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万全:“嘿!”
这臭小子!
不过,几个小时后,龙万全不得不悲催地承认,自己不但警惕性下降了,身手也退步了,要不是邵振洲身手敏捷,他今晚说不定就被野猪啃上一口了!
*
且说,月湾队后沟玉米地旁的小山坡上,正好有个可以容纳四五人的小岩洞,铺上一层厚厚的谷草,就是一个纯天然的守夜场所,而今晚上山的,刚好四人。
除邵振洲龙万全陆朝民外,还有一个名叫莫光荣的壮年汉子,是月湾队枪法比较好的猎手,邵振洲和龙万全拿的是大队的那两杆自动步木仓,陆朝民和莫光荣拿的则是自家的老火铳,同时,人人腰上都拴了一根麻绳,后背别着一把砍刀。
这个习惯,是老辈人传下来的经验,要是被野物近身攻击了,可以摸刀来砍!
至于邵振国这些小年轻,他们倒是也想跟来凑热闹,被邵振洲拒绝了。
“人太多了容易惊到野猪,再说了,晚上视线差,万一混乱中伤到人就不好了。”
那群昨晚吃得美气了的野猪,是在后半夜再次现身的,这也是野猪的习性之一,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彼时,邵振洲四人正在岩洞里“守株待猪”,子弹早已上膛,就等着野猪送上门来。
随着玉米地里叶子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一直严阵以待的四人眼睛一亮,从岩洞探出头去,只见不远处的月光下,好几头或大或小青面獠牙的黑东西,出现在四人的视线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邵振洲瞄准了领头的那只最是强壮粗大的野猪,“啪”的一声,扣动了扳机,下一秒,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那头黑家伙半个身子就落了地,拼命打滚的动作伴着凄惨绝望的嘶嚎,震得整个后沟都跟它心慌起来……
与此同时,其他几人手里的枪也纷纷响了,迅速反应过来的野猪群开始四散蹿跑开来,玉米地里一片混乱,邵振洲四人也从岩洞里跃了出来……
龙万全是在追赶另一头大野猪时,悲催地发生意外的。
他“啪”的一声,打在野猪身上,擦出了一片硝烟,而不等他第二颗子弹上膛,被伤了皮毛的野猪就疯狂地蹿了上来,待到他急匆匆压上子弹扣动扳机,只听到了一声轻轻的金属碰撞声,子弹该死的哑火了!
龙万全:“艹!”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头疯狂的野猪已经冲到跟前,张口就朝他咬了过来,那速度快得,他甚至来不及抽出身后的砍刀!
就在龙万全心里一片呜呼哀哉,只能下意识地伸出手肘去挡野猪嘴时,邵振洲在补木仓放倒了又一头野猪后,快速奔了过来,麻利地抽出身后的砍刀,狠狠砍去……
这一晚,虽然有些惊险,但最终四人还是收获颇丰,除了跑走的两头以外,他们打死了两大三小共五头野猪!
当天刚麻麻亮,第一头被稻草绳捆得严严实实的家伙,被陆朝民和莫光荣嘿哟嘿哟地抬下山时,就被特意等在村外迎接他们的邵振国等人看到了。
邵振国等人兴奋得原地蹦了起来,声音鸡冻得劈了叉:“真打到大野猪了!”
陆朝民衣服被扯破了,身上有些狼狈,脸上却是一脸的嘚瑟和傲娇:“还有一大三小在山上呢,振洲和老龙看着,你们……”
他话没说完,邵振洲他们早自己撒开脚丫子朝后沟的方向飞速奔去!
嗷嗷嗷,他们刚刚可是听到了,两大三小,整整五头,即便,按照他们的猜测,这其中一头小的八成是直接分给龙大哥,但剩下的,也够月湾队家家户户腊了以后吃到过年了!
想到那油汪汪红亮亮一咬满嘴香的腊野猪肉,邵振国他们跑得更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头有马蜂在追着他们呢!
