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宁嘉提前回来,也需要做一些作业,画稿、用电脑做模型,沈亦承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两个人夜里十二点之前能准时睡觉就算不错。
宁嘉某天得了空闲,几个人合计着想去外面玩玩放松一下,往常宁嘉都是愿意跟着去的,她一看时间,连连说不行,一个健步冲出校门。
沈亦承还在家看电影。
他现在也会给自己找乐子,买了点瓜子花生,还都是包好的,旁边是水果,因为没法抽烟,就先吃这些。
宁嘉七点多钟到家,一进屋就洗澡,洗完拉着沈亦承说:“内个!”
他失笑:“我还以为你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了呢。”
上次其实也没痛快,这都快一个月了。
她把沈亦承压到床上,用拙劣的吻技啃他,沈亦承按着她的脖子,拿回主动权,宁嘉呼吸加快,捧着他的脸,安静等他的动作。
床铺晃动,宁嘉合着眼睛,靠在他怀里哼哼唧唧,沈亦承觉得他自己都快沦落到工具的地位,不由得重了些。
宁嘉眯起眼睛看他,脸更红了,窝在他怀里,显然并没有达到他最初的目的。
欺负都欺负不成,惩戒也惩戒不成,他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第33章
◎寿星愿意伺候你。◎
大二时间刚刚接触核心课程, 宁嘉除了课程作业,还有打算参加的珠宝设计比赛,沈亦承对此爱莫能助, 不仅是因为这是国际大赛,还因为过于现代主义,已经超过了他这个老派古典雕刻家的知识范畴。
宁嘉在美院刻石头、刻木头、做电焊,经常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两手是伤。
回到家, 她又打开电脑,摊开图纸,继续做她的设计稿。
快要入冬时, 宁嘉已经废了十个稿子, 不论哪个都不太满意。
这次的主题是「生命与死亡」。
宁嘉其实有很多想说的, 却又如鲠在喉。
沈亦承过了十月入冬,工作慢慢积累起来,很难常来。他怕打扰她的思路,宁嘉很少有暴躁的时候, 设计让她顶着鸡窝头,格外敏感, 他在她的卧室不小心碰到什么,宁嘉就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捂着脑袋哀嚎。
宁嘉早出晚归,同他说:“以后回家吧,你也能刻玉。”
沈亦承便不再来惹她烦闷。
他这段时间得了一块不错的玉料, 雕了一件持经观音, 座下刻着学业有成, 还趁着宁嘉上学那会儿找风水师来看房子, 专门摆在旺她的位置,宁嘉一推开门,瞧见那个翠色的观音,恬静美好,手持经卷,虽然和整个小森林式装修格格不入,但不知怎么,宁嘉心里静下来,关上门,洗了澡,将两只手好好洗净,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哪里。
【亦承:家。怎么?要什么?】
宁嘉摩挲着手机的边缘,还是拿起车钥匙,扭头下楼。
沈亦承听到门铃,开门瞧见她跑来了,笑着问:“做什么?想了?”
宁嘉一下扑到他怀里,眼泪汹涌,“我好累,我要抱抱…”
沈亦承把她抱起来,顶着遛狗邻居的惊诧眼神合上大门,宁嘉一口含住他的唇,两个人在餐桌上干柴烈火了一阵,沈亦承让她老实待会儿,他去买东西,宁嘉从口袋里掏出五颜六色的套铺在桌子上,沈亦承笑了:“就来睡我的?”
宁嘉张开手要他抱抱,沈亦承把她抱起来,最后还是上楼,将人放在床上,宁嘉嘴里嚷嚷着抱抱抱抱的,沈亦承反而淡了那种心思,将她衣服温柔地解了,随后塞入怀抱,宁嘉舒服地长长舒气。
他拍着她,哄她睡觉,宁嘉合上眼睛,含着他胸口的皮肤,呼呼的睡了。
沈亦承还没有睡意,打开手机,将最近搜罗来的吃喝玩乐、珠宝首饰等推文一并发给她,宁嘉的手机亮起来,屏幕上跳出两个字,惹得他心头一动。
「亦承」
也只有家人与老师这样叫他。
宁嘉从未这样叫过,床上二叔、哥哥、老公一通乱叫,平时叫过两次他的全名,也叫过他沈公子,可没听见宁嘉没大没小地叫他的名字。
他轻笑,抚摸她的发,低头轻轻喊她:“宝宝。”
谈恋爱总会腻歪,他不免俗。
宁嘉含混地应着,沈亦承在她耳边这样叫她,宁嘉抖了一下,流出眼泪。
他叹气,不知又是哪里碰到她敏锐的神经,或者她漏洞的魂灵。
她在讲梦话,沈亦承凑过去,听到她嗫嚅道歉,说她知道错了。
妈妈,我知道错了。
妈妈,我好饿。
妈妈,我好累。
宁嘉从噩梦中惊醒,抬眼看到在身边的是沈亦承,呼吸放缓,重新埋到他的怀抱,她说:“对不起,我睡不好。”
“别道歉,嘉嘉。”
她捂着脑袋说:“我梦到她了。”
“我知道,没事的。”沈亦承说,“我在这里。”
宁嘉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沈亦承叹气:“你最近压力太大,歇一歇?我也想清楚很多事,一切慢慢来,别给自己太多担子。”
宁嘉却说:“寄居蟹长大之后需要换壳…”
他接上她的话:“给你弄个大点的壳不就得了?”
