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丛觉得,他这两天有点不清醒。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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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章好难写_(:з」∠)_第一更~
第37章
江景行约申梨在三里屯那边的一家日式餐厅吃饭。
地段很不错, 在一处胡同里,算是闹中取静。餐厅外面还有一个独立院落,庭中栽两棵樱花树, 深木色的门廊前坠着两串铜线风铃。
风过, 伶仃作响, 很是雅趣。
她故意迟到了十分钟,在侍者的带领下穿过长廊。
这餐厅四周除了承重梁和屋顶,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穿行在长廊上就能将室内情景一览无余。
她一眼就瞧见了端坐在桌边烹茶的江景行。
他穿着一件米色的西装领呢子大衣,扣子是金色的,里面压一条混纺的毛衣, 丝巾从领口露出一个角, 给人一种简约干净又很别致的感觉。
跟他工作时西装革履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不太一样。
“来了?坐啊。”他起身给她拉开椅子, 热情招呼。
粉瓷茶盏依次推开, 镊子去茶饼、去浮沫。
一套动作优雅自如,一丝不苟。
申梨坐下, 将包放在桌上。
茶放到她面前, 她也没看一眼, 只是扫了眼桌上的红色锦盒。
她信手打开。
一条祖母绿钻石项链躺在里面, 主钻足有15克拉,晶莹剔透,像一颗凝结的绿葡萄,周围的小钻密集排列,绚烂得能晃花人的眼球。
申梨一眼就认出, 这是陈列在Z国国家博物馆里那件珍品。
对女人来说, 这实在太有吸引力。
不过, 她没多看一眼, “啪”一下将盒盖压上,推回他面前。
江景行眉梢一挑:“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只是,这喜欢的代价太大了。四哥是真心送我东西的吗?还是,就想着堵住我这张嘴?要是前者,我肯定很开心,要是后者,我这张嘴只用这个可能不太堵得住。”她跟他笑,“钱对你而言,不过就是数字。随便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四哥,是不是太不用心了?”
江景行也笑,也没勉强,收回了那盒子。
“那你想要什么?说说看,我要是能给,我就尽量给,让彼此之间能够息事宁人。”
“不愧是四哥,求人的话也能说得这么好听,您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
江景行只是微微一笑,好似没听出她话语里的讽刺。
她四处看了下:“这地方环境挺不错的。”在这种地方开这么大一家餐馆,肯定造价不菲。
竟然还清了场。
“一个朋友开的,之前请我来品鉴过。”他笑着说。
申梨端详了一下他的神情。
他神色磊落,态度大方,待她也是谦和温柔之极,一点也没有那日的冷厉凶狠,实在看不出端倪。
“怎么了?”江景行失笑,“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就是忽然有点不太认识你这个人。”申梨叹气,似笑非笑,“以前觉得我挺了解你的,现在又觉得,我好像也不是那么了解你。”
这话听着像是讽刺。
江景行垂着眼帘,右手把玩着一只粉瓷茶杯,淡笑道:“你要我请你吃饭,我请了。你说的,地方我定,我定了。我既来了,也定了地方,你又不开心了?你们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申梨轻笑:“女人的心思有什么难猜的?我倒是觉得,四哥你的心,才真是海底针,摸也摸不到呢。”
他神色不变,十指交叠,后仰靠入椅背里:“这话怎么说?”
这种时候还是这副潇洒仪态。
申梨在心里冷笑,既佩服又有些恼恨。
“那天不是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吗?怎么,今天又改变主意了?”
“我什么时候要杀了你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妹还亲,我怎么会呢?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申梨嗤笑:“我差点就信了。真是想不到,四哥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能这么低头,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莞尔,也像是讽刺,“四哥这么要强,从来不跟人低头的。怎么,难道我那天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他笑。
“假的你怕成这样?”她也跟他笑,挑眉,“还是,有些真,有些假?而你最怕她知道的那些,是真的?”