而今天,月湾队的小孩子们,倒是没有像昨天那样,为了等那口吃的干脆麦子都不捡了,他们今天倒是又重新“出工”了,烈日当顶,麦田里无遮无掩,太阳晒得人身上要起锅巴,他们却是干劲十足。
然后,还在下工时,把隔壁五队的孩子给狠狠地气了一把。
以囍娃儿为首的七八个小屁孩儿,在杨红兵渴得猛灌罐子里的凉水时,故意“噗噗噗”地拍打起自家的肚皮来,然后,嘿咻嘿咻地喊了起来。
“太阳当空照,肚子饿又叫,怂包灌凉水,我们灌猪油,嘻嘻嘻,回家分肉吃肉去啰——”
早上就听到囍娃儿他们这群讨厌鬼到处吹牛逼,说自己队里昨晚走狗屎运,打了好几头野猪,这会儿又被人当面如此炫耀,五队的小屁孩们都气坏了,一个个咻咻咻地朝他们喷火!
杨红兵还在嘴硬:“灌灌灌,灌你们个头,也不怕猪油灌多了拉稀拉死你们,哼!”
而有那年纪更小的孩子,却是被馋哭了,口水就像雨后山涧的溪流般直往下流,呜呜呜他们不怕拉稀,也想分肉吃肉灌猪油……
就像囍娃儿他们吹的那般,今天月湾队确实分肉了,而且是像过年分猪肉时一般,不按工分,而且直接按每户的人口来分,大小不论,让社员们又是大大地高兴了一场。
欢欢喜喜的分肉场景略过不提,邵振洲一直关心的郭志勤的消息,是在次日邵长弓从大队回完会回来后,告诉他的。
“公社重新派了个干部下来蹲点,姓郭的这回是彻底栽了,说是昨天被公社招回去后,因为公社里两个派系在较劲呢,所以,他刚开始时,就只被关在了办公室里,一时没有被审问,而昨晚,就有人写了他的大字报。”
“那大字报写得真真的,不但写了他和公社某个女干部之间有一腿,连某年某月某日,他在自己屋里盘自己(男人那啥啥),都写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下,原本还要护着他的,也不敢护了,占了上风的那派认为,姓邵的既然有过那样的下价事,说不定还有其他反动言行,直接冲到他屋里搜家,还真给他们搜到了好东西!”
邵长弓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然后,在邵振洲的挑眉疑问中,有些牙疼地道:“那狗日的,偷女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拿了个本子,一五一十地全都给写了下来,直接被人搜了出来,听说,被他口花花骗了的女人还不老少呢,真是条骚狗,啧!”
邵振洲:这倒是个人才→_→。
而夏居雪是在中午时,从邵振洲那里听到这个消息。
“说是那姓郭的见瞒不住,最后只能坦白从宽,招了出来,其中,就包括了你那个姓赖的同学……”趁着午后小憩时,邵振洲告诉夏居雪道。
“赖明月?”夏居雪惊讶起来。
邵振洲点点头,一脸的意味深长:“不过,你那姓赖的同学死活不承认,说姓郭的当初是想强迫过她,被她严辞拒绝了,这次是故意打击报复,拖她下水,而且——”
邵振洲说到这里,顿了顿,这才继续道:“耐人寻味的是,那个日记本里头,的确没有赖明月的名字……不过,长弓叔说,老龙后来悄悄告诉他,新来的蹲点干部和他有几分交情,人家偷偷告诉他,那个日记本子,被撕了几页。”
夏居雪:……
第50章 要归队
夏居雪和赖明月虽然感情不睦, 但听了这件事情,心情还是忍不住有些复杂。
一个屋子里共同生活了近两年,虽然日常磕绊不断, 但她还是对赖明月有几分了解的,以赖明月的性格,要说她会从言行上小意讨好郭志勤, 她不怀疑,但主动献身, 她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 以郭志勤的地位, 还真不值得赖明月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只是, 最终……
夏居雪长长地舒了口气, 复又问道:“那郭志勤呢?怎么处理?”
