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的乐趣,就是找点卖的比国内便宜的东西,买一堆,装进来时空空荡荡的行李箱。
就这样,到了陶竹毕业典礼的那天。
坐在台下,每个同学等待着自己的名字被念到,上台被校长拨穗。
陶九和王雪平看着她的毕业证,问她:“你为啥叫猪桃?”
还没给他们解释完外国人的名字是倒着写的,她就被主持人叫上台。
昔日小县城里出来的唯唯诺诺的姑娘,今天穿着华丽的高跟鞋,摇曳生姿,走上台阶,和校长握手时自信地交流。
看向镜头时准备合影时,她在摄像机后面,看到了蒋俞白。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整个人被笼在暗处,气定神闲地坐着。
他今天能过来,陶竹本来已经很惊讶了,但令她更惊讶的是,在蒋俞白身边的位置,还坐了另一个打死她也想不到的人。裴嘉译。
第77章 心猿意马
从右边下台, 按照流程陶竹要从最外面绕回去,毕业生和父母坐在前排,但陶竹绕出去后, 却是从后排进的门。
那俩人坐在一起,让她有种莫名的触目惊心。
看到她的身影,裴嘉译先起身, 他手里拿了束捧花,递给陶竹, 笑道:“我来看我朋友的毕业典礼,既然先碰到你,就送给你吧。”
陶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蒋俞白高大的身影逼近,遮天蔽日盖住了头顶的灯光。
裴嘉译看这样子,猜到两人应该是认识, 问陶竹:“这位是?”
“是哥哥。”蒋俞白垂眸盯着陶竹, “对吧?”
他的气场铺天盖地遮下来, 以至于陶竹大脑宕机,来不及思考,咽了下口水,说:“啊……对。”
她的说完忽然被人一把拽住。
蒋俞白腿长,步子迈的大,陶竹穿着高跟鞋本就走不稳, 这下更跟不上了, 踉跄了一下之后,当着全校老师和毕业生的面, 蒋俞白把她打横抱起来了。
幸好她没站在座位里,没什么人看见他们荒唐的举动。
她的学士裙长长地垂下来, 打在他的裤子边缘。
蒋俞白把她抱到外面的花店,把人放下,下巴冷淡地指了指花:“想要哪朵?你挑,我送。”
陶竹脑袋懵着,还没反应过来蒋俞白这唱是哪出,愣愣道:“我不……想要,花。”
蒋俞白面无表情地对店主说:“这些花我全要了。”
这些花可都是高价的,最小的一束都要五十刀!陶竹财迷发作,赶忙拦下来:“别了吧,那其他还没买花的人不就买不到了!”
蒋俞白低垂着眼眸,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花店。
陶竹虽然还没明白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是能感觉到事情不小,手按着帽子,追出来。
蒋俞白在拱门前停下,反手将陶竹抵在拱门上,声音清冷道:“你跟我怎么样都行,但跟别人不行。”
身后的蓝花楹花瓣被风吹落了花瓣,鲜艳的蓝紫色花瓣斜斜地落在脚边,像是铺了一层紫色的地毯。
陶竹瞪着两颗又圆又无辜的眼睛,解释道:“那就是……我的同学哎。”
蒋俞白毫无留情地拆穿:“那小子追你你当我不知道?”
“你怎么……”陶竹惊了一瞬,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暴露了,改口道,“可是单身啊,被人追……谈恋爱,不都应该,是我的权利吗……”
陶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因为蒋俞白眼底的眸色越来越深。
他们两个的关系现在怎么说呢,虽然没在一起,但跟在一起差不多,就差那么一句话的事了。
尤其是,刚才蒋俞白当着裴嘉译的面说“哥哥”两个字的时候,陶竹心里一下子就破防了。
过去她也没少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哥哥,光顾着自己委屈了,想起当着同学面叫他“哥哥”那几次蒋俞白的表情,陶竹才想到,或许那几年,他也不好受。
蓝花楹的花簇在日光下璀璨绚丽,清新的花香味随着风吹越来越重。
“那我追你,他怎么追的,我全做一遍。”蒋俞白闭了闭眼睛,认命道,“恋爱,跟我谈,行么?”
陶竹两只手背在身后,瞳孔倏然放大。
虽然试探的话蒋俞白问过几次,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直白恳切。
带着蓝花楹香味的风吹开蒋俞白额前细碎的刘海,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他问她:“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九月的校园,还有人在上课,校园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陶竹伸手指了指他身后:“俞白哥……有人。”
蒋俞白的注意力半分没被牵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执着地问:“要不要?”
