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让你从一千万砍到八十万。臭资本家,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杀人诛心、见血封喉。
她杀完人诛完心,才假惺惺地安抚:“可是这些事,都跟大哥哥你没有关系啦,因为你也就是玩玩女明星,又不打算走很远的。”
商邵却没理会她着一层。
他高大的身躯陷在扶手沙发中,沉默着,手指停在淡蓝青花的壶柄上,若有所思地、缓慢地摩挲着柄尖的雕花鎏金。
“你刚刚说的那两个男女主角……”
过了好半天,他才漫不经心地开口。
“他们拍完电影就在一起啦,不过后来又分了,二三十年过去了,还是很多人心目中最般配彼此的那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商明宝这一句话倒是语速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弱。
忽然之间,在沉重迫人的气场中,她不再敢看商邵的眼睛。
商邵却什么也没多说,只是从沙发上起身,抬腕看了一眼表:“快十点了。”
康叔跟上去:“是不是休息?”
“她今晚上要过来的,是不是路上耽搁了?”商邵伸出手:“手机。”
康叔脸上明显划过意外。
“怎么?”
“她已经在家里了,我看俊仪发的朋友圈,好像在钻研剧本。”
商邵一怔,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我看看。”
康叔点出程俊仪的朋友圈。照片中,应隐裹着毛毯,舒服地陷在书房那张墨绿色雪茄椅上,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一卷册子。黄铜落地灯的光线柔和,点缀出她眸底的星光。
她好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径自回了家,也不问一句他有没有落班,有没有得空。
商邵的呼吸是刻意绵长的,但浸了些烦躁,被他压着。
他先是忆及了在这张椅上对她的第一次亲吻,才对康叔勾勾两指:“给我烟。”
烟衔上唇角,他拨出电话。康叔上前一步,划动火机砂轮,为他拢手点烟。
商邵甚少需要他服侍到这么细致,但他此刻既想抽烟,又想听电话,烦躁欲念都是因她起,一双手竟难顾全。
电话卡响了一阵子才被匆忙接起。
应隐的声线带着鼻音:“商先生?”
她刚又哭过一阵,此刻手心揉着一团纸巾,眼睑红红的。怕他听出异色,才努力装得沉静。
商邵静了静,问她:“怎么不过来?”
“过来……哪里?”应隐有些懵。
“早上不是说,晚上来看Rich?”
虽然是他单方面自说自话,但她迷蒙着“嗯”,也算是答应。
应隐想了片刻,隐隐约约牵扯起印象:“Rich挺好的,等我有空了再去看它。”
商邵这次更沉默。
“商先生,如果没事的话……”应隐急着想挂电话。
她看了两行剧本,眼泪又盈出来。不能再聊了,会露馅。
“有事。”商邵冷然打断她。
“嗯…?”
“Rich可以不看,我呢?你不想看我?”
第55章
商邵指尖掐烟,还是那样淡漠的语气,脸上丝毫多余的表情也无。
等回复的两秒,他掸了掸烟灰,吐出一口烟雾:“不想?”
身后的商明宝目瞪口呆,已经做不出表情。
怎么做到的?上一句还给人一副受了委屈疑似控告略带撒娇的错觉,后一句就又恢复到举重若轻的姿态了。
太子爷能问出这样纡尊降贵的话,应隐哪敢说不想?
“想,”她一秒钟便从戏里抽离,语速由快至缓:“想的!……很想。”
说完了,惊觉这几个字情感浓烈,她不自觉咽了咽。
“想,怎么没电话?”商邵不好糊弄。
“怕你忙,不敢打扰……”应隐小声。
“怎么也没微信?”商邵徐徐逼问着。
应隐答不出,听筒紧贴着,脸颊和耳廓都被压得生疼。
“我白天比晚上忙,你倒是敢打扰?”
