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时晏。”
她莫名有点慌,感觉自己像是被猎人逮住的羊羔,他那极具侵略性的危险气息叫她浑身都忍不住颤栗。
身后的男人没说话,冗杂着酒气的炽热鼻息落在她的耳侧、后颈、以及雪白的背。
“我太太真可爱。”
他哑声夸赞,捏在腰间的掌心收紧。
微醺的男人格外强势,她无处可逃。
……
……
夜深人静时,沈静姝深埋在柔软的被褥间,陆时晏勾起她的脖子,给她喂了杯水。
使用过度的嗓子稍微润泽舒缓,她阖着眼睛,懒得看他。
灯光落下,他躺回床上,习惯性将人拥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乖,不生气了,明天给你买些新裙子。”
沈静姝眼皮跳了跳。
她气的是他把睡裙弄坏的事吗!
“我才不要。”轻软的嗓音透着不自觉的娇嗔。
见她有小脾气,陆时晏不怒反笑,抬起她的下巴又亲了两口。
察觉他再次意动,沈静姝连忙按住搭在腰间的大掌,将小火苗扼杀在摇篮里,同时把话题往正事牵:“对了,郁璐公司的老总怎么知道她被泼油漆的事,是你跟萧斯宇说的吗?”
“随口提了一句。”
“噢。”她闭着眼应了声,忽然又想到什么,慵懒道:“我今天下午给团长发了条消息,说我嗓子恢复了,下周一就回剧团报道。”
“好。”
长指勾起一缕发丝闲闲地把玩,他语气温柔:“回去工作也好,不然总在家里不与人打交道,人都要与社会脱节了。”
虽然男人都有些自私的欲念在心头,希望自己的女人能乖乖守在家,随时回家,随时都有人在等候。
但只要是她想去做的,能让她高兴,作为丈夫,他全力支持。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段时间在家宅着,人都要长蘑菇了。”沈静姝靠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阖眼道:“我困了。”
“困了就睡。”
“嗯。”她的脸颊亲昵蹭了蹭他的胸膛,寻了个舒适的角度,大概是运动量过大真的有累到,不一会儿,就昏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沈静姝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睁开眼看到天花板时,脑子还有些懵懂混沌,缓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床上坐起。
身上的酸疼叫她忍不住蹙眉,再看身侧,平平整整,空空荡荡,早已不见罪魁祸首的身影。
她抬手撑了下脑袋,又摸过床边的手机。
纤细的手指按亮屏幕,上面显示11点50。
竟然睡到这么晚,那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怎么一点的感觉都没有?
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沈静姝才起身。
米白色羊绒地毯上早已不见那件被男人扯坏的墨绿色睡裙,她找了圈,才发现睡裙功成身退,躺进了垃圾桶,以及一堆卫生纸。
“……”
价值上万的奢侈品牌睡裙,愣是被他弄成一次性的。
万恶的资本家。
沈静姝裹着被子,腹诽了陆时晏一阵,准备去浴室洗漱时,低头看了眼被子里光.裸的身躯,又忍不住埋怨。
那人也太恶劣,愿意抱她去清洗,却不肯给她拿一条新睡衣套上。
还好卧室门是关着的,没人在,不然她光着身子下地,也太尴尬。
三分钟后,换上一套长袖长裤家居服,沈静姝脸色的热度才稍退。
洗漱完毕,她去餐厅用午饭,小白“咻”得一下亲密扑到她怀中,喵喵直叫。
沈静姝亲密地撸了撸猫,放在桌上的手机微震,蹦出一条新消息。
拿起一看,是陆时晏发来的。
Lsy:「起床了吗?」
想到不久前她换衣服时,身上那随处可见的痕迹,她轻抿红唇,有点怨气的回道:「没起。」
Lsy:「还困?」
静女其姝:「嗯。」
Lsy:「那也得吃些东西,饿着对胃不好,我让李阿姨给你送进房间。」
沈静姝一怔,生怕他真给李阿姨打电话,忙道:「不用了,我现在起床。」
Lsy:「不要勉强。」
沈静姝:“……”
总感觉这几个字别有深意。
他其实知道他昨晚有多过分的是吧。
晚上不做人,白天清醒了,就开始做人了。
就在她腹诽间隙,玻璃房里传来李阿姨的电话铃声。
只见李阿姨接起电话,还往自己这边看了眼。
沈静姝窘迫,他竟然真给李阿姨打电话了。
就在她陷入被拆穿谎言的尴尬时,对方又来了条消息过来。
这次是条3秒的语音消息。
她稍作迟疑,长指轻点。
下一秒,男人磁沉性感的声音响起:“小骗子,晚上找你算账。”
简单一句话,带着淡淡笑意。
她甚至还听出一丝宠溺的味道。
察觉到自己心跳鼓噪,沈静姝忍不住咬了咬唇。
真是疯了,一句语音而已,她心跳为什么这样快。
转眼到了周一。
时隔近三月,沈静姝重新回归剧团。
见到她回来,同事们高兴极了,就连剧团门口的保安大叔见到她,都惊喜热情地打招呼:“沈老师,你可算回来上班了。”
剧团里不是没有其他旦角,但情情爱爱、缠缠绵绵的文戏,还得沈静姝这专门的闺门旦出演,别人唱起来,少了些风韵。
是以这几个月来,青玉昆剧团主推刀马旦出演的几处武戏,诸如《挡马》、《扈家庄》、《三打白骨精》、《金山寺·水斗》。
回到久违的办公室,同事们都亲切凑上前,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尤其是她的嗓子。
“之前听说你嗓子坏了,可把我吓了一跳。对咱们唱戏的来说,嗓子就是命根子,嗓子要坏了,这事业也就毁了。”
“就是就是,现在嗓子能唱了吗?”
