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男人没被推动,又说起话来,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再说了,我们结婚时,我都27了,这之后我们还分居了两年,好容易团聚了,怎么还能让你守活寡,你说是不是?”
夏居雪:……
是,是个鬼!
最后,她只能被逼出一句话:“明明是你自己想,还赖我身上,再说了,谁让你自己当初不早点结婚的,不是挺多人给你介绍的嘛!”
邵振洲低笑,故意跳过她最后那一句话,一本正经地道:“你说得对,我也挺后悔的,当初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厚着脸皮对你死缠烂打,每月一封信密集轰炸,说不定这么美的事儿,就能早两年享受了……”
夏居雪“……你想得美!”
“是挺美的!”
屋外月华舒展,偷窥进来,眸子里,夏居雪一头黑发铺散在枕头上,纤细的身体被勾勒出柔软的弧线,而这弧线正在薄被中,与他藤蔓般纠缠,感受着身下的绵软起伏,邵振洲的呼吸又沉重了几分,再次俯脸而下,咬上夏居雪的嘴。
静寂的夜晚,总是能把细微的窸窣之音,放大为石破天惊的惊涛骇浪,唇齿啧啧间,一片让人欲罢不能的甘美香甜,邵振洲的克制力,瞬间就达到了极限,所有七荤八素的念头,顿时就化成了迅疾的行动……
起风了,船动了,船桨摇得飞快,又是一个水花四溅充满人伦气息的辣飞儿夜晚!
*
周末过来吃饭的,还是夏居雪熟悉的几个人。
于明山原本就是个天生的开朗性子,喜事临门,今天更是一脸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来就弯下腰,亲热地捏了一把邵淮勋的小肥脸。
小淮勋原本就是个爱热闹爱吃的,听说今天家里有人来,妈妈还做了好多好吃的,他早就高兴得不行,像只刚学会飞停不下来的小鸟似的,一大早就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直到人来了,还乖兮兮地挨个叫了叔叔,哪里想到刚叫完,下一秒,就猝不及防地被人占了便宜。
他的小嫩脸,被人无良地掐了!
“于叔叔坏!”
小家伙瞪眼鼓嘴地怒视着出手之人,一脸委屈加控诉,却逗得几个大男人哈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恶作剧之手”于明山,更是笑得要捅破天花板。
“小家伙养得不错,瞧瞧这瞪人的虎劲儿,不愧是我们部队出产的小军娃!”
说罢,又径直感叹起来:“老子保家卫国十几年,终于能够把媳妇儿子也弄到城里吃商品粮了,以后也能一家子团聚了,值了!不过可惜啊——”
他拉长了腔调,把视线又转向了邵淮勋,一副惋惜不已的表情:“于叔叔就要调走了,以后啊,淮勋想让叔叔再捏脸,都难有机会了呢!”
说罢,再次出手,又捏了邵淮勋的小胖脸一把,啧,这手感,真好,“欺负”老邵的儿子,就是让人心情倍爽啊!
不知人间险恶的邵淮勋小朋友,冷不丁地再次遭遇“毒手”:“嗷!”
邵振洲抽抽嘴角,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就于明山说得出来,他相信于明山调到其他团,心里肯定是有不舍的,但如此胡说八道地“欺负”自家儿子,就令人呵呵了!
他睨着于明山,和这几个老搭档一起,他说话的腔调又变回了在特务连时的粗糙样儿:“说的什么狗屁话,我们军人,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同在蓝天下,共举军旗红,要想相聚,找个机会就是,搞什么婆婆妈妈的伤春悲秋情调!”
徐国栋,也就是特务连前任的副连长现任的正连长,也故意板着脸,给了于明山一个华丽丽的“卫生球”。
“老邵说得对,你这老小子,就是故意‘打击报复’呢,欺负不了老邵,就想拿我们淮勋找补,良心大大的坏了,你以为我们淮勋跟你这老疙瘩似的,皮糙肉厚,天上刮冰刀子都不怕呢,我们淮勋可嫩着呢,来,淮勋到徐叔叔这里来,叔叔给你吹吹!”
小家伙不疑有他,果然哒哒哒地跑到了徐国栋跟前,这几个叔叔他都熟悉,在外面见时,这个徐叔叔还抱他举过高高呢,徐国栋也果然装模作样地给他吹了吹,末了,也不忘在他脸上也轻松捏了一下,因为收敛了力道,小家伙倒是没什么反应。
徐国栋眼眸一亮,啧,这手感,果然好,让他也想起自家软乎乎的小闺女了。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小淮勋,一副诱哄人的“狼外公”模样:“淮勋啊,你说你家里就你一个,多寂寞啊,徐叔叔家里有个小闺女,比你大三岁,让她给你做小媳妇儿,好不好啊?”
众人:“嘁!”
别说幼儿园文凭,连幼儿园的门槛都没迈进过的邵淮勋小朋友一脸萌蠢地看向徐国栋。
“媳妇是什么?”
不等徐国栋继续忽悠他,无良界的杠把子于明山已经抢先开启了唬人模式。
“媳妇啊,就是不但要抢你的爸爸妈妈,还要抢你的玩具和糖果,你晚上要是不洗屁股就上床,就要一脚丫子把你踢下床的小丫头!”
