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早严重怀疑祁谨川这家伙不解风情。一男一女在一起看电影,还是暧昧对象,不该看部爱情片吗?可这人倒好,给她放美食电影。
她的兴致顿时就消了一大半。
可她也不能回房,毕竟看电影是他主动提的。没道理一分钟不看,她就走人。显得太不尊重人了。
俞早以前看过这部电影,剧情她也清楚。
镜头里出现各式各样的面包蛋糕。
她偏头问了一句:“祁谨川,你会做面包吗?”
“复杂的没做过,简单的会烤。”
“哦。”她不再吱声了。
祁谨川却适时握住了她的手,小声说:“下次给你烤面包吃。”
很凑巧,荧幕上方正好出现这句台词——
“但不管事情有多糟糕,你还是会深深爱上那个为你烤吐司的人。”
俞早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看身侧人,点点头,“好。”
她相信祁谨川说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而在这一刻她也愿意接受他的真心。可是明天呢?
她不知道。
她也赌不起明天。
开始看这部电影时,俞早不情不愿,有些被动。可后面就慢慢看进去了。
一部九十多分钟的电影结束,墙上挂钟正好指向十点。
深夜十点,最好的时间点,适合做尽这世间一切亲密事。
祁谨川关掉投影仪,把电脑放到茶几上。他伸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后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眨地望着俞早,嗓音莫名低沉,“俞早。”
仅仅只是叫出她一个名字,她便觉得心头剧烈一颤。
“怎……怎么了?”一开口,声音居然有些发抖。
他认真问道:“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俞早还没弄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下一秒就被他打横抱起来,“俞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做点快乐的事情,希望你能全身心投入。”
俞早:“……”
——
公主抱,祁谨川抱她毫不费力,一步一步走向主卧。
俞早心神激荡,思绪游离到了半空中。直到看见祁谨川马上要去开主卧的门。她猛地阻止:“不能开!”
他错愕一瞬,不解地看她一眼。
俞早赶紧说:“去书房,主卧是檬檬睡的。”
祁谨川:“……”
“你让宁檬睡主卧,你自己睡书房?”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方的主人。
“我和檬檬不分你我,我的就是她的。”
这大概就是女孩子的神仙友谊,不分彼此。
书房被俞早布置得很温馨,祁谨川一眼看见窗户边的那张小床。保暖的牛奶绒三件套,床头规规矩矩摆着那只花花。
身体陷进柔软的床垫,就像是投入了大海怀抱。海水充盈身体的每一寸,是没有形态的流水,缓慢渗透进全身经脉。
伟岸的身躯缓缓倾覆下来,暗影重重。
俞早忍不住蜷缩起脚趾头。
熟悉的皂荚香卷起一场剧烈的风暴,她整个人被风暴携裹,无处遁逃。
祁谨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眼镜,漆亮的眼里升起一面火网,足以焚烧一切。
俞早的指尖不自觉抚上男人的左眼,感受到眼角一点细微的凹凸感,那是一条浅浅的疤痕。
她呢喃细语:“怎么伤的?”
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祁谨川怔忡一秒,随后回答:“两年前医疗队在索马国突遇武.装.暴.乱,街道上玻璃被炸飞,玻璃碎片擦伤的。”
他轻描淡写,俞早却体会到了惊心动魄。
眼睛多么重要,玻璃碎片擦过,一个不小心伤到视网膜,他就会失去光明。
“视力降低了多少?”