应隐辩不过,嘟囔一句:“可是你也没找我。”
商邵被她抱怨得措手不及:“我……”
“你晚上忙空了下班了,也没给我发微信。要是商先生你早一点给我发微信,我现在已经在你面前了。”
“……”商邵一指扣进领带中扯了扯,半眯了眼,声音沉哑下来:“你在怪我?”
应隐呼吸软下来,好半天,“嗯”一声,问:“不准么?”
商邵无奈地呼吸了一回,末了,才勉强说:“准。”
应隐蜷起膝盖,手指无意识地玩着钩针花毯:“商先生,你晚上会不会又偷偷过来?”
商邵人已经走至庭院,修长指尖正触到驾驶座门扣,听了这一句,将手放了下来:“不会。”
他转身往回走,冷静平淡地说:“太远,下次再说。”
应隐:“……”
挂了电话,康叔陪他上楼休息。商邵进书房,沉默地将金丝楠镇纸自宣纸上抚过压平,毛笔蘸墨,提笔——
笔尖在宣纸上空悬了半晌,没了下一步动作。
过了数秒,毛笔被商邵搭回笔架。
“过几天是不是要出差了?”
一直候在一旁的康叔回:“是。”
“去几天?”
这是圣诞节前最后一场海外差旅,之后海外分公司便放假了,他也得以进入一年当中难得的松弛时段。
“六天,五个国家,加来回路程一共八天。”
商邵点点头:“回来是几号?”
“二十三。”
刚好是平安夜前最后一天。
“八天。”商邵沉默一下,轻描淡写:“你抽个时间告诉俊仪。”
“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你亲自告诉应小姐。”康叔不动声色。
商邵看着空白的宣纸,两手撑在书案边沿:“是么?”
“我想是的。”
“要不要当面说?”商邵问。
“当面说会显得更尊重一些。”
“是不是该提前说?”商邵再问。
康叔颔首:“那当然是要提前说。”
商邵一点一点地将问题推到了他想要的终点:“我出差这么久不能陪她,是不是应该趁能陪的时候,多陪一点?”
康叔颔首,西服下的身躯彬彬有礼一躬身:“我马上为你准备好车辆和司机。”
他老人家这回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提前在车内挂上了一套洗熨平整的西服,又另外准备了一整套商邵用惯了的生活洗护,私底下交给司机,叮嘱道:“别让少爷知道,悄悄交给那个叫俊仪的姑娘,让她备好在卫浴里,要是少爷问起,就教她说是应小姐吩咐她做的。”
司机虽然不懂,但办事利索牢靠,一一记在心里。
商明宝站门口跟康叔一起目送,一直到车子驶出大门、滑下悬崖边的坡道后,她歪起脑袋嘶了一声。
“三小姐有什么问题?”
商明宝满脸疑惑:“我明明在大哥哥这里住了两天,怎么感觉每天都见不着他呢?”
康叔笑了一声:“好了,要是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头的话,我们可以坐下来饮茶叹世界。”
明宝是个孝顺乖甜的女孩子,知道康叔跟他太太丁克,年近六十膝下无子,很关爱年轻小辈,因此,明宝也很乐意陪他喝两盏茶。
“康叔,我要问句不中听的。”她往红茶里疯狂加牛奶。
康叔一眼看穿她的小算盘,堵她道:“你如果要问大少爷对应小姐真不真,这我恐怕也回答不了。”
“你也看不穿?你是最了解他的人。”
“没有人了解大少爷,我也只是凭习惯和直觉。”
明宝嘻嘻一笑:“那你觉得,比之前的于莎莎怎么样?”
她不喜欢于莎莎,见过几次,觉得她的热烈直率真让她招架不住。但她也不敢说出口,因为似乎大家都喜欢于莎莎,她要是说不喜欢,反倒像是她找事。
想当初她大哥孤注一掷要开订婚宴,大愁的是温有宜,小愁的就是她商明宝,还有一个无能狂怒的,是商檠业。
康叔沉吟一会儿:“不好比。”
“为什么?我可没见大哥对于莎莎这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