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仗着身高优势,下意识伸手轻轻拍了拍周涞的后背:“对对对,我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陈澈倒还是真的附和周涞,他所认识的圈子里,男人真没什么好东西。包括他自己。
陈澈说:“男人又色,又好吃懒做,不爱负责,还到处拈花惹草。”
周涞忽然破涕为笑,伸手推陈澈一把:“行了,我不需要你的肩膀了。”
不是林斯逸,和林斯逸的胸膛一点都不一样。
周涞嫌弃陈澈身上的烟草味,林斯逸才不抽烟。
陈澈没辙,摊摊手:“开心点了吗?”
周涞笑着点点头。
不远处,一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小轿车响起了引擎声。
渐渐的,这辆车驶离了本就不属于它的地方。
第53章 分手吧
林斯逸当天中午就驱车回了山上,一路上他开得很慢,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到家。
这一路他只是认真地开车,眼前掠过一大片大片翠绿的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面无表情,行尸走肉一般。
借了别人的车,林斯逸先是去洗车行让人把车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再去加油站加满了整整一箱的油。回去的时候再三和林泰道谢,还给林泰的两个孩子提了两箱奶。
林泰说林斯逸这人简直太见外了,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敢借他东西?
林斯逸笑笑说这是应该的。
为人处世这一块林斯逸一直是没话说,他做事情面面俱到,总是会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林泰手上拿着烟,下意识给林斯逸递上一根,递出去才想起他好像不抽烟。不料,这次林斯逸却接过了烟。
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抽烟,在大一的时候,室友怂恿林斯逸。
林斯逸只尝过那一次,呛得双眼猩红,被室友笑话。他倒不觉得什么,尝试过之后才知道不喜欢,所以便不再打算触碰。但室友跟林斯逸说:烟这种东西就跟女人一样,没尝过的时候特别心痒痒,尝第一口呛得眼泪直流,渐渐地学会其中美妙滋味,上瘾了,离不开。明知道是慢性毒药,却戒不掉,真戒了,还会日思夜想。
林斯逸嘴唇衔着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室友的那句话。林泰点燃打火机,给他递上那簇橘色的火。
他吸了一口,两颊微微凹陷,漆黑的眼睛眯着,看着特别雅痞。这口烟直接吸入肺腑,竟然意外的没有咳。
很快,烟雾从薄唇里滚了出来,竟然有种畅快淋漓的轻松感。
似乎烟也没有那么难抽。
林斯逸将猩红的烟夹在指尖看了看,没有说话。
明天就大年初八了,林泰说自己要回市里上班,又问林斯逸什么时候走。
林斯逸又吸了一口烟,摇摇头:“还没定。”
他原是着急回要H城的,现在也不急了。
不多时,林泰的媳妇抱着他们家的小儿子出来了。林斯逸原本嘴里还叼着烟,见到孩子后下意识将烟取下来熄灭,再用手拂开空气中弥漫的烟味。
林泰的媳妇林斯逸也认识,小时候都是在一个学校上的学。林斯逸伸手从人怀里抱走小家伙,笑着在手上掂了掂,还挺沉。
这么一个大胖小子,真是惹人爱。
回到家之后林斯逸吃了满满两大碗米饭,模样看起来较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外婆问林斯逸朋友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林斯逸含糊不清地回答说没事了。
再也没有他什么事了。
饭后林斯逸独自一个人去了山上。
年前种下的那二十亩果树,他时不时要过去打点一下。
上午下了一会儿雨,现在放晴。山路有些泥泞,林斯逸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塑胶雨靴,身上则是黑色冲锋衣,沉稳中又透着洒脱的野性,倒是穿什么都好看。
走到山上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颗车厘子树。
整整二十亩的果园,林斯逸只种了这两颗车厘子,为周涞种的。
年前的有一天,周涞躺在林斯逸的怀里在看新闻,不知怎么的就看到了一则有关天价车厘子的消息。她指着图片上的车厘子问林斯逸:“车厘子到底是不是樱桃啊?”
林斯逸耐心科普:“蔷薇科樱属植物有个统称叫樱桃,所以车厘子也可以被叫成樱桃。”
周涞又问:“那为什么车厘子都是进口的啊?国内没有吗?”
