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事。”邹风笑下,跟她说:“不关你事,我惹的。”
打了通Facetime的时间,泳池那边的区域似乎发生了一场小闹剧,围了一圈人。
就以江诗和周逾为中心,边上的是辛轶、尤里娜和邱渡几人,似乎是受了伤,酒杯摔碎了的划片,江诗身上还披着速干毛巾,随便从旁边拿了两张纸巾,按住流血的手掌侧面伤口,脸色有些白地想一个人往休憩区走,又被身后的周逾一把扯了回去,看她的伤口。
江诗对着他说了什么。
紧接着尤里娜过去了,帮着江诗,邱渡在旁边打电话让酒店送两个医药箱上来。
而周逾也在几秒后松开了她,但脸色很差,酝酿着什么,最后看了江诗一眼,转身往辛轶的方向过去。辛轶也受了伤。
闹剧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只转眼地工夫,在夏思树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归于平静。
那晚简单包扎后,江诗坐在那喝了挺多的酒,说不清是因为伤口的疼还是什么,最后借着酒劲哭了一场。
邱渡也在那儿,给尤里娜递了包纸巾,面前还摊着未收起的医药箱。
而江诗只额头贴着尤里娜的腰,尤里娜站在她身前,像抚摸孩子一样摸着她的头发安慰,泳池那块区域的周逾和辛轶似乎也有了争执。
......
风继续吹着这片,植物叶子窸窣的响,远处的车道仍旧灯光璀璨,川流不息。
“明天下午就回去了。”夏思树低眼晃着小腿,看着通话挂断后的手机逐渐熄屏。
邹风“嗯”了声。
“你妈妈应该也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夏思树安静地垂着眼,似乎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人希望。”
这是一个事实,甚至没法反驳。
邹风只无所谓地无声笑了,不等他说什么,夏思树又低声开口,缓慢说道:“毕业典礼那天,你和你妈妈的话,我偷偷听了。你早晚都是要走的,干什么还要多留一年呢?”
沉默了片刻,邹风的短发被风吹得上扬,衣角也在晃动。
休憩区的这一角就只有他们两人。
“就这么走了,我也挺怕的。”邹风口吻平常地回她,抬手将她耳旁得碎发拨了过去。
怕他一走,她就真的把他忘了。
夏思树忽地眼圈有些红,声音很轻:“所以就尽可能留在国内久一点,好让我忘不掉你?”
邹风没答,只在顶层的夜风中静静看着她。
他知道夏思树那晚说的是对的,她不会一直背着长辈们和他搞这种地下情,等到上了飞机,也会真的和他一刀两断。
她怕等,也不喜欢这样的关系。
他说要留一年,她就一句话也没有地和他在一起。
这不像她,也没那么好糊弄过去。
“你真的挺有本事的。”她缓声道,抽了下鼻子,细发被风搅得贴在脸颊,似是有些无奈又没办法,但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天的第二次就是在她这么半醉的状态下进行的。
被抱回房间的时候,夏思树眼角的红意还没消,发烫的脸颊贴着邹风的胸前,走路间,肩上细细的吊带松垮地从肩头滑落。
房间的温度打得过低,被撂在枕被间的时候,夏思树本能地往他身边靠过去,胳膊软绵绵地搂过他的肩颈。
邹风脱下身上那件T恤,夏思树躺在柔软的枕被间,在月色朦胧中微睁眼地看着他,紧接着身上的吊带被邹风推了上去,她难受地闷哼了一声,头微微仰起,想把这件吊带整个脱下,却又没额外的力气,只思绪混乱地扯了扯。
在这阵无力的拉扯中,她的手腕被人攥住,邹风垂眼看了她几秒,手抚在她的下颌边,紧低下头吻她。
夏思树逐渐安静了下来,直到过去了半分钟,她缓慢地开始回吻,呼吸间都是甘甜暧昧的酒气。
她还在说着话,思绪混乱地问他:“是从那个时候喜欢我的?好早,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便蹙眉闷哼了一声,搂着他,停顿了几秒,额头贴在他的喉结处,感受着彼此心口的起伏。
