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秋痒得不行,笑着躲开他的手,“李霄野,你好自恋一男的,才见过一面的人,我不记得不是很正常吗?”
李霄野喉咙酸涩,是啊,当时她有很相爱的男朋友,她干嘛要记得别的男人的名字。而且她和严知只是因为异地的问题和平分手罢了,说不定感情还没断呢。
真气人,他忽然一把把人捞过来,低头重重吻了下去,荀秋猝不及防,被动地“嗯”了几声,气息完全乱了,“李霄野…”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亲,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他的手从她的小腿探下去,熟练地脱去了她的靴子,靴子落在地板上“咚咚”两声,她要低头去看,李霄野却捏住她的下巴,另一手开始解她的大衣排扣。
大衣顺着肩膀滑下去,打底的衬衫被揉得乱七八糟,李霄野片刻都不停歇,密密麻麻的吻落进脖颈,荀秋手脚发软,有些承受不住他的汹涌,推了推他,含含糊糊地说,“宝贝,别在这里,我要掉下去了。”
“嗯。”他答应一声,轻易把她托在手臂上,退了几步倒进柔软的被子。
……
这个民宿地势很高,早晨起来推窗眺望,不远处的碧色湖面一览无余,湿润的濠河滩涂上栖息着无数白鹭和反嘴鹬,冷雾缭绕,如在仙境。
前两天游玩的时候旅客还不多,但24号正逢周末,滩涂旁忽然搭起了观鸟棚,那天下午一点多,荀秋和李霄野从饭馆里出来,见到有一些穿着马甲的志愿者划船去湖上,为候鸟投食。
这大概是什么公益活动吧,还有不少背着相机、戴着某某协会帽子的人来往在君山岛,见到李霄野的相机,也有人会上来攀谈几句,想要交流彼此拍到的稀有候鸟。
荀秋很有兴致地和对方互看照片,那人也是候鸟同好,诚挚地邀请李霄野和荀秋晚上和摄影协会的成员一起在后湖旁边的酒吧交流学习。
“可以啊。”荀秋点头,有李霄野这个大演说家在,别人说什么他都可以帮她接着。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君山的酒吧遇见薛均。
晚上9点,清水酒吧人来人往。
薛均脑袋上摄影协会的帽子压得很低,他穿着件荀秋从没见过的黑白棒球服和宽松的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个很专业的相机,跟着一群人往他们这里走过来。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身形有些像,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同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站了起来。
“哎!薛均!”这个同好正巧就和薛均是一个协会的,他冲人群挥手大喊,“薛均薛均,快过来啊!这里也有个野鸭爱好者!”
这一刻荀秋的心情很复杂。
薛均什么时候爱上摄影,又是为什么这么巧和她一样喜欢野鸭?她不知道。
或许这一切都归功于造物者的懒惰,她和薛均属于同类批次,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嵌入了同一种爱好程序,复杂的计算在不同环境里略有偏差,可喜欢的东西还是无限趋近。
最终导致他们在这座2800万人的直辖市偶遇。
薛均听到声音,顺手摘了帽子,他揉了下被压扁的头发,神情略有些迷茫,望过来之后,他突兀地停下,后边的人没刹住车撞上来,满场喧哗中,他低着头和别人道歉。
“薛均?!”李霄野非常意外,“你怎么也来了啊?”
同好:“你们认识啊?太巧了吧!”
薛均和协会的人一起过来参加摄影公益活动,下午在船上投食便有他一个。
他们几个人聊得很开心,特别是李霄野,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薛均了,话多得说不完。
而荀秋呢,她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总而言之,她的心情变得很差。
或许是因为李霄野紧紧牵着她的手,而她的心脏却为其他人的出场而卑劣加速。
这种辜负和背叛让她承载了巨大的压力,她觉得自己实在差劲,也恨自己始终放不下薛均,顺带也憎恨他的突然出现。
荀秋想得出了神,怔忪地举起手边的玻璃杯。
对面的薛均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可惜两个人之间有些远,他没有来得及阻止她的动作,荀秋“咕噜”喝下好大一口,“砰”一下放下了杯子,眸子里水光轻晃,不懂他突如其来的失态。
所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薛均,纷纷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李霄野一看荀秋,马上反应过来,他和荀秋的杯子放得太近了,她刚才是误喝了他的雪花啤酒,他一下慌张起来,荀秋酒精过敏的啊!
