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塞,嗓子疼,实在难受。俞早起床泡了杯感冒药喝。
紧接着她开始思考该如何应对当下这一切。用不了多久祁谨川就会醒来,届时少不了要面对他。
不过她从一开始就计划跑路。
至于怎么跑,有待商榷。
她能跑去哪里?
祁谨川知道她家地址,也知道她在哪里上班,只要他想找,他轻易就能找到她。
所以家和公司都不安全,那能去哪儿呢?
脑海里冷不丁飘出何小穗那姑娘魔性的嗓音——
“经过这次手术,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人就该及时行乐。该旅游就去旅游,该睡男神就去睡男神,想吃啥吃啥,想做什么就去做,千万别拖……”
男神她是睡到了。想吃的美食也吃到了,还是祁谨川亲自下厨烧的,不比外头饭店差。目前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那么就剩下旅游一项了。
这么多年俞早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全用来付首付了。工作以后,每天两点一线,家和公司两头打转,她压根儿没出过省,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景德镇,还是去出差。
她拼命工作,拼命攒钱,杜绝一切社交,从来不敢有高消费活动,旅游她是想都没想过。别人有诗和远方,满世界玩,到处打卡,她就只剩下眼前的苟且了。
俞早时常会问自己,她这么努力工作,失去社交,牺牲身体,降低物欲,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的人生就只能这样,一辈子为工作而活,为房贷而活,再无其他可能了吗?
从前,这些问题向来是无解的。人生本就是在做一道深奥复杂的数学题,纵然过程万般艰辛,你拼尽全力,最后仍旧解不出答案。即使有幸解出来了,那也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生存的压力织成了一张密实的黑布,将我们兜头困住,我们像是一头头横冲直撞的小兽顶着黑暗在不断寻找出口,直至头破血流。
当代年轻人的现状,我们总在夜深人静时崩溃,却又总在黎明破晓前自愈。一边奔溃,一边自愈,就这样过完一天又一天。
俞早突然厌倦了这种生活。她急于逃离这样的困局,哪怕只是短暂的一两周,她也认了。
昨晚决定睡祁谨川,她是清醒冷静的。这一刻决定去旅游,她同样清醒冷静。心绪甚至比昨晚更为平静。
诗和远方是需要钱的,她如今穷得叮当响,当然只能求助闺蜜。
都说家人是我们最大的底气。对于俞早而言,宁檬就是她最大的底气。不论她身处何种境地,只要她需要用钱,给大小姐去一个电话就够了。
先让她潇洒几天再说。等她旅游回来,她再当牛做马好好挣钱,还给闺蜜。
早晨五点,整座城市尚未苏醒,还沉浸在睡梦之中。俞早给大小姐发了条微信。
俞早:【姐妹,江湖救急啊!】
脑袋一拍决定出门旅游,可是去哪里呢?
出国吧!她还没出过国门,还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既然要旅游,那就干脆走远点。要是在国内的话,万一祁谨川想不开去找抓她怎么办?
那么去哪个国家好呢?
是跟团,还是自己去呢?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俞早偷偷查小红书上的旅游攻略,大数据为她推送的帖子有一大半是西欧国家,法国、德国、意大利、荷兰、瑞士……每一个都是旅游大国。
凑巧的是,她刚好有申根签证。
宁檬热衷欧洲旅游,想拉着俞早一起去玩。两人早前就办了申根签,奈何一个忙,一个穷,签证至今没派上用场。
她算了一下时间,签注都在有效期内。
细白手指在屏幕上方不断滑动,她刷了好几个帖子。电光石火之间,脑子里蓦地蹦出一行字:西欧十日游。
短暂尘封的记忆被唤醒,她想起来了,她收到过一家旅行社的传单,上面详细介绍了西欧十日游。那张传单还是她去A大一院体检,一家旅行社的员工塞到她手上的。她当时根本没在意,觉得出国旅游离自己太遥远,随手就塞到了帆布包里。
那天她背的是哪个帆布包来着?