“我最近得了两贴养嗓子的药方,静姝,你要是还觉得嗓子不舒服,可以试试中药调养。”
望着这一张张关切的脸,沈静姝轻笑道:“其实我嗓子没大问题,之前是心里原因,才唱不出来。现在已经好了,能唱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不然我给你们唱一段,你们听听,看我这段时间可有懈怠?”
“好啊。”同事们纷纷应道,又都退到一旁,给她让出空间。
就在大家伙儿以为她会唱最为拿手的《牡丹亭》,没想到她清了清嗓子,开腔却是一折《长生殿》。
“谢金钗、钿盒赐予奉君欢。只恐寒姿,消不得天家雨露团……”
从前沈静姝也是唱过《长生殿》的,大抵是年纪太轻的缘故,扮相美则美矣,但不够稳重,少了几分妃子的雍容大气,是以更适合扮演养在深闺、娇俏可人的大家闺秀。
然而此刻,她一亮相,那举手投足的妩媚风韵,眼角眉梢流转的情意,还有那婉转动听的唱腔,就如换了个人般,精益许多。
在场都是内行,既惊诧她的进步,同时听得如痴如醉。
一折唱完,闻颖忍不住鼓掌,双眸放光的看向沈静姝:“没想到你病一场,功底半点没退步,唱腔反而更加圆润清婉,就连台风也更加沉稳,我看你这回是因祸得福呀。”
“是啊,静姝,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找高人指点了。”
“我看咱们团里下半年可以主推《长生殿》了,按你这刚才的表现,没多久小杨贵妃的名头肯定也落在你身上。”
沈静姝谦逊地笑了笑。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如洪钟的嗓门:“我看小张这个提议蛮好,《长生殿》这样经典的戏,百唱不厌,百听不厌,在观众里也很受欢迎。”
办公室里一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见到是团长,赶忙打招呼。
沈静姝看到自己这位大领导,也微笑问候:“团长好。”
团长颔首,上下打量了沈静姝一番,见她虽然瞧着消瘦了些,但气色红润,精神状态也蛮足,放下心来:“小沈,回来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你要是不回来,那不单单是我们剧团的损失,也是咱们昆曲行当的一大损失。我刚听你唱那么一出,看来你这段时间也没懈怠,这样很好。”
沈静姝对团长一直存着几分感激,尤其这一年多来,因她家里的事,她也给剧团添了不少麻烦,但团长和同事们都没埋怨她,这叫她对剧团的感情更加深厚。
“团长放心,我这次回来后,一定会把戏唱得更好。”
“好好好,我放心。”团长颔首,又对屋内一众人道:“今天下午常规会议,咱们讨论下《长生殿》这出戏,再过不久就是中秋,假期流量大,看看能不能赶得及,在中秋把这出戏排上。”
办公室众人纷纷应下。
沈静姝听到这话,心底有淡淡的怅然,但更多是一份坚定——
这是奶奶教给她的第一出戏,她一定要唱好,不辜负奶奶的期望。
下午开完会,也离下班时间不远。
沈静姝和闻颖结伴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路上,闻颖跟沈静姝聊了许多,比如她不在这几个月,办公室里新鲜出炉的家长里短,还有演出里的趣事。
聊着聊着,闻颖悄悄跟她咬耳朵:“静姝,先前你在家休养,团长派了行政部的同事去看你,他们回来就说,你住在云景雅苑那样的豪宅,家里还有保姆伺候着,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