李霄野抚着她的背脊,又捧着她的脸左右看看,“怎么办啊,我们去医院。”他站起来确认口袋里的车钥匙。
啤酒真的太臭了,荀秋后知后觉地皱起眉头,喉咙好辣,手臂立即就开始发痒了。
“没事。”荀秋拉住他,“就是会长点疹子,过一会儿就消了,哪用得着去医院。”
“真的?”李霄野忧心忡忡,自从他知道荀秋酒精过敏开始,每次和她出去都很小心,没让她碰到过酒,倒是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症状。
“是啊。”荀秋喝得太急了,这下有点难受,脸上红起来,说了几句话,又很想吐。
这里不能再待了,否则她会当场吐出来,糗死了。
“哥,你带她回去休息吧。”薛均忽然开口,“路上注意别吹着风,不然会严重。”
“好。”李霄野正有此意,他低头问荀秋,“难受吗?”
血管扩张,血压降低,急促的心跳带来的是纯粹生理性的窒息感,醉酒让她甚至不能好好地站立,她搂住了李霄野的手,点点头。
李霄野一分钟也不想耽搁了,正常的社交礼仪已经顾不上,他把她包进大衣,匆忙抱回了车里,到了住处,又按照薛均后来发过来的注意事项,用温水喂了她几次,以促进酒精的代谢。
荀秋吐完之后感觉好多了,只是心率还没有平复。她趴在床上,由着李霄野一下下抚摸她那只发痒又不能挠的手臂。
“好点吗?宝宝。”他眼眶发红,俯身蹭了蹭她的头发,“都怪我。”他哽了一下,说道,“我再也不喝酒了。”
荀秋哑然失笑,扭过头去瞧他,“哪里怪你,是我拿错了杯子。”
“我不管。”他忍不住泪水,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低下脑袋窝进手臂,瓮声道,“要是我也喝果汁,你就算拿错也没事的了。”
荀秋听出他在哭,侧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别这样,我很快就会好了啊。”
李霄野背脊微微耸动,像是哭得惨了,话也说不出来。
荀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叹了声,说道,“宝贝怎么现在像个哭包一样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我以前…什么样的?”
“以前…”荀秋拖长了语调逗他,说道,“以前你很讨厌啊。”
李霄野“啊”了声,抬起一张满是泪渍的脸,追问,“哪里讨厌了?”
荀秋抽了张纸递过去,说,“你嘴巴很坏,就算明明在帮我,也要说一些很讨人厌的话,让我听了很想给你扎小人的那种。”
李霄野愣愣地看着她。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在E教外面,就是那个…”荀秋停顿了一下,一时没想起白东的名字,“就是那个白东?他找人给我发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当时很气也很怕,你从楼上下来,第一句就问我‘是不是有病’。”
李霄野脸慢慢红起来,嘟囔了一声,“哪有?”
“没有?”荀秋乜他一眼,“当时我真是被你气死了。”
说了会儿,她又觉得手很痒,下意识想挠,李霄野忙阻止她,“别抓,破了怎么办,我给你摸摸吧。”
他的手掌冰冰凉凉的,摸起来很能止痒。
李霄野叹了一口气,“好吧,其实那天在E教我以为你是和严知吵架才哭的,当时说不清什么滋味,反正挺抓心挠肝的,很难受。”
“不想你难受,可能也不想你为别的男人难受。”
什么别的男人?荀秋撇嘴,“男朋友也算别的男人?”