最差的经历已经体验过了。
往后若再有差错,大不了他居凡尘闹市,做人上人,她在山林乡间,虚怀若谷。
她有底气,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也守得住。
陶竹心猿意马,声音带着全身都在颤抖:“要。”
下巴被他的拇指和食指钳住,下一秒,他灼热的吻落在她的嘴唇上,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
她的嘴唇像是落在手心里的蓝花楹花瓣,柔软而丰满。
“我没跟女人接过吻,你是第一个。”唇瓣贴在一起,鼻息紊乱纠缠间,蒋俞白哑声道,“你得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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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人接吻,陶竹腿都亲软了,跑开的时候怕崴了脚,把鞋脱了往礼堂里跑,回到礼堂拍了拍脚面才重新穿上。
此时她怦怦跳的心脏还没完全平复下来,只能一边深呼吸,一边往前排走。
她低着头坐在父母中间,才发现陶九早在满场英文,除了ok一个词都听不懂的环境里,睡着了。
王雪平稍微精神一些,问她:“你怎么走了这么久,干嘛去了?”
“哦……”陶竹大脑飞快思考,说,“我刚在这碰到俞白哥了,他正好来看他朋友毕业典礼,我就去打了个招呼。”
“咦?”王雪平惊讶,“蒋俞白?这么巧啊!”
陶竹心虚地点头。
半个小时后,毕业典礼结束,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礼堂。
在明亮的室外,陶九揉了揉眼睛,回头看了眼陶竹,奇怪问:“你嘴巴咋了啊?”
陶竹揉了揉嘴巴,不明所以:“什么怎么了?”
“口红花了。”陶九摸着自己嘴唇的边缘,给她指着花掉的部分,补了一句,“像是被咬掉了。”
!
忘了这茬了!
陶竹没有化妆的习惯,随身没带口红和带镜子,只能拿纸巾用力把口红全都抹掉,边抹边说:“刚才我们校长的致辞有点感动……我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哭出来。”
“哦。”陶九信了,问道,“你们校长在台上叽里呱啦地说了啥啊?我一个字儿也没听懂,你给翻译翻译?”
陶竹:“……”
自己挖坑自己挑,自己下毒自己喝。
她费尽心思地去想,但是越控制自己满脑子就越是想蒋俞白想的多,最后她放弃了,平铺直叙道:“我们校长说我们上学不容易,希望以后我们有更好的发展。”
陶九:“?”
陶九扭头问王雪平:“是我学历太低了?这有啥可感动的?”
王雪平也一脸疑惑地看着陶竹,没懂。
毕业典礼结束后,离陶竹需要入职本来还有一段时间的,但是陶九跟王雪平在悉尼待腻了,于是在陶竹的安排下,退了他们的经济舱机票,坐蒋俞白的飞机回国。
回到自己租的平房收拾行李时,陶竹碰到了那对情侣。
说来奇怪,一起住了这么久,隔了一面墙吵了那么多次架,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到面。
在看到陶竹走近自己的房间后,女生才敢确定她的身份,回到房间后骂的很是难听。
过去因为自己一个人,而且不想耽误考试,陶竹秉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原则能忍则忍,但今时不同往日,陶竹不忍了,给蒋俞白打了通电话。
她把衣服塞进行李箱里,懒洋洋地说:“喂,蒋俞白,你女朋友被人欺负了。”
她的语气吊儿郎当的,蒋俞白没当真,闹着玩似的问:“是么?谁敢欺负我们小祖宗?”
陶竹没刻意收着声音,因此旁边也听得见她讲话,不指名不道姓地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谁欺负谁啊!半夜不回家的骚狐狸精还有脸说别人!”
声音不小,蒋俞白也听得见。
他这才意识到陶竹真没开玩笑,嗓音低沉:“五分钟,可以吗?”
陶竹去锁了门,继续收拾:“没问题的。”
但事实上没有五分钟,陶竹大概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三分钟,世界就安静了。
陶竹没管蒋俞白做了什么,她知道他心里有数。
拎着她的两个大行李箱离开小房间时,这对情侣正在披头散发地和房东争论。
悉尼的春末,北京的深秋,陶竹拎着来时的两个行李箱,坐着蒋俞白的专机回国,结束了她为期一年半的研究生生涯。
但是,正如她们来悉尼之前陶竹所料,在回国的飞机上,王雪平果然又职业病发作,给蒋俞白端茶倒水。
蒋俞白接过来王雪平接的水,温声道:“平姐你不用忙了,有专人负责这些,毕竟你现在也没拿钱。”
“习惯了,习惯了。”王雪平笑着说,“而且我们不是免费坐了你的飞机嘛。”
一个人坐跟十个人坐的价钱反正是一样,不过蒋俞白没说这个,他让王雪平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说要跟他聊聊天,问道:“平姐,在你们老家,管丈母娘叫什么?”
跟他们之间有半米之隔的陶竹:“……”
她红红的耳朵开始往前伸。
王雪平不假思索回答道:“也叫丈母娘呀,或者叫岳母。”
蒋俞白眉梢微挑:“也会叫丈母娘?”
“会的呀!”王雪平不懂,“为什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