其实在第二次去澳洲之前,邹风还抱着想看看她能活成什么样了的念头,这个念头不是完全正面的,带一点嘲弄。
他是她的帮助者,救了人,给了钱,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夏思树之后的人生里,多少跟他有些关系,就像是给路边的流浪猫施以援手。
只是当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墨尔本机场,他再次见到了半年前的那道身影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墨尔本七月的风带着凉,在那天橘红色的夕阳下,轻微细沙飞扬的公路边,他有了十六岁人生里第一次心动。
“但你一年后就要走了。”夏思树大概是真醉了,后颈靠着床头的软垫上,脸颊到锁骨都透着股烧红,说不清是实话还是只是借机发泄些不满,在一次忍不住地喘息后,她咬了他的肩头,声音轻:“我凭什么要一直记得你。”
这句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感觉到胸前似乎是要被咬破皮,邹风捏着她的下巴,叫她短暂地闭了嘴。混着薄荷的辣感落在皮肤上,使得痛感加剧,夏思树蹙着眉侧过脸,痛得有些细微颤抖,但还是咬着唇一声不吭。
清醒的时候,她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蠢。
在床上的时候说这种话更蠢。
“夏思树。”邹风将她摁在窗台的边缘,额前的短发沾着汗,垂着眼,手按在她的后颈,一字一句警告着:“别逼我从美国回来*你。”
=第四卷 ~Aftertaste=
第58章 回甘
中南大学距离颐和公馆的距离, 骑行也只不过二十分钟。
临近开学的前一周,夏思树和江诗提前去逛了一次,校内有条出名的梧桐大道, 光影细碎斑驳,一些民国时期的建筑也保存良好,做过不少电影取景基地,其中有一部是江诗喜欢的作家的书翻拍,所以觉得艺术气息浓厚,对自己考的这所大学万分满意。
“咱俩虽然不在一个院, 但估计能在同一个宿舍楼。”两人边往中南大学的校门口走,江诗边说着。
夏思树低着眼,将手中的咖啡盖拿下来,“嗯”了声, 冷气凝出的小水珠沾了满手。
今天还有点时间,两人打算一块去把长出一截的美甲卸掉,款式还是在西港的时候做的, 跟尤里娜一起。
上午刚下了阵雨,路边还有些湿痕和积水,泛着点波光粼粼。
气候已经立了秋,没七月的时候那么炙热烤人, 舒适了不少。
还是上次的那家店, 两人推开门进去, 刮响玻璃门上方的悬挂风铃。
店内依旧开着冷气, 来之前已经和店长预约过了, 临近开学, 店内顾客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些,休息椅的位置还排着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 不是防着教务处检查过来提前卸除,就是临近开学专门过来倒拾一下形象。
“好像回来后就没怎么看见邹风。”江诗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偏过头朝着她说。
“嗯。”夏思树点头:“他最近常和朋友在外面赛车。”
这差不多就是邹风从西港回来后的活动,多数时间跟他们乐队里那个叫谈屹臣的待在一起,似乎是他在校外朋友中玩得最好的一个,她在老大厦那边遇见过一回。
其实从西港回来后,夏思树也没见过周逾,但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去问江诗什么,说不准人现在已经到了美国。
江诗把手腕搭在腕托上,美甲师正给她涂着解胶剂,随口关心地问:“手掌那边是受伤了?”
