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去了她的房间。
温蓝的房间不大,但是整理得挺整齐的。当然,也许是东西不多,看上去就挺干净的。墙上贴了朴素的米色墙纸,靠窗边的小挂钩上还吊着几盏风铃,底下坠着小娃娃。风吹过,发出伶仃伶仃清越的声响。
还是个小姑娘呢。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弯腰打开了抽屉。
蓝色的纯色袜子用白色的塑料硬封塑封着,是全新的。不过,看着就是超市里十几块二十块一双的廉价袜子,是他平时根本不会穿的那种。
她前男友会穿这样袜子?
江景行的手指微微拂过袜子,把袜子拿了出来,在掌心翻了翻,若有所思。
在他的印象里,凌旭是个健谈爽朗的青年,挺来事,但是,一看就是那种吃不了苦的大少爷脾气。
可如果他不穿,她应该就不会买吧。
这两人的感情,倒是比他想象中要更好一点。
他站在床边沉吟了会儿,信手翻了翻。
抽屉里没别的东西了,除了她的一些内衣内裤就只有一个相册。他把相册拿出来看了看,翻开的第一页就是她和凌旭的照片。
照片里,她安静地坐在椅子里画画,凌旭从后面抱住她,然后举起手机自拍,将两人画面定格。
他看了会儿,勾了下唇角,无甚表情地把相片原封不动塞回去。
不过是小学鸡一样的幼稚爱情。
完全不足一提。
“穿得下吗?”看到他从房间里出来,温蓝问他。
“我还没试。”他对她笑了笑,当着她的面儿拆开了袜子,坐沙发里褪下湿袜子。
“我拿毛巾给你擦一擦。”她挺过意不去的,忙去洗手间拿了干毛巾,蹲下来替他擦拭。
江景行怔了一下:“你也总是给你男朋友做这种事情?”
她手里一顿,仰头看向他。
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没有啊。”
凌旭是个大少爷脾气,也从来不打理自己,有时候她看不过去会帮他做家务、整理房间。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管家婆。
江景行此刻的目光却让她有些看不懂。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把手收了回来:“你不喜欢我帮你擦的话,你自己……”
手却忽然被他捉住了。
力道不算很大,但是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只是这样静静握着她,就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受制感。
他的掌心也很温暖,她莫名想起那晚,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肩膀,强势而狂乱地吻着她,让她无法抗拒,又甘愿沉溺其中。
只是,现在她很清醒,没有像那晚一样喝酒,被他这样握着难免紧张。
一颗心砰砰乱跳个不停:“……江景行,你干嘛?”
他这才放开了她,只是,那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还是牢牢锁定着她,让温蓝无所适从。
“江景行,你别这样看着我。”
“抱歉。”他低笑。
温蓝咬了下唇。虽然是在道歉,他的语气里可没有什么歉意。
也是,这人可不像是觉得自己真正做错了那种人。
永远这么我行我素,旁若无人。
他去洗了手,顺便帮她洗了碗。到了快晚上7点时候,雪还是没有停,而且有越下越烈的趋势。
小区的花坛里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层雪。
温蓝刚到北京那会儿,也曾被这种雪景惊呆过,后来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两个人像是荒野外被困在同一个小木屋里的旅客,不得不坐下来和谐共处。
明明算不上多么熟悉,却要像最亲密的人那样,坐在沙发里聊天、一起看电影。
温蓝觉得尴尬,把灯给关了,便只剩下屏幕上亮着的淡淡光芒,照亮身边这尺寸地方。
心里莫名安静,却也有些慌。
她拆了包薯片,往嘴里不断塞着,感觉心情平复了不少。
看的是黑白默片,那种上个世纪的老电影。
“看这个挺没意思的,不如我们来玩牌吧。”江景行提议,“给点儿彩头。”
“什么?”什么彩头啊?
她手里的薯片都放下来了,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很简单,谁赢了,可以问输的那方一个问题,输的人必须要说实话,否则,赢的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他简单说了一下游戏规则。
温蓝想了想,点头:“好啊。”
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因为两个人,能玩的实在是很少,不需要多么高明的技巧,大多时候是碰运气。
可真的玩起来,她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这人瞧着不动声色,手里的牌难窥深浅。明明他中间抽掉了不少张,他应该没办法算到她的牌。可一轮下来,她前几张牌明明都可以稳赢他,为什么后面她却一路走下风。
“还要翻吗?”他瞅她,手里还剩一张底牌。
“你翻吧。”她咬唇,不甘示弱。
江景行笑着揭开了自己的底牌。
温蓝傻眼了,竟然是一张A。
她的牌已经很大了,可唯有这张A和2,是可以压过她的。
“你是不是出千?”她现在挺认同纪朝阳当时的话的。不然哪有这么巧,她每次都输给他。
江景行:“输了想赖账?”
温蓝语塞,可过了会儿又开口:“我没有赖账,如果你真的没有出千的话,我愿赌服输。”
可心里想的是,就算他作弊了,他恐怕也不会承认的。
而且,出千这种事情,只要没有被当场抓住,那就不算出千。
“算了,我认输。”她恹恹的。
玩不过他。
“那我问你第一个问题。”他笑望着她,让温蓝有种自己掉进了狼窝里的错觉。
温蓝:“你问吧。”
江景行淡声问:“你第一个男人是?”
作者有话说:
醋坛一点一点翻了~
第18章
温蓝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顿时有些尴尬:“……不能换个问题?”
“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那我就要提要求了。”
温蓝:“……”
她觉得还是老实回答吧。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温蓝想了想,只好说, “高三的时候。”
江景行原本低头去理牌了, 听到这里还是错愕了一下, 不由看向她。
“干嘛?”温蓝被他看难为情极了。
江景行歉意地说:“对不起,我真是有点意外。”
温蓝更加窘迫,心道:早知道还不如让他提要求呢。
他似乎是真的挺好奇的,问她:“同校的男同学?”
“不是,是隔壁技校的。”
江景行又多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真看不出来, 原来你喜欢这一款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她忍不住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人挺好, 是我邻居,不过家里条件不好, 早早就辍学打工去了。”
“那是青梅竹马了?感情很好?”
“他挺照顾我的。”
“后来呢, 又为什么分开?”
“他去外面打工了, 我去北京上学了。”文化水平差太多了, 她考上的是北京的名校,他只是中专毕业,以后注定不是一路人,分开是注定的事。
而且,那会儿年纪小, 骨子里还有不谙世事的天真, 如今回想起来, 文化水平差太多, 连沟通都是问题。
两个人的很多观点根本就不一样,有时候聊一件事,甚至会觉得是在对牛弹琴。
沈琛大概也察觉过来了,所以主动提了分手。
然后两人天各一方。
“他是什么样的人?”江景行把玩着手里的纸牌,静声问。
她认真想了想,说:“小时候就认识的邻居,不过他读书不怎么样,早早就出去打工了。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上职高那会儿就在修车店、洗车店之类的地方干活。高个儿,脸孔白,长得好看,人又总是酷酷的不爱搭理人,周围的女生茶余饭后就爱讨论他,他是女生情书上的常客。”
也是夜间女寝里暧昧低语间的谈资。
她那会儿还是个好学生呢,看到他被别的女生压在楼道里吻也会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