“可我…”
可她不想长大,也不想时间再流动。她想把柔软的内脏都放在沈亦承这个壳里,哪怕她也知道没有人能够永远照顾她。
想要逃避,却无处可逃,想要退却,却退无可退,有什么一直推着她往前走,她现在不想走。
宁嘉太混乱了。
她搂住他的脖子,依偎着,然后因为无法入眠坐了起来。
沈亦承说:“我们去看医生?”
宁嘉摇头,她说:“我想高高兴兴的、漂漂亮亮的见你。”
沈亦承说:“你永远漂亮。嘉嘉。”
宁嘉这才躺回去,她说:“我想听故事,想要抱抱和拍拍。”
沈亦承还没讲过故事,他搂着她轻拍,宁嘉等了半天没听到他出声,轻轻请求:“和我讲讲话吧。”
他只好讲了一个无聊的鬼故事。
宁嘉听到一半,和他说:“我有点害怕。”
他笑着说:“害怕哪个部分?”
她缩着脑袋说:“我害怕那个小女孩儿会被坏人吃掉。”
沈亦承说:“这倒不会。”
她长舒了一口气,沈亦承当然没有再说故事的血腥版本,这是他在英国他的一位同学半夜来他那里看球赛中途停电为他讲的。
宁嘉说:“那小女孩儿自己一个人在家,进来一个坏人,是不是会被杀掉?”
“不,其实那个人是她的丈夫。”
“为什么小女孩儿会有丈夫……”
“老夫少妻。”
“奥。”她忍不住笑了。
“本来是想给她庆祝生日,结果被当成坏人打了一通。”沈亦承用讲童话的语气说,“‘别打了别打了,是我’男人说,女孩儿松了口气,问他为什么不走正门,男人说,‘因为我想给你个惊喜,亲爱的’,女孩儿问是什么惊喜…”
宁嘉急迫地摇晃他:“什么惊喜!什么惊喜!”
沈亦承在她耳边说:“明天揭晓。”
宁嘉敲打他,“什么嘛!”
他笑着说:“睡吧,我哄你。”
宁嘉只好靠在他肩膀上,合着眼睛,沈亦承摇晃轻拍,宁嘉总觉得他手法不错,问他:“哄过别人睡觉?”
“我大哥的儿子。小时候和我亲。”
“奥…”
“这都醋?”
“醋,我想一出生就被你哄。”
沈亦承说:“那我也才十岁。”
她不管,就要他哄。
沈亦承一切服从她的要求,说会哄她,抱着她,照顾她到八十岁。
宁嘉仿佛掉进粉红色的泡泡里,她找到一个钻石做的贝壳,于是她甩掉了背上那个灰色的、到处都是洞的壳,将最柔软的部分小心撤出来,放在钻石贝壳里,舒服到呼吸都平缓下来。
*
第二天沈亦承设了闹钟,早早起来送她去学校。深秋的干冷席卷整个北市,宁嘉鼻子都开始发痛,她下车之前用唇贴了一次他的侧脸,和他说:“我走啦。”
“行,晚上我过来。”
“嗯…”宁嘉说,“还要做东西,不知道几点能回去。”
“做完了叫我,我接你。”
他也从不允许她拒绝。
宁嘉觉得他太霸道,但讨厌不起来。
被沈亦承哄过之后心情好了太多,她上完课就泡在美院的小工作室中,叮叮咣咣地做她的设计品,江潮似乎也在做什么,一直陪着她,宁嘉问:“要干什么用?”
江潮说:“毕业作品。”
“这才大二!”
江潮不甚在意,“反正这个就是我的毕业作品。”
宁嘉看过去,是一艘小船的雏形。
“在海面飘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