“免职, 下放回原籍地进行劳动改造。”邵振洲道。
相较于这年月有些人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而被批~斗、判刑, 末了被直接押送到农场劳动改造,郭志勤这个处理决定, 算是不轻不重的,也是公社两派人马一番斗劲儿互相拉扯后的结果。
用长弓叔悄悄跟他说的话来说:“文书记虽然坐镇公社一把手的位置多年了,放个屁都有人闻着香,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了,唐副书记这两年抓阶级斗争抓得厉害,听说又有个姨表兄弟在区里当了大官, 权限增大了不少,两派明面上你好我好, 暗地里斗得厉害。”
“那姓郭的, 写文章有几分能耐,文书记好些先进事迹和先进经验的报道, 都是他写的,往日里,公社的高音喇叭没少播,算是文书记的贴心豆瓣,这次,要不是这姓郭的做了这种龌龊事情,屎尿又颠不干净,被唐副书记的人抓了把柄,说不定人就被保下来了,最多就是丢了职位……”
邵振洲暗忖,那姓郭的虽然逃过了最严重的那一道坎,但遣回原籍劳动改造,也够他喝一壶的,而且,“作风问题”这一条,是实打实地记录在他档案里了,就算以后再走了狗屎运能“翻身”,也走不了太远……
人这一生,每条路都是自己选的,后果也就各自承担,所以,夏居雪对赖明月一番感慨后,很快也就把此事抛到了脑后,专心致志地跟陆大娘学起熏腊肉来。
夏居雪来月湾队三年,熏腊肉她倒是吃过,但具体做法,她还真是不太会。
夏居雪忙着熏腊肉,队里其他人家也是如此,毕竟,分到了那么多肉呢,自然要腊起来慢慢吃。
为此,各家的孩子们在捡拾麦子之外,身上又多了一项任务——去山上耙松针,这东西,不但是平时烧饭引火的好材料,还是熏腊肉的“利器”。
“松针里有大量的油,烧火的时候,油就被逼出来了,用它来熏腊肉,这些油就会附在腊肉上,这样熏出来的腊肉,不但有一股子松香味,颜色也好看。”
“那皮子啊,金黄金黄的,肥肉白皙白皙的,瘦肉金红金红的,全都是油亮油亮的,无论是炒还是蒸,都是又油又爽口,一锅腊肉,那香味啊,能从东头飘到西头呢!”
陆大娘和夏居雪说这话时,正在大灶上炒腌腊肉需要的食盐。
这是熏腊肉的第一道重要程序,待盐炒得微微变黄时迅速起锅,然后取一碗白酒,倒入适当的酱油、花椒粉、胡椒粉,搅拌均匀后抹在腊肉上,再放入木桶里搁上十天左右,好让味道都咬进肉里。
然后,就是熏制的环节了,把稻草点燃以后,再把松针、花生壳等铺在稻草上,如此,稻草就只会冒烟而不会燃烧了,最后,再架上架子,把切好的肉放在架子上,熏上几个月,香喷喷的熏腊肉就做好了。
那味儿,嘿!
也因此,最近附近山上的松针都变成了香饽饽,六队的孩子们不但要和五队的抢,甚至连本队之间都互相卷上了。
*
且说,这天吃过午饭,夏居南跟着囍娃儿及其他几个玩得较好的小伙伴又上了山。
虽然昨天这里已经被他们席卷过一番,经过一晚上的功夫,地上又掉落了厚厚的一层,正当他们哗哗哗地耙拉得正嗨皮时,山下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田小满脸色一变,怪叫起来:“哎哟不好,那群专跟我们抢的女娃子又来了!”