邵淮勋越听越惊悚,脸上五颜六色的,硬是产出了好几个表情包,听到最后,更是吓得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小屁屁,小奶音叫得都要破碎了。
“嗷,我不要!”
小家伙喊完,咻地一下,宛如一条滑溜溜的小泥鳅般,从几个大人跟前飞快地跑了出去,朝着厨房奔去。
夏居雪刚刚和他们打完招呼后,说厨房还有两道菜,让他们稍坐片刻,便又去了厨房,小家伙这会儿是去找妈妈要安慰去了!
邵淮勋小朋友小短腿翻腾地飞快,很快,他清亮亮又惊恐的萌萌哒小奶音便从屋外传了进来。
“妈妈,我不要媳妇,不让她抢你跟爸爸!”
因为忙着炒菜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内动静的夏居雪一脸懵逼:“哈?”
而主屋那头,已经笑得东倒西歪,夏居雪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哈哈声,瞬间反应过来,有些可怜地看了儿子一眼,得,这是又被开涮了啊!
以于明山为首的几个人笑得叽叽咕咕的,毫无形象可言,就连徐国栋这个始作俑者,也没良心地跟着好一通笑,末了,忍不住“幽怨”地看向邵振洲。
“老邵啊,你这儿子眼光不行啊,老子媳妇带着闺女来探亲时,你们也是见过的,养得多好啊,一身软乎乎的福气肉,多讨人喜欢啊,再说了,这老话都说了,‘女大三,抱金砖’,多般配啊!”
邵振洲先是无语地回了他一句:“我们家臭小子,晚上睡觉还尿床呢,高攀不起你们家胖闺女!”
跟着,又没好气地踢了还在嘎嘎嘎笑得嗨皮的于明山一脚:“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破嘴!”
心里暗道,你可俩儿子呢,以后啊,就都等着打光棍吧!
第99章 塑料“战友情”
夏居雪在待客方面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今天这桌菜,同样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一桌男人在对她表示了感谢后, 便一边畅快地吃饭夹菜,一边感慨地忆起当年来,当然, 回忆的同时顺道哥俩好地把战友“扁损”一番,那才叫“战友情”。
于明山就先第一个做了示范。
“我还记得当年下连队后领到第一个月津贴, 嘿, 真把老子给高兴坏了, 整整6元啊!当兵之前, 老子哪里见过那么多钱, 激动得老子满脸红噗噗地直冒油, 走在路上, 真是天也高了地也阔了,哪哪都好, 让老子去掏猪圈刨厕所,老子都开心,就连看老邵这块又臭又硬的榆木疙瘩,都觉得比大花还要漂亮顺眼了!”
“噗——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立马引来一片粗嘎的笑声,笑得地动山摇的, 还有人拍起桌子来。
当然,这笑的人里, 不包括邵振洲一家三口, 邵振洲不笑,是因为自己就是被“笑”的那个, 而夏居雪和邵淮勋这对母子档,则完全是不懂笑的点在哪里。
邵淮勋小朋友原本正捧着自己那个印着绿色小花花的专属搪瓷碗,嘴里塞满了老妈夹给他的好吃的——木耳、蘑菇以及剔了刺的鱼肉,吭哧吭哧地吃得满嘴喷香呢,嘎嘎嘎的笑声忽起,直接打断了他的吃兴。
他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傻乎乎地张着小嘴,看着这群再次笑得疯疯癫癫的叔叔,一脸懵逼,不过,呆愣了片刻后,他很快又重新把脸埋到了碗里,决定这群叔叔们爱啥啥,他都不管了,就做个快乐的干饭小达人就好。
而夏居雪,则是一脸好奇地扭转过脑袋,瞅了邵振洲一眼,然后,在对着那群笑得正欢男人,问出了和小淮勋之前差不多的一个问题。
“大花是谁?”
“嘎嘎嘎!”男人们笑得更欢了!
夏居雪:???
就在满脑门问号的夏居雪,正要再次把头转向邵振洲,提出询问时,于明山又跳出来抢答了。
他一面嘎嘎嘎地笑得一抽一抽,一面眨巴着眼睛,促狭地对夏居雪道:“大花,是我们特务连当年最漂亮的宝贝疙瘩,也是老邵照顾过一段时间的‘妹妹’,嘎嘎嘎!”
夏居雪:……我怀疑你在骗我,但我没有证据。
邵振洲原本懒得搭理这群塑料战友,兀自坐得四平八稳,一副“任尔笑得再抽抽,我自岿然不动”的淡定架势,这会儿再不出声却是不行了,他先是凉凉地挨个看了这群无良损友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于明山这个最佳损嘴老搭档的身上。
“吃饭都堵不上你这张损嘴!”
