“你们这场关系里,难道不是小四一直在付出?你为他付出过什么?付出你那高傲、不肯低头的姿态,还是你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优点值得小四喜欢。”
关洁捧住脸,弓着腰,红着眼,垂低脑袋一言不发。
赵娴问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她哑口无言,她无法反驳,甚至在心里羞耻地认同她。
她说得没错,她跟祝政的这段关系,确实是她占尽便宜,尤其是金钱往来方面。
赵娴说完,冷眼旁观完关洁的情绪波动,面不改色问:“关小姐,您认可我这些话吗?”
关洁吸了吸鼻子,捂住脸,嗓音沙哑说:“您说得这些好像确实对。”
她深呼一口气,抬起头,勉强扯了个笑脸,压着声说:“可是……能不能容我辩解几句。”
赵娴抬了抬手,面带微笑道:“您请说。”
关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手指摩挲几下膝盖,有些慌乱地组织语言:“我呢,确实出生在一个比较糟糕的家庭,有一个糟糕透顶的母亲。这点我无法反驳,也不打算反驳。”
“关于潘家伟的问题,很抱歉我目前没有亲子鉴定报告,但是几年前我亲自做过比对,报告显示我跟潘家伟并无血缘关系。”
“至于被当成小三打,以及祝政为我做的这些事,我也无法反驳。它们真实地发生过,我也确实是这些事的当事人、受益人。”
“这样想,我确实没理由去责怪祝政,也没资格跟他在一起。但是呢……阿姨,您可能不信,就算信了也可能不屑。可我确实爱他。”
“他为我做过很多事,受过很多伤,替我出过很多次头。我相信每个人都会爱上拯救自己的人。我也不例外,我很爱他,很爱很爱。”
“不管您同不同意,只要祝政不跟我说分手,我不会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