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雯瑛开始介绍另外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祖荷在学生会打过照面,另一个全然面生,应该是其他学校来的。
这会全班同学有了默契,掌声一次赛一次整齐热烈。
“还有我们原来十一班的喻池同学——”
“啪啪啪——”祖荷拍得最起劲,还扭头冲他笑,喻池也不着痕迹回应她目光。
祖荷两手握拳在胸前做出跑动动作,那意思是:她很激动。
掌声平息后,唐雯瑛也没有提各人插班原因,恰到好处给“新生”留足尊重,继续说:“既然到我们班来,从现在开始大家都是同学,希望同学们互帮互助,一起为高考加油。——明天除了上课,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
唐雯瑛极其讲究地卖了下关子。
“调座位。”前排有人小声接茬。
“对,调座位。原则上半个学期一换,两边的同学往中间来,中间的同学往两边去;每个人的同桌大体不变,大家如果想和谁同桌,两个人商量好了,可以来告诉我。最迟明天中午啊,因为下午放学我们就要搬书桌,把这件事办完。”
唐雯瑛把话说完,让大家开始晚读,点了一个同学到楼梯平台处聊天。
祖荷伸长脖子,但看不清也听不着,疑惑嘀咕道:“这是要干什么?”
甄能君正好在她上一排,闻声笑着跟她说:“就是了解一下学习生活有什么困难,她刚才在办公室找我聊过。”
言洲在旁补充道:“升高三了,都是国宝,要好好护着。”
“噢……”祖荷又双拳舞胸膛,喜滋滋叫一声:“阿能——姐姐。”
好险,差点又叫错。
言洲似笑非笑斜她一眼,受冷般搓胳膊耸肩,唇语道:肉麻。
祖荷笑道:“去你的。”
班里稀稀拉拉响起不知读书还是闲聊的声音,她又偷偷望向喻池,他低头嘴巴不动,神色专注,笔也不转了,不知复习哪一科。
祖荷拿笔帽点点言洲桌子,说:“粥哥,我想‘背叛’你。”
言洲在捣弄他的文曲星,这会不玩贪吃蛇了,正儿八经查单词:“哎?”
刚补课缺乏热情和状态,人人都从自己的拿手科目入手,祖荷面前也摆着英语卷子。
“我想跟别人同桌。”
他愣了一下,笑骂:“滚吧你,我厌倦了。”
“嘿嘿。”
不一会,第一个同学跟唐雯瑛聊完,回来敲敲言洲桌面,说:“到你了。”
……
言洲回来,点下一个,凑过来跟祖荷说:“我找到下一家了,我先抛弃你了。”
祖荷从卷子里抬眼:“谁啊,谁那么大爱无私收留你?”
言洲反问:“你先告诉我你跟谁私奔?”
“……偏不告诉你。”
“我也不告诉你。”
第一节 一小时的大自习课结束,傅毕凯堵在祖荷座位出口。
“祖荷,你要不要跟我坐?”
祖荷双臂交叉挡在胸前,往言洲那边靠,说:“拒绝。”
宾斌阴阳怪气插话:“主任,你不厉害,班花不愿意跟你zuò。”
两个同音词引发附近男生促狭窃笑。
傅毕凯状似不经意捏一下鼻尖,掩饰笑意,暧昧道:“为什么不跟我zuò?你要跟谁zuò了?”
连着两个“zuò”,祖荷要再装傻,就是真憨妞。
她噌地站起,双手抄起一本硬皮笔记本,使劲往他胳膊拍,每个停顿之间猛拍一下——
你!啪——恶不!啪——恶心!啪——啊!啪——
啪啪声中,笔记本书脊线崩开了,傅毕凯虎背熊腰,这几下只是挠痒痒,简直像调情。
宾斌摇着一把男科医院的小扇子,说:“主任,你这个挨千刀的,惹班花生气了。你完蛋了。”
言洲不知几时离开座位,祖荷趁机从他那边空位跑出去。
祖荷跑到西面楼梯口,靠着扶手转角,有意无意扫视厕所出入口。
厕所不时有男生出来,陌生的奇怪瞥她一眼,认识的直接问:“班花要排队进男厕所吗?”
这个男生也是刚才笑她的之一,祖荷怒气未消,叉腰道:“是啊,还不快清场,省得让我发现你们的‘小’秘密。”
“……”那男生见鬼似的跑了。
祖荷终于神展意舒,俨然堵巷子口收保护费的阿飞少年。
阿飞少年终于蹲到她的目标,跨出一步叫道:“喻池喻池!”
