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晴,之后再回想起来,这三天好像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联高的校园门口聚集了些家长,黑板的一角不再有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
在考场写完最后一张试卷后,夏思树如释重负地撂下了笔,抬头目光望向窗外的航迹云。
时间终止的哨声和广播提示声响起,试卷和答题卡分别被收上去。
考试结束,桌椅被起身的学生们碰撞出各种噪音。
联高的学生在本校考,听着外头同学间兴奋的呼喊,夏思树只安静地往笔袋中收拾学习用具,随后离开考场,往七班的方向走。
是午后,梧桐枝丫和楼道间的光线充沛,最初的那阵爆发式嘈杂过去,校园内只剩下洋洋洒洒飘着被撒下的书页。
高考的结束,也意味着这三年高中生涯的正式结尾。
大部分的联高老师被分在其余考点,不在本校,学生们也没什么继续在考场逗留的理由。
江诗跟她约好了教室碰面,Party晚上八点才开始,就在家里办,夏思树跟着她一道回玛斯高尔夫那边。
挺多的七班同学都在场,江诗甚至大发慈悲地给周玥和佟茜朗也群发了邀请消息,只不过人爱来不来。
“邹风和朋友打球去了?”江诗看着周逾发来的信息。
两人身上还是联高的夏季校服,领口的红棕色领带随着步伐轻摆。
夏思树“嗯”了声,点下头。
邹风之前和她说起过,有几个参加高考的朋友打算结束后聚一聚。
几个人打完球大概还会照常一起吃个饭,那边开始得早,这边结束得晚。
但之后还过不过来高尔夫这边,邹风没回消息。
“听周逾说,邹风之前问过你要不要一起?”江诗忍不住侧过头看她眼,试探地问:“你知道吧,男生一般带女孩去见自己朋友是什么意思?”
夏思树“嗯”了声,唇角微抿,视线只看着前方,嗓音淡:“不去了。”
免得下个月人走茶凉,收不了场。
玛斯高尔夫别墅内已经被提前装饰好,聚会的气氛浓烈,小部分同学已经提前过来了。
周逾就住在隔壁,别管江诗邀不邀请,自然不可能放过凑热闹的机会。
“哟,你还真抛下邹风过来了啊?”周逾笑嘻嘻地坐在距离玄关不远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瓶冰啤,见到夏思树就说了这么一句。
夏思树没理,只从他身边路过时瞥了他一眼,随着江诗上了二楼进到她房间。
“先来变个身。”江诗把自己身上校服脱了,光脚踩在地上,就剩个内衣,弯腰从衣柜里抽出两条裙子,回过头看一眼夏思树:“你要不要也换一身?就是不知道尺码你能不能穿。”
夏思树个子比她高些,胸也比她大点。
“没事,就这样吧。”夏思树笑笑,摇头。
她倚在书桌那,伸手熟练地解开自己的那根领带,领口微敞舒适地靠在那,看着江诗给自己折腾了一圈,几分钟后又转过头,把化妆包朝她跟前推,叹了声气,跟她说:“化了妆心情好。”
沉默了一会儿。
试考完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夏思树反倒心里空落落的,一点都没觉得高兴。
她垂着眼,盯着那个化妆包看了一会儿,“嗯”了声。
在澳洲打工的时候,为了不被看出来年龄,她常常化妆,打扮得成熟些才过去,所以这些用起来还算熟练。
大概二十分钟后,夏思树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长发还是披散在肩后,乌发红唇,睫毛被刷得根根分明,眼线顺着眼尾的弧度自然地往上翘,只是表情还是漠然,心事重重的一副样子,穿着校服抱着臂站在那的时候,像是校园美剧里的不良girl。
等到两人整理好,一块下楼时,一楼已经到了不少人。
人群中,还在楼梯未走下去的时候,江诗就在楼梯上瞟见了佟茜朗和周玥的身影,啧了声:“还真不客气。”
难得的毕业party,这个暑假过去,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于是再膈应的关系,到了这会,也能多出来几分“将就过吧”的不计前嫌。
在两人上楼之前,沙发上还只有周逾一人坐着,现在他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在一众人中显眼地穿着身西装,像是工作刚结束。
好在那张脸还算帅,在一帮十八岁的学生中也不算违和。
就在夏思树朝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年轻男人也忽地抬起视线,对上夏思树的目光后,往身后的沙发倚了倚,举了下手中的酒瓶,朝她笑了笑。
夏思树觉得这张脸似乎是见过,但一点都想不起来,直到江诗走过去喊了声“小叔叔”。
江支闵把身旁的橙色品牌手提袋拿起来,里面是一个女款肩包,随手递给站在跟前的江诗,说了句“毕业快乐”。
“哇。”江诗夸张地接过,溜须拍马的十分上道:“全世界最好最帅的小叔叔。”
江支闵受用地点头,随后把身旁的另一个同色手提袋又递过去,下巴扬了扬,朝她身后的夏思树示意:“给你的朋友也送一个。”
这句话一出,气氛微僵。
一旁的周逾从手中的游戏机抬起眼,看了两秒那个爱马仕橙的手提袋,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夏思树,想到不在场的某人,有些幸灾乐祸地扯了扯嘴角。
江诗面色一言难尽,她都不记得这茬了,合着江支闵是要毕业了再出手。
那边的夏思树没到人群里跟着大家一起热闹,只在酒水台给自己拿了瓶酒,随后往另一侧的沙发走,一个人坐下。