她目光灼灼,虽然是在微笑,却饱含深意。
满满的讽刺意味。
江景行迎视着她的视线,反倒悠悠然一笑,就靠在那椅背里低头点了一根烟:“我是怕啊。好不容易结了这么一桩婚,日子太平着呢,也不用天天应付老头子安排的那些个相亲了。你要是给我这么一搅合,她不干了,非要跟我离婚怎么办?我这安生日子不是没了?”
“你就是怕这个?只是怕这个?”她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俏脸微扬,冷笑道,“你别把我当傻子。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要不喜欢她,至于这么害怕?她没那么重要吗?”
“重要什么?就是合法妻子,一个摆设。”他喷一口烟,欠身将烟灰缸轻轻拨到眼前,慢条斯理地就着掸了掸。
申梨望着他浑不在意的模样,心里不信,却也有几分犹疑。
只因他这人自小就不会格外耽溺于某件事物,专心事业,何况是小情小爱。
优秀的人大多都很吝惜付出感情,绝不会让自己受困于某种绝境。
只是,女人的第六感是不讲道理的。
她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他很在意温蓝,强烈到不讲道理。
申梨望着他,忽而笑道:“我知道你是在诓我。你这么说,无非是怕我继续对付她。四哥,你不怕我录音啊?”
他倏忽抬头。
虽然眼神中的光芒收得很快,但她还是看到了。
申梨咬牙,冷笑,有一种再度被欺骗的愤恨:“关心则乱,看来你真是爱惨了她。要换了以前,甭管我说什么,你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见她这样恨,目光冷得像是冰渣子,他反而放松下来,淡淡笑着闭上了眼睛,似是闭目养神。
“没必要,真没必要。阿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何必呢?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跟我作对会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这好玩吗?”
申梨也不怕,笑着说:“要是我就想跟你玩呢?”
他悠然起身,绕着她走了半圈,忽而俯身按住她后颈,贴她耳边道:“跟我玩?你也不怕被我玩死!”
她背脊僵硬,好似有无边的寒意缓缓从脚底升起。
虽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可到底也没有见过他真的发狠的样子。
两家是世交,她也是他的发小,她真不觉得他会对自己怎么样。但这一刻,她忽然有种感觉,他会,他什么都敢,他没什么不敢做的。
……
申梨这几天心绪不宁,总感觉江景行要报复她。
好几次她都想服软算了,可拿起电话,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这日家里来了电话,让她回家一趟。
申梨想着很久都没回去了,便应了下来:“这个礼拜六我回去一趟吧。爸,您和妈最近身体还……”
话音未落,申兆远已经把电话掐了。
申梨看着忙音不断的手机,手心下意识收紧,过了会儿又松开,只是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回了桌上。
礼拜六,她忙到晚上才回去。
路上申兆远给她发了两条短信催促,她还纳闷。
她爸平时从来不管她几点回去的。
直到踏入客厅,看到端坐在沙发里跟他爸聊天的江景行,她才明白为什么。
不知为何,脚底有些发软,总有些不吉祥的念头。
“爸。”她犹豫会儿才走过去,又对江景行喊,“四哥。”
申兆远没看她,只是对她招了招手。
她会意,乖顺地俯身贴近。
可还没完全伏低,就听得“啪”一声巨响——她整个人被扇倒在沙发里。
她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爸你为什么打我?”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打你?!”申兆远怒不可遏,“你四哥从小看着你长大,他对你这么好。你呢?你都干了什么?!”
申梨心里一突,既惶恐又不可置信,猛地看向江景行。
她不认为江景行会把这种事情告诉申兆远。
这不是给他自己难堪吗?
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竟然不顾自己的脸面,也要把她拖下水。
真够豁得出去的。
只是,申兆远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瞠目结舌:“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女儿?你四哥已经结婚了,你这么眼巴巴黏着他是几个意思?当初我就说过,不许你进娱乐圈!好的没学,尽学了这一身的寡廉鲜耻!”
申梨又羞又恼:“这跟我进圈有什么关系……”
“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申兆远都要疯了,指着她的鼻子,“你今天就给我退圈,待家里哪儿都别给我去!”
“这不可能!”申梨又气又荒诞,瞪向江景行,又瞪向他,“你相信一个外人你也不相信你自己的女儿?!你没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