喻池两手湿漉漉的,晾在身侧,偶尔一两颗水珠沿着他修长的手指坠落。
祖荷两手绞在身后,欢跃轻踮双脚,上身稍稍前倾,双眼炯炯盯着他:“我想跟你同桌,好不好?”
第10章
少女双眸像星光粼粼的湖泊,轻而易举叫人沉溺。喻池的企盼有了小小回音,她的样子跟在医院问他要不要分他一只耳机毫无二致,病房的温情延续到了校园。
喻池毫不犹豫答:“好。”
“真的?”
他轻轻一笑,一个肯定的音节将他们锁死。
“嗯。”
“耶!”祖荷悄悄蹦一下,十颗白牙撑出灿烂笑容,“一会我找雯姐说。——不许反悔哦。”
祖荷伸出手指警告。
喻池没什么表情波动,说:“谁反悔是小狗。”
祖荷:“喵。”
喻池:“……”
祖荷蹦跶往回跑,手还绞在背后,几步后回头,眼神似乎重复“不许反悔哦”。
喻池默默迈步,慢慢走向她。
祖荷忽地甩臂倒着走两步,他进她退,毫不意外发现,他步态协调许多,但细看还是会有所不同。
她不再看了,转身轻快进教室。
傅毕凯仍不死心,坐同排单人组的座位,隔着言洲问:“祖荷,你真不跟我——同桌?”
祖荷冷淡道:“不要,绝对不要。”
傅毕凯受伤道:“到底为什么啊?”
“我新同桌比你,”她努嘴,严肃过头地比出一个大拇指,“厉害!”
“……”
傅毕凯踢一脚言洲椅子脚,半是威吓:“言洲,你跟我坐。”
言洲把祖荷的语气和神情学了七八分,说:“不要,绝对不要。”
傅毕凯恍然大悟,说:“你俩还舍不得分家呢,坐一个学期了都,腻不腻啊,换换口味。”
“我新同桌不是她啊,是不是啊学姐?”言洲靠上椅背,潇洒转起一本薄书,“甄能君学姐,我俩同桌。”
三人高声谈论,甄能君无法过滤杂音,闻言扭头,看看他俩,轻轻嗯一声。
祖荷又用笔帽敲敲言洲桌面,不平道:“你怎么回事,明明你不让我叫‘学姐’,自己还叫上了?”
甄能君不知道他们的争执点,也不太感兴趣,笑笑又回到自己的笔记本上,好像在写日记。
言洲放下书说:“我那不是……为了表达尊重么,雯姐也说了,学姐学习态度非常认真端正,让我多接受熏陶。你和我就是班里最吵的两个人,坐一起闹翻天,要安排一个安静的同桌中和一下。”
祖荷下意识扭头看了喻池一眼,对方可不就安安静静在看书,对周围杂音充耳不闻。
她托腮点头:“有道理!雯姐好智慧!”
傅毕凯深感背叛,说:“我干,你们两个不人道,背着我胳膊肘往外拐。”
原本以为祖荷绑定的是言洲,只要说服言洲,就能分解两人;如果不是言洲,剩下唯一选项只有那人了。
他抚胸道:“班花,我真内伤了。”
言洲旁边座位成为傅毕凯的疗伤窝,他跟原主换位坐。第二节 大自习上到一半,傅毕凯还怂恿言洲跟他换位。
祖荷用喻池送的那支钢笔当刀子抵着言洲手肘,威胁道:“你敢换我们就绝交。”
言洲腹背受敌,权衡再三,化身鸵鸟,脑袋一埋,“我要学习”。
10点下晚自习,祖荷终于得空跟甄能君说话。
甄能君合上暗紫色日记本,说:“上次你说好吃的红豆米糕,我又做了一些带来,在宿舍,你还要吃吗?”
她成长环境资源匮乏,得到每一分善意都惦记着投桃报李,小时候隔壁家阿嬷分她一块糖,回头她也不忘帮阿嬷多割几把麦子。
祖荷上次夸过米糕,她便记心上,这也是她囊中羞涩能回馈的最大善意。
十颗俏皮的牙齿又露出来,祖荷说:“阿能的爱心米糕,当然要吃!”
甄能君当即豁然开朗,觉得可能这一年的复读生涯也不会全是凄苦。
言洲傍晚打球后匆匆洗澡,没有吃晚饭,暑假人少,小卖部估计明天才开。祖荷最后那个字深深刺激他的神经。
“哪里有好吃的?我也要吃,饿死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