林斯逸说:“因为车厘子本是特指产于美国、加拿大、智利等美洲国家的个大皮厚樱桃,品种属于欧洲樱桃。国内现在也有一些地方引进,并且产量和规模也都十分不错,只不过名气没有国外的大。”(注1)
周涞一脸好奇:“林斯逸,那你会种车厘子吗?”
“会的,有苗就行,这不难。”林斯逸倒也不谦虚,又问周涞:“你喜欢吃车厘子吗?”
周涞说:“喜欢啊!”
林斯逸闻言点点头;“嗯。”
他当时并没有给周涞许诺一定会种车厘子,因为还没有亲手种下,他不想给她一场空欢喜。
……
半下午的日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林斯逸蹲下身,仔细查看了这两颗果苗的生长情况,意外的是竟然见到一根枝丫上竟然长出了一片小小的淡绿色嫩芽。
他干脆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用指腹轻轻触碰了那片小嫩芽。
看起来好脆弱的嫩芽,好像被风轻轻一吹就会落了,被手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
晚上睡前,林斯逸点开周涞的微信头像。
她头像换成了一只卡通图案的小猫,特别可爱。朋友圈停在除夕夜的那天,只有一句话:【新年快乐。】
这条朋友圈下面还有林斯逸的一个赞。
他一直觉得周涞这条朋友圈是为了他发的,却又觉得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林斯逸似乎并没有那么快消化完毕。
恍惚间,林斯逸听到自己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来看了眼,是学长陈思远打来的。
林斯逸一接起电话,就听到那头陈思远问:“你回H城了吗?”
林斯逸说:“还没。”
“我离婚了。”陈思远没头没脑地扔下这么一句话。
林斯逸忽然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陈思远似乎也并不在意林斯逸说什么,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今天大年初七,工作日第一天就来离婚了。”
林斯逸的声线很平静:“怎么突然就离婚了呢?”
“太难了,真的,婚姻好难。”陈思远哑着声,他似乎喝了不少酒,“矛盾越来越多,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吵架,我们都被消耗光了。”
林斯逸沉默着。
陈思远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不会,一点也不会。”
陈思远似在低低抽泣:“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好无力啊……读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呢?她不过就是想要一条项链而已……我为什么要犹豫呢?我怎么那么没用呢……”
林斯逸怕陈思远想不开,终于开口安慰:“不要这么说你自己,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分开也并不是一件坏事。金钱虽然很重要,但不是衡量一切事物的标准。不要因为感情的事情去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比起大多数人,你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存在了。”
陈思远将信将疑:“是吗?”
林斯逸笑:“其实很多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陈思远轻哼:“少来,你跟我说这些?”
林斯逸说:“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回山上种树?现在有这个机会你来不来?”
“来啊,怎么不来!”
两个人隔着电话线,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
陈思远还真打算过两天就直接来一趟林斯逸的家乡,他们聊着聊着又有了一个全新的想法,打算再跟村里多承包一些地,用来种草莓。
大屿村本就以枇杷而在当地小有一些名气,如果能够好好进行一番运作,把这里打造成一个水果之乡,似乎也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不过,一切目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雏形,并没有周密的详细计划。
*
大年初八,天气晴朗。
距离周涞和林斯逸欢而散整整30个小时,周涞没有收到林斯逸发来的只言片语。同样的,周涞也赌气没有联系林斯逸。
周涞这个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觉睡醒,天大的事情也不觉得是多大的问题。
昨天闹得有多不愉快周涞很清楚,她现在又觉得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不值得一吵。
这是周涞和林斯逸交往以来,第一次那么久没有联系过。
好几次周涞拿起手机准备主动给林斯逸发消息,可输入文字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她早就憋不住了。
原本今天周涞是打算回H城的,可因为林斯逸,她忽然又改变了计划。
她知道林斯逸肯定还在山上,她甚至想立刻马上就跑到山上去找他。
可是,一次两次的,都是女生主动,会不会显得特别掉价?
周涞都快纠结死了,隔几秒钟就要看一眼手机,确定一下林斯逸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结果都令她感到失望。
又过去一个小时。
周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她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信念:如果林斯逸再不联系她,她也不管什么脸面了,直接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