李霄野一噎,强调,“前男友!我才是你男朋友呢。”他顿了顿,又说,“其实以前是挺那啥的,总看见你和严知那么好,眼里都装不下别人了,我心里扭曲着呢,就想让你也看看我才好。”
“真的假的?”荀秋笑出声来,“所以后来我和严知分手,你就突然不嘴贱了?”
李霄野笑,“也不是,那时候你不是把我拉黑了么,我就病急乱投医,打了个电话给薛均,然后他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
荀秋愣了愣,迟疑了一下,“什么话?”
他说,“就他说‘荀秋不会接受这种打压式的喜欢’。”
荀秋垂眼,“哦”了声。
“我想了很久。”他叹了口气,“可能也和我的生长环境有关,总是觉得‘我做一切是为了你好’,‘我不说你也应该能感觉的到啊’,‘我不夸奖你是怕你骄傲’,我很讨厌别人这样说,但没有想到自己潜移默化,也成了这样,打压式的喜欢的确很差劲。”
“我在改了,宝宝。”
他很努力地改正,力求把满分的喜欢和欣赏全部表达清晰,他能感觉到,荀秋对他的态度也在逐渐变化。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应该是薛均到了吧,李霄野按下接通,“好…对,你直接进院子,我下来开门。”
荀秋:“谁啊?”
李霄野摸摸她的脸,“是薛均。我拜托他买一些药过来,这样好得快一些是不是?宝宝,我不想你难受。”
荀秋:“…这样。”
一楼的敲门声很快响起,薛均买的药很齐全,他把塑料袋打开,细细嘱咐道,“这两个松软膏外用,晚上再多喝点水,如果明天早上还消不下去,就吃这两个口服药片,都是抗过敏的。按照上面写的量吃就行,再不行就只能去医院了,你今晚上辛苦点,多观察,如果情况有反复还是马上去医院。”
“行。”李霄野今晚就不睡了,反正得看着她。
“喝水了吗?”薛均说完了用药须知,又问,“吐了没有?”
李霄野点头,拍薛均的肩膀,“吐完要好一点了,兄弟,太麻烦你了,你住哪里,过去远不远?”他看了一眼外面,又说,“这天儿看起来好像快下雨了。”
“不远。”
薛均话音刚落,天上就劈下好大一个惊雷,夹杂着几条紫色的闪电,窗外边霎时亮如白昼,密集的雨帘倾泻如注,风势若狂,院子里的树桠簌簌响着,乌云盖顶,电闪雷鸣,很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李霄野“呃”了声,笑道,“住很远吧,这都降下天罚了,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
薛均低头笑了笑,说,“行,那我坐一会儿。”
李霄野始终不放心荀秋一个人,很快回三楼去了,薛均不方便去看望,只坐在一楼安心等雨停。
可惜暴雨却不如想象中的很快过去,荀秋睡着之后,雨势变得越来越大,低洼的地方已经被雨水淹没,岛上也响起了喇叭,喊人们不要随意出门。
李霄野给荀秋掖好被子,又去招呼薛均,“你今晚就呆我这儿算了,现在出门不安全的,反正二楼还有间空房可以睡。”
喇叭里不停地播放着警告,薛均没法子,点了点头。
“哦对了。”李霄野把家居服送到二楼房间,突然挠了挠脑袋,“那个…左边的大衣柜你别去拉,你要用的话用右边的。”
薛均有点疑惑,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李霄野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左边衣柜有件裙子,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送给荀秋的,可是她病了,所以没实施,等她好点再说。”
“…你要送荀秋裙子?”薛均神情淡淡,“荀秋好像不太喜欢穿裙子。”
第四十九章
说起这个事儿, 李霄野还觉得奇怪呢,这么几年无论春夏秋冬,他从来都没见过荀秋穿裙子, 就连家居服和睡衣都是两件式的。
“你可能不知道, 东大计算机系有个传统,大四元旦的新年晚会, 每个人都要盛装出席。”
智科出来如果要找专业对口的工作, 大部分都会像李霄野这样留在大城市的外企,这些公司在着装方面大都有要求, 所以计算机系慢慢就有了在大四办正装晚会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