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稚不知为何,蓦然想起几天前两人的对话。
说实话,直到几分钟前,她都不知道“心脏砰砰直跳”、“想要和对方一直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可这一刻,她好像突然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
她的心跳猛烈而慌乱,带着一抹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驱使她紧紧地抓着他,攫取着他身上那抹清浅而令人安心的味道。
她想,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这种突然跳进脑海的想法令她羞耻而慌乱,可这样的想法就像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只要一道微小的罅隙,便会倾泻而出。
她的心彻底乱了。
若是有人问阮稚是什么时候喜欢江屿白的,阮稚一定不会承认是今天。
多年以后的她学到一个词,叫吊桥效应。
她傲娇地认为今天这种感觉只是心理作用,是经历过那般惊心动魄的事情又被他保护后产生的依赖感和心动。
当时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不一定。
只不过,喜欢上他这件事,对阮稚来说,是必然。
第38章 种白菜第三十八天
江屿白把阮稚带到医务室, 医生给她进行了简单的冷敷。
江屿白给韩英博打了个电话,将阮稚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下。他顺便给两人请了个假,想带她去医院再照个片子。
阮稚其实不愿意去医院, 她觉得自己脚上的伤没那么严重, 但她这会儿有点怕神情严厉的江屿白, 小心翼翼不敢提出异议。
她嗫嚅地说了声“不用”,就被江屿白严厉的眼神止住, 她支支吾吾, 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韩英博听后, 关切地叫江屿白赶快带阮稚去医院好好检查。
请完假,江屿白带着百般不愿意的阮稚去了趟医院。
好在没有大问题。
她的脚只是普通扭伤, 没有骨折和骨裂的情况,医生给她开了些外敷的药, 让她好好回去休息。
虽然伤势不严重,但医生还是嘱咐她近期不要乱动, 最好可以静养。
阮稚就算想动也没法动,右脚不受力的话还好, 可一旦受力,疼得要命。她只能靠着左脚站立, 一蹦一跳地走路,模样可怜又滑稽。
这还不是最惨的。
阮稚自己没法走路,只能靠外力支撑。来的时候有江屿白在,可他不能24小时呆在她身边,阮稚叫江屿白帮自己搞个拐杖之类的东西, 没想到江屿白直接给她租了个轮椅。
阮稚:“……”
她只是扭伤了一只脚, 不是缺了一条腿啊!
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岂不是会觉得她不仅脑子不好不知道躲开失控的航模, 还因此失去了一条腿。
江屿白看她半天不动换,问:“怎么了?”
阮稚委婉地表达了下她的抗拒:“这轮椅挺贵吧?你借个拐杖就行了,不至于……”
江屿白看出她的抗拒,轻嗤了声:“租的,不贵,上来吧。”
他拍了拍轮椅,皮笑肉不笑道:“还知道丢人啊?”
阮稚羞红了脸,讪讪道:“我知道错了……能不能不坐轮椅……?”