哦对了,是那个印有西直门三太子萌兰头像的白色帆布包。
俞早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床,蹑手蹑脚走出了书房。
她来到客厅,打开客厅吊灯,玄关墙上挂了一排包包,井然有序。她只有三四个简约的帆布包,平时上班背。其余那些昂贵的名牌包都是宁檬的。
她踩着拖鞋走过去,取下那只印有萌兰头像的白色帆布包。
打开,在夹层里果然找到了那张皱巴巴的传单。
展平后,心程旅行社巨大的logo率先映入眼帘,格外显眼。
下面跟着旅行社的联系方式。
俞早拿上传单,一个人去了卫生间。
把门反锁上,她照着传单上的联系方式拨过去。
实在太拼了,早晨五点她给旅行社打电话咨询出国旅游,人家工作人员兴许还没上班。
二十四小时在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礼貌动听的女声——
“欢迎致电心程旅行社,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俞早刻意压低声线,“你好,我想报团旅游……”
——
祁谨川睡得很安稳,一觉到天亮。
他的生物钟迫使他在早晨七点准时苏醒。
醒来那刻,他有一瞬间的茫然,还以为自己住在职工宿舍。
可屋子里的陈设又一点都不像。
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是俞早家的书房。
枕边是空的,他摸了下床单,是冷的。说明俞早起床已久。
心头一颤,男人沉下脸,迫不及待跳下床。
推门而出,赤脚走到客厅,阵阵馨香直冲鼻尖,攥取人的呼吸。
是粥,而且还是紫薯粥。
追去厨房,捕捉到一抹清瘦身影,俞早正站在灶台前煎培根。
瘦肉遇火,煎出油,锅里滋滋响。
一旁的电饭煲里煮着粥,咕咕冒泡,雾气腾腾。
祁谨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没想到俞早还挺守信,她没有跑。刚刚没在房间里看到她,他还以为她跑了。
他对她要求不高,只希望今早醒来她不要跑。他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他有太多的心事要亲口告诉她。
他受够了她避而不见的态度,他不想再这样和她猜来猜去,他要和她表白,把男女关系确定下
喜欢的女孩一大早起来为自己做早餐,这让祁谨川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一幕太温馨,太美好,就像是唯美浪漫的电影镜头。若是碰到哪个厉害的导演,定然可以拍成名场面。
注目一瞬,祁谨川迈步向前,从身后拥住俞早,凑在她耳旁轻声问:“怎么起这么早?”
突如其来的怀抱,俞早差点没握稳锅铲。她定了定神,弯下嘴角微笑,“睡不着就起来了。”
他在她耳蜗徐徐吐气,“看来昨晚还是不够累。”
俞早:“……”
她这人和别人不太一样,别人累到极点,倒头就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可她完全相反,身体越累,睡眠越浅。昨晚被盘剥了两次,精疲力竭,勉强只睡了几个小时,五点就醒了。
不过今早精神倒是挺足的,也没犯困。
俞早轻轻拍一下祁谨川的手背,柔声道:“祁医生快去刷牙洗脸,马上吃早餐了。”
温香软玉在怀,祁谨川根本舍不得放。
直到培根出锅,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俞早。
难怪那些小情侣那么热衷同居。一大早起床就能抱着女朋友,这感觉果然美妙。
进到卫生间,俞早替他准备了新的毛巾牙刷,真的很贴心。
祁医生再次感受到了这姑娘对熊猫的狂热。熊猫牙杯、熊猫发箍、熊猫头绳、熊猫发夹,四目所及,熊猫无处不在。
洗漱完出来,俞早已经摆好桌。
煎培根,荷包蛋,两个清爽小菜,外加一锅紫薯粥。不算丰盛,但却不失营养的一顿早餐。
米粒熬至粘稠,软糯香甜,入口即化。混着紫薯的清香,言沁人心脾。
祁谨川席卷完一大碗粥,胃里格外充实。
俞早见他吃得这样满足,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送她一顿精心烹饪的晚餐,她还他一份简单可口的早餐,礼尚往来,谁都不欠谁的。
俞早把碗筷洗好,放进碗橱。
从厨房走出来,见祁谨川换好衬衫,自上而下一颗一颗扣纽扣。
皓白的衬衫,门襟微微敞开,现出硬实的胸腹轮廓,肌肉线条明显而清晰。
俞早突然想起昨晚自己曾近距离,贴身感受过他的好身材。强烈的视觉冲击,最具直观的感受,还能亲自上手,那感觉简直完胜小黄漫。
他常年健身,体魄强健,纵使发力凶猛,照样不影响他的续航时间。跟个永动机似的,不知疲倦,根本停不下来。
俞早开始还嘴硬,觉得自己轻轻松松就能搞定白月光。结果光速打脸,死去活来不说,最后还得可怜兮兮地求他。
女人漂亮的大眼睛里除了眼泪,再无一丝杂质,干净得如同一块剔透的水晶。泪洇洇的模样,简直我见犹怜。
祁谨川这才勉为其难收了手。不然她今天绝对下不来床。
只要一想起昨晚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俞早耳根微红,脸颊隐隐发烫。
她不敢明目张胆看他,偷瞄两眼,果断剥离掉视线。
她坐到沙发上,装模作样开始刷手机。
好几个app轮流刷,点进去,又很快退出来,具体内容是半点没看进去。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手机上,早被祁谨川拽走了。
白月光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只要他出现在俞早的视线范围内,她的注意力永远跟着他跑,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怎么办呀?嫁不了祁谨川,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