而未等他向夏居雪解释,一边的陆学海已经主动“做人”,向夏居雪道:“大花,是当年炊事班养的一头嘴膘肥体壮的大肥猪,也是炊事班班长的宝贝疙瘩,老邵当年跟它有过几分缘源……”
前面这句还好,后面这句刚落,一群大男人又乐不可支起来,而就在他们笑得几乎岔气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夏居雪也终于知道了邵振洲和大花之间的所谓“缘源”。
且说,那是邵振洲他们刚下连队不久,某天晚上,邵振洲睡到一半,爬起来要去放水,远远地就听到了猪圈方向传来的异常声,他一个激灵,水也不放了,下意识地就朝着猪圈方向看了过去,模模糊糊地看到几十米外的猪圈边上,正有个影子拿着棍子在胡乱挥舞!
好家伙,这还了得!
邵振洲直接就扑了过去,待到跟前才发现,特娘的捅猪的“坏分子”,居然是在猪圈站岗的老兵!
彼时的邵振洲,血气方刚的,又是从农村来的,把猪看得异常重要,看着被捅得嗷嗷乱叫的猪,火气顿时就上来了,部队里不许打架斗殴的禁令条例,立马就被抛到了脑后,二话不说,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棍子,直接给对方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老兵原本捅猪就是偷偷摸摸搞的,忽然看到冒出个人,自是吓了一条跳,一时间就呆愣在了原地,直到手里的棍子被抢过去,才堪堪反应过来,下一秒,一阵疾风掠过,刚刚他打在猪身上的棍子就挨上了他的身……
此事的最终结果是,邵振洲在第二天连队出操时,虽然被连长批评了两句,但更多的却是表扬,至于那个在头天晚上,不但被邵振洲狠狠砸了几棍子,还已经被批评过一次的老兵,则搭拉着脑袋,一脸心虚地站在队列里,恨不能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
至于头天晚上,他为何如此作为?
原因说起来挺让人无语的,因为他被家里的对象吹了灯(分手),心情憋得慌,等到晚上站岗时,看到猪圈里的猪就莫名来了气,就像吃错了枪药一样,忍不住找了根棍子,拿猪撒气。
虽有理由,但这名老兵还是挨了处分,也因此,那段时间这老兵一看到邵振洲,就心情复杂得很,每次都绕道走,与之相反,炊事班班长一看到邵振洲就眉开眼笑的,亲热得不行。
还一本正经地对邵振洲道:“我看你和我们大花,蛮有阶级感情的。”
大花,就是那天晚上被捅最多的猪,因为它最肥,最为显眼,就被那使性子的老兵特殊“关照”了,身上留下了好几道红印子。
而邵振洲呢,也是个“人才”,打那以后,还真跟炊事班结了缘,得了空就爱去炊事班帮忙,为此没少被人打趣——
“邵振洲,又去看大花‘妹妹’了?”
“都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邵振洲,你个新兵疙瘩,不会那么快就情窦初开,看上大花了吧?”
也因此,邵振洲后来因为口头“恐吓”了驻地上的几个小泼皮两句,被他们的泼辣老娘跑到部队告黑状,连长为了息事宁人,象征性地罚他去炊事班养猪,他们这群新兵还故意嘻嘻哈哈地打趣他——
“邵振洲,连长不会是真要把你跟大花凑成对吧?”
“对啊,那以后,大花要是被杀了改善伙食,邵振洲你到底是吃啊还是不吃啊哈哈哈!”
说到这里,陆学海继续对夏居雪道:“那老兵当年已经服役两年,来年就退了伍,那一年里,他看到老邵就拐弯走,也没说过一句话,没想到第二年退伍前,他特意过来找老邵,跟他道了歉。”
“说他一辈子都会记得老邵的那几棍子,提醒他永远不要冲动做事,也不要随便把气撒在其他人和事身上,后来又说,老邵对猪们倒是挺温柔的,对他却太狠了,那天晚上,简直是把他当阶级敌人对待了,还说,如果他是个女的,就算眼睛长了萝卜花、脑壳上生了癞子,也不找老邵这样的,说完就哈哈哈地跑掉了……”
*
陆学海说完,一群男人笑得更欢了,夏居雪也是一脸的忍俊不禁,而邵振洲等到这群混账家伙终于乐呵完了,才好整以暇地一个个看向他们,先拿于明山来第一个开刀。
“说起这第一次发津贴,我也记得一件事情,老于你当时的确是挺高兴的,见到个人就跟人家吹牛皮,说要把钱存起来娶媳妇,以后好早点‘老婆孩子热炕头’,后来被老兵们忽悠,说师里的那些女兵,每个月的津贴有6.75元,比男兵多7毛五,就坐不住了……”
原本还笑得张狂的于明山咬牙:“邵振洲!”
邵振洲:“呵呵!”
而随着邵振洲的这两声呵笑,屋里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不过这一次,被笑话的对象变成了于明山。
徐国栋也乐了:“对,我也记得,老于当时还忿忿不平跑去问排长,说为何男女兵在工资待遇上不一样,还表态说,自己也想向女兵看齐,每个月多七毛五分钱,被排长笑骂了一通,说个臭小子,连这点都不懂,还到处说存钱娶媳妇,出息!”
屋内的欢笑声,再次像波浪一样,翻腾而起,一群男人心照不宣,夏居雪和邵淮勋再次成了一脸问号的唯二两个。
再次一脸懵逼地从饭碗里抬起头来的小淮勋: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小孩儿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