这年月,广播里三天两头地宣传“女人能顶半边天”,说的可不是瞎话。
不说铁娘子们,就是队里的这群细伢妹子,干起农活来,也丝毫不比他们男娃子们差,甚至好些活计都干得比他们利索,这耙松针就是其中一项,小娘子军们一来,他们就很难人人都能扒满一背篓了。
这要是之前,囍娃儿他们肯定就急了,恨不能多伸出两只手来,加紧速度多划拉几下,只是今天,囍娃儿不但没急,脸上还露出一副精怪的笑脸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脱!”
随着囍娃儿一声令下,除了夏居南以外,包括囍娃儿自己在内的六个小屁孩儿,忽然手脚麻利地脱起衣服裤子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个个就变成了精光光的小浪里白条……
然后,原本正顺着曲里拐弯的山小径爬上山里的女娃子们,就看到抬头可见的那几棵松树上,赫然挂上了好几件或蓝或黑的衣服裤子,飘飘荡荡的,正当她们一脸懵逼时,几声放肆的嘻嘻哈哈声从上头传了下来。
“我们在山上耍把戏呢,你们要是不怕长针眼,就放马上来,嘻嘻嘻!”
说完,囍娃儿和田小满这两个头号促狭鬼,还故意挺着小胸脯,站在松树下亮了亮相,甚至晃悠了两下自己的小“骄傲”,结果可想而知——
随着“啊——”的几声尖叫,下头立马有土坷垃飞了上来,与土坷垃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娃子们气咻咻的骂人声。
“邵振囍,田小满,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贼娃子!”
“我要回去告诉我妈,让她揪了你们那丑东西!”
“对头!”
山下女娃子们捂着脸气得直跳脚,山上的小屁孩儿们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暗道这招果然好使。
囍娃儿还故意向下头做鬼脸挑衅:“略略略略略,快去告啰,我要是怕,就不叫邵振囍,嘻嘻嘻!”
田小满也笑嘻嘻地打马跟上:“还有我,我要是怕,我就不叫田小满,嘻嘻嘻!”
“还有我们嘻嘻嘻——”
一群小屁孩儿,嬉皮笑脸肆无忌惮地猛拉仇恨,一副恨不能让对方气得头上冒烟的架势,身为七人小分队中唯一一个旁观者的夏居男,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实在是很不想承认,这群人,是他最好的小伙伴……
而就像小屁孩儿们底气满满叫嚣的那般,对于女孩子们的威胁,他们半点害怕都没有,而且事实也证明了,他们在家里一点事情都没有。
对于自家的捣蛋鬼儿,女人们还会笑骂一句“个讨打的皮猴儿”,男人们则是直接哈哈哈大笑起来,不但一个手指头儿都没有落在他们的小屁屁上,还一脸自豪地把自家崽儿夸了一番。
“不愧是老子的种,小小年纪就知道怎么利用男人的‘长处’来治姑娘了,以后,老子也不用担心你打光棍讨不到媳妇啰!”
跟着,还去人家小姑娘的老汉儿跟前又臭显摆了一番,于是,这种“小屁孩儿露小××+自家老汉儿撩虎须”一时爽的结果就是,田小满这个祸头子之一,被其中一个女娃子的老汉儿当作“杀鸡儆猴”的小鸡仔儿,被调戏了一番……
且说,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月湾溪的下游就成队里大大小小的男人们的天堂,每天晚上在水里泡泡,既解了暑,又洗了澡,就是夏居南也在邵振洲的带领下,从原来的旱鸭子,学会了最简单的狗刨……
而这晚,当一群男人又一如既往地在河里泡水时,田小满正像条快乐的小鱼儿一般,嘭嘭嘭地在这里拍拍水,在那里掀掀浪呢,忽然就被人揪住了小裤裤。
“你个小鸡仔儿,小小年纪,就会亮家伙了啊,来来来,让老子来量量,你那小青瓜儿有几斤几俩,是不是能摘下来当下酒菜了!”
然后,随着田小满鬼吼鬼叫的拼命挣扎中,他的小裤裤就被一双大手从前头探了进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捏了捏小青瓜……
“嗷嗷嗷你放开我——”被捏住了“七寸”的田小满挺着小肚腩叫得可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