江屿白不为所动:“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双脚离地,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危险不知道躲,好好补补智商吧。”(注1)
阮稚:“……”
江屿白今天很不对劲,虽然拌嘴是两人的家常便饭,但他很少说话带刺。他今天不仅对她凶巴巴的,话里话外都带着刺,让阮稚很不适应。
阮稚心里有点难过,只不过不是因为他今天脾气不好,而是因为别的。
江屿白也注意到今天自己对她的态度刻薄,大抵是因为他刚才对她太凶的缘故,阮稚心情低落,不是很愿理他。就连刚刚拍完片子想要扶她的时候,她不着痕迹地拒绝了自己。
似乎不想让他碰自己。
江屿白有些懊恼。
他一时气急才说出那样的话,可却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她受了伤,该是最脆弱的时候,自己不该凶她,也不该对她这么刻薄的。
见阮稚低着头没说话,江屿白更加懊悔。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缓和两人间的气氛,只好硬生生转移话题,朝阮稚伸出手,示意扶她:“上来吧。”
“哦。”阮稚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她虽然应下,却没有碰他的手,而是一手抓住轮椅的另一侧借力,踮着脚跳了过去。
江屿白胳膊悬在半空愣了许久,而后他讪讪收回手,装作不在意地挠了下头。
果然,她已经讨厌自己到连接触都不愿接触了。
然而阮稚的想法却和他以为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一路上阮稚刻意避免着和江屿白接触,即使有些情况下她必须扶着他,也都是阮稚扶他的胳膊,尽量不让他碰自己。
不是因为讨厌或嫌弃。
而是每每被他触碰,她都会不由自主得心跳加速。
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可又无法抑制。
阮稚冷静下来后,对心底蔓延开的那种感情感到十分羞耻。
他们认识了十几年,一直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甚至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将他当做亲哥哥一般依赖和敬仰。
虽说她在江屿白的心里,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但这么多年来,他就算没把她当做妹妹,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尊重她、爱护她,是个正直又可靠的人。
可她如今,竟开始对他有非分之想了。她想越过那条线,和他有更亲密的关系。
在阮稚看来,这是对他们纯洁友谊的玷污,未来的友情将会断送在这样的情感里。
更何况,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想到这里,阮稚更加沮丧了。
他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她。
或许对于他来说,她都算不上是个“异性”,只是“邻居家黏人的小孩儿”。
现在可能还要再加一个“不省心”。
阮稚幽幽叹口气。
“收脚。”
见阮稚半天没动静,江屿白抬手敲了下阮稚的脑袋,问她:“想什么呢。”
阮稚回过神,连忙乖乖照做。
她对江屿白道:“没想什么。”
江屿白叹了声。
就她这迷迷糊糊的样子,他能不生气吗?自己遇到那样的危险,连他都心有余悸,可阮稚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不把自己生命安全当回事。
江屿白又想凶她,可想到刚刚她委屈无助的模样,他板起的脸渐渐松散,尽量放缓语气:“慢慢,我刚刚不是故意凶你。但是那么危险的事情,你都不当回事,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阮稚敛着眸,没说话。
其实江屿白说得对,那一瞬间她经历了人生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不敢想如果当时没有他,自己会经历什么事。
可那种恐惧感很快便湮灭了。
阮稚仔细想了想到底是为什么,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因为之后江屿白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带来的那种安心感莫名地抚平了她的所有恐惧。
阮稚嗫嚅了声:“那不是因为有你在嘛……”
她声音很小,但江屿白听到了。
他微微一怔,耳根不由自主染上一抹浅红。
那也……那也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呀。
“有我在就不怕危险了?”
阮稚斩钉截铁:“嗯。”
江屿白无奈:“你真是……你知不知道我那个瞬间在想什么?我在想,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江屿白连忙支支吾吾解释:“我意思是,我把你带出来,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岑阿姨和我妈能放过我?”
“哦。”阮稚轻轻应了声。
他的解释还算合理,阮稚没深究,但莫名有些小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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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的比赛,阮稚腿上有伤没法参加。她这几天几乎没有出门,一是行动不便需要静养,二是江屿白给她借的这个轮椅威力太大,每每遇到认识的人,她都要尴尬地解释一遍自己坐轮椅的前因后果,着实丢人。
一来二去,她便不愿出门了。
她的工作全部交接给江屿白,江屿白既要照顾她,又要帮她沟对工作,偶尔还要提供技术支持,忙得不亦乐乎。
好在他做事有条理,上手快,虽然忙,但安排妥当。
阮稚只去了赵梦蕊那场比赛。赵梦蕊见她坐在轮椅上身残志坚的模样,感动坏了,比赛时候她使出九牛二虎的力量,成绩十分喜人。
阮稚大部分时间独自窝在酒店,一个人呆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这两天她重新整理思绪,懊恼地认清两件事。
一是她真真切切喜欢上了江屿白,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见色起意;二是这个发现让她备受良心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