江诗喝了口奶茶,才顺着美甲师的话看了眼:“嗯。”
夏思树也同样地往她那看了眼,伤口还未痊愈,结着一道痂。
邱渡生日那晚后,夏思树也简单问过一次,她当天喝多了,最后的记忆只剩下邹风,并不清楚江诗那边事的过程,只知道辛轶也受了伤。
但江诗只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没什么”,摔了酒杯碎片不小心划的。于是夏思树也没再过问。
冷气的出风口正在两人的正上方,好在她身上是件黑色的薄卫衣,冷气没有直吹在身上。
这次的美甲师还是之前那个年轻姑娘,二十出头的岁数。因为在西港被尤里娜推了一个贴钻的款式,所以卸的过程有些慢,差不多把外面那层封层打磨掉后,天就已经有些擦黑。
“今天还是你男朋友来接你吗?”美甲师问。
夏思树“嗯”了声,暂时闲着的那只手撑着脸,朝美甲师弯了下唇,随后才低眼划开手机屏看一眼时间,时间接近六点。
卸甲时间用不了多少,总共只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工夫。
途中收了到尤里娜的两条微信,关于之前她让尤里娜帮忙打听一辆已经停产的车型,想找愿意出手的卖家。
NANA:【之前日本的那辆车主不愿意出,西港这边也打听到有一个。】
NANA:【要试试联系一下吗?】
收到消息,夏思树就保持着微偏着头的姿势,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给她打字回:【嗯,我联系一下。】
消息发出去后,尤里娜将对面的联系方式发给了她。
还不等夏思树将这条联系方式保存,身后传来推门声,随着哗啦地风铃声,她下意识地以为是邹风,直到回过头后,见到来人是周逾。
“也在这呢。”周逾笑声,手里甩着车钥匙,看了一眼夏思树。
“嗯。”夏思树朝他点下头。
不用多问,也知道是过来找江诗的,也正好推翻了夏思树半小时的推论,人还没到美国。
江诗也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怎么高兴也没怎么惊讶,只说了句“不是说不顺路?”,随后就自顾自转过了身,看着卸甲进行到最后一个流程。
估计还剩十分钟的时间,周逾一句话没说的,拿着车钥匙走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等着。
两人之间的相处看起来近乎平和,不剑拔弩张,也没避着嫌那种的微妙,但也没了之前那种从小到大一块长大,相熟的亲近,瞧上去就只是平和友好的相处。
夏思树的比她卸得慢,看着江诗那边完成后,她回了句让他们先回去吧,不用等她,邹风马上也到了。
“那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江诗从高脚椅上起身,边说,边转过身想将旁边的包拿起来,周逾距离那边位置更近,差不多的同时,已经顺手将她把包拿上了。
夏思树仰起脸,朝她微笑下:“嗯,到家后就给你发。”
“嗯。”江诗往门口方向指了下:“那我先走咯。”
“好。”
邹风是在十几分钟后到的。
将手上的美甲卸干净后,夏思树推门走出美甲店透气,站在外头,右肩靠着草坪绿化带的墙壁,塞了只耳机,无聊地看着暮色将至的天边,等着邹风过来。
从西港回来后,邹风新提了辆车,最近常和谈屹臣几人在城郊那块玩。
此时正值夜晚六点多,晚高峰,夏思树从衣袋中拿出手机正垂着眼调歌单,便从不远处听见了一阵似有若无的超跑声浪。
因为路段拥挤的原因,车速没法拉开,以至于车身的声浪是低的,一阵阵的连续不断,在熙攘嘈杂的车流中依旧清晰可辨。
夏思树这才摘了耳机,手插着兜稍稍站直了些,等着那辆大牛停到自己面前。
“等着急没?”邹风看着她打开车门上车,随后视线落在副驾驶上的一次性袋子套着的东西上面。
夏思树将它拎了起来,在副驾驶的位置坐下,觉得手里的东西是样小吃,因为还在冒着香甜的热气,于是问:“这是什么?”
“梅花糕。”邹风回,前面的挡风玻璃轻微倒映出身上的T恤,他手指把着方向盘,将车身调转一个头,笑了说:“就谈屹臣,说他女朋友挺喜欢吃这个,就顺便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