“几百度。”
难怪他戴起了眼镜。
“别看了,不好看。”
啪一下,祁谨川摁灭了书房的灯。
不愿让她过多纠结他眼角的伤,他干脆让一切归于黑暗。
视线受阻,其他感官变得无限敏感。
祁谨川深深浅浅吻着俞早,眸光亮如明珠,“俞早,看着我。”
他不容她闭眼,光线忽明忽暗。
或许是俞早的错觉,她居然从他祁谨川眼中窥见了某种珍视,以及不渝的深情,像是在看待心爱之人。
心房被甜蜜温柔的情感所包围淹没,愉悦感自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涌现。
屋外雨雪纷飞,屋内热如雨林。
落地镜里映出床上的一切,亲密依偎的两道身影。俞早透过镜子看到了完整的自己,柔软如蒲草,盛放如红梅,热烈如篝火,温润如春雨。
她足足肖想了十年的梦,这一刻,美梦成真。
第25章 老年团 (25)
老闺蜜(25)
雪花飘了半宿, 玻璃窗上拓满水渍,映得窗外的世界斑驳陆离,影影绰绰。
整座城市万籁俱寂, 床头灯亮着一片昏黄淡薄的光,照到床头就淡了。
俞早累到极点,沉沉睡去。被子遮住了她大半个身体, 短发铺散在雪白的枕头上,发丝熨帖地黏住脸颊和后颈。她侧着身子, 灯光温柔地抚在她白皙的后背, 仿佛停留在花朵上小憩的蝴蝶。
祁谨川从卫生间回到书房,推门而入, 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一幅天然的, 生动的美人图。
他没法形容当下具体是什么感受,一颗心泡在糖水里,糖分软化了他的棱角, 变得柔软而平滑。
这么多年,再多的沉寂和苦闷,再多的压抑和不甘, 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摁亮手机屏幕, 低头瞟了一眼,两点二十, 竟已到了凌晨。和她在一起,时间仿佛加了轮轴,转得密集而快速。
他掀开被子躺下, 俞早困意正浓, 闭着眼睛嘟囔一句:“祁谨川……”
随后自发往他怀里靠,寻找最舒适的热源。
覆在暗处的身影倏然一顿, 深谙的眼底立刻升起一股莫名情绪。
他像是独自一人在沙漠里徒步的旅者,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早已干涸难耐,脱力严重。迫不及待想要去汲取生命之源。
风暴过境,抽丝剥茧,一阵混乱。
俞早被风浪裹挟,不由自主的天旋地转。
再平静下来,男人心满意足闭上双眼。
俞早哭都哭不出来,祁谨川的精力为什么会这么好?他都不会累的吗?
她突然有点后悔主动招惹他了,这分明是在引狼入室。这家伙睚眦必报,心里憋着坏,一定是在蓄意报复她。
这次睡下,俞早又做起了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有许多人,全是熟悉的面孔。前尘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横在眼前,以为久远,却又清晰可感。
再醒来,脑袋像是灌了水泥,又沉又重,她差点抬不起来。嗓子拔干,嘴里发苦,吞咽一下都很痛。
该死的,不止扁桃体发炎,她现在还感冒了。
床头柜上摆着水杯,她坐直身体,伸手端起就喝,一口气吞下大半杯。凉水下腹,润了喉,冲散了口腔中的苦味。。
捞起手机,屏幕白光在黑暗里莹莹亮起,早晨五点。
冬日里天亮得晚,这个点距离天亮还很早。
窗帘拉得严实,室内一片幽暗,外头一点微光都透不进来。
俞早靠在床头缓了缓,摸索着拧亮床头灯。
暖橘光线填充整个空间,屋子里的陈设现出了原貌。
书房还是那个书房,床也还是那张床,只不过床上躺着另一个人。男人平和的呼吸声近在耳旁,犹如一杆秤挑起了俞早敏感的神经。
当头一棒,滞后的感官快速活络过来,昨晚诸多片段爬上脑海,像是速写板上刚画不久的油画,颜料都未干透,鲜活如初。
她真切地意识到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她把祁谨川睡了。
白月光此刻就躺在自己床上,盖着她的棉被,枕着她的枕头,被子滑下一角,露出光.裸的双肩,健康的肤色在灯下漾着微光。
他沉浸在梦乡,前额开阔,浓眉舒展,薄唇微抿,睡容安详。
见惯了他清冷严肃,禁欲克制的模样,倒是头一次见他睡着的样子,很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攻击性为零。
俞早并未感到震惊,她也不曾后悔,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她清醒地谋划了昨晚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不紧不慢地从地板上捡起自己的睡衣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