江诗看了两眼,朝她过去,把那个显眼的手提袋放在了她面前。
“怎么了?”夏思树抬起眼。
“我小叔叔送的。”江诗想了下词:“一个长得挺帅会送爱马仕的老baby。”
“……”
因为邹风的关系,江诗觉得自己这样不太道德。
但对方是她小叔叔,她也没什么挣扎的余地,要是真能把夏思树追到手,她也喜闻乐见。
可惜夏思树只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那个袋子,便毫无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江诗默默地在心里给这只爱马仕上了柱香。
她只负责把东西送到,其他的她不管。
跟夏思树打过招呼后,她继续到旁边去招待过来的朋友们。
这栋房子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光线五光十色的迷离,而夏思树就留在这片沙发,沉默地把刚才拿过来的那瓶酒喝完。
独自坐了一会儿后,她放松地往后靠在靠枕上,又无聊地开始研究起面前的“时间守望”。
“想玩?”江支闵站在她身后轻声问。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接着自然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挺简单的,两个人也能玩。”江支闵敲了敲她面前的盒子。
夏思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答。
她刚喝完一整瓶二十五度的果酒,对她而言,已经超过了微醺的地步,背景音乐也震得她脑子发懵,已经记不清刚才为什么要坐在这可怜巴巴地喝闷酒,也不知道面前这人到底想干吗。
“上次你说你哥哥管你管得有点严,所以不能给我联系方式。”江支闵想笑:“他不管你喝酒?”
夏思树敷衍地“嗯”了声,没说话,只垂着头,锁骨被酒精熏得微红,认真地想把面前时间守望的盒子拆开。
就这样过去了大半分钟,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江支闵从桌面上拿起她的手机,打算先哄人要个联系方式过来。
只是没想到他刚把手机朝那边递,手指边顺着悬浮键往上滑,屏幕就微地“咔嚓”一声解开锁。
没设密码,或是人像解锁刚好在递过去的角度识别。
江支闵挑眉看了她一眼,比预想的方便,于是没喊她,自觉把自己的号码在她的通讯录内存了下来,反拨了一次,也在自己的通话记录上也留下她的号码。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放回原位,端了桌上的一杯酒,继续朝着她看。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导火索,可能是女孩确实漂亮,尤其是这会喝了酒的模样,又或者是这些年在各种场所中已经习惯了速战速决,还是以前那套成年人的游戏规则。
江支闵一言不发地喝完手中那杯酒后,笑了下,随后撂下杯子,尝试着把面前抓着纸牌的女孩朝自己跟前拉过来几分,靠近。
夏思树条件反射地回头。
这一刻,成年男性的压迫感袭来,周遭声音似乎在脑海中虚化。她一瞬间清醒过来,警觉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胸口微伏地下意识往后避开:“你干什么?”
瞬间的动作让她无暇顾及周围,随着她的起身,桌面上的空酒瓶和酒杯被碰得摇晃,刚才在膝盖上搭的那盒纸牌棋子也通通滑落在地,“砰!”地一声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地狼藉。
“靠,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似乎是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强烈,江支闵保持微笑地看着她,挑了下眉。
动静过大,四周的人将目光投向这一隅。
随后有人目光越过两人的身后,看见了另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这的人影:“邹风?”
夏思树喉咙微干,下意识地回头看。
第45章 咸甜
房间内的所有声音忽地戛然而止。
即便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夏思树的反应,又或是沙发上的年轻男人,似乎都显得一地狼藉的场景有些暧昧成分。
而此时站在玄关处的那道人影, 只表情淡淡地朝着两人看。
“哥。”因为紧张,夏思树打了个带着酒气的嗝,忽地这么喊了一句。
应该也是有些醉了,不然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这么称呼。
其余人面面相觑。
江支闵有点兴趣地坐在那,看了眼倚在玄关处的男生,又看了眼夏思树。
几秒后。
邹风抬步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面上看不出情绪,只将她从那堆玻璃碎片和酒渍中拉出来了一步,声音微沉:“喝酒了?”
夏思树看向他攥着自己的手腕,垂着眼, “嗯”了一声。
两人挨得近,因为身体微侧而往下落的发梢,扫在男生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