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时,安荞的衣服已经换好。她没穿睡裤,宽大睡衣遮住了臀部,衣服下的艳影若隐若现,双腿瘦而不柴,叠在一起,慵懒地晃荡着。
刚才还说冷,现在这样明晃晃地勾他,又不嫌冷了。
给她开了电热毯,被子却被她挑开,热意都散走了,腿上身上想必都还寒着。
那晃荡着的腿像是片小羽毛,在他的心上蹭着痒。
“呀,现在不抱歉了?”
她戏谑他,眼睛一刻都不曾从他身上挪开。
苏德捻开手上的烟味向她走来,大步子很快到了她面前。
“一会儿再抱歉。”
不容她反抗的大手将她一下推倒在床上,下一刻他已倾身上来,将她跪压在自己身下。手向上一拉,黑色短袖被他扯下扔在地上。
遒劲的肌肉遍布他的全身。
这是长年累月的力气活带给他的健硕身型。臂上的青筋已经鼓起,佐证着他奔涌的血液。
安荞挣扎着要坐起来,被他单手摁住。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力气小的人,但在他面前,两人的力量实在悬殊。她没想过自己勾起的火会让自己在一个瞬间就陷入劣势,心也慌了一刹,乱糟糟地问:
“你做什么?”
“摸你。”
两个字,让安荞的心越跳越快。
刚才猝不及防的推倒和挣扎,让她的衣摆已经被撩到了腰线处。他的手便从衣摆里钻了进去。常年干粗活的掌心和指节都布满了茧子,粗糙的触感让安荞一阵过电般的战栗。
他没有着急,一手摁着她,一手在她身上游走。
她皮肤光滑又细腻,一看就是在气候宜人的城市里养成的细皮嫩肉,与草原土生土长的人们全然不同。她的腰,一只手就能握住,然而腰腹之间,也有着象征她个人力量的结实肌肉。
手指有意无意地蹭到酥胸的边沿,安荞的脸也红了。
“包里有那个。你拿出来。”
她开口,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苏德终于松开了摁住她的力气,扭转身体,去够她放在床边的包。
包的最上面,除了衣服,就是几个方正的小玩意。塑料包装的质感,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她倒是不吝啬,一带就是五六只。
他随便拿了个出来,安荞顺手就把床头的灯关了。
在黑暗之中,两人的呼吸声更加明显。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和拆开包装袋的声音,都让安荞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不想看着我?”他问。
安荞在漆黑中摇摇头:“眼睛看不见,肉体的感受才会更明显。”
就像她的纪录片,最好的视听效果,从不只在于画面的内容。节奏的呼吸感,才是抓住人的关键。
苏德拆开了塑料包装,微微起身。
安荞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也坐了起来。两人从未如此贴近,心与心之间,只隔了两层血肉。皮肤紧紧相贴,冰冷和火热交融在一起。
一阵亮光从窗口划过,似是流星般短暂又消逝,给房中的情事添了抹神秘的氛围。
“我来。”
她接过塑料袋子,撕开小口,将包装扔到一旁。呼吸都洒在他赤裸的胸脯上,酥痒的感觉直达心底。
她知道自己的腿抵着他坚硬炙热的东西,坏心眼地动了动,就被他用腿按住,不让动弹。
男人嘛,撩他的时候再无动于衷,到了床上,依然想做主导节奏的那一方。
她了然于心,解开了他裤子的皮带,想帮他戴上东西。
苏德却忽然顿住,握住了她的手。
“等等。”他转头看向窗外,“你听。”
安荞正在兴头上,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来的。但他鲜少有这样郑重其事的表情,她也不敢松怠,警惕地转过了头,听着窗外的动静。
哒哒,哒哒哒。
这是两人都无比熟悉的声音,马蹄声。
不是缓慢的行走,也不只是一匹马。而是许多马匹同时发出的混乱脚步,奔跑与快走占据主导。
虽然这是养马的地界,偶尔有一两匹马从街上走过很正常,但这么晚了,这么多马同时跑动了起来,完全是一件反常的事。
几乎出于直觉,两人同时起身。苏德冲去拉开了窗帘,窗外路灯暗得聊胜于无,但足够两人看清外头的场景。
马跑了。
本在马槽边打着瞌睡的马儿们,全都四散跑走了。朝着哪里奔逃的都有,向镇子深处,向草地,向小巷子之中。十几匹马跑得慌乱,而安荞的心更是乱了。
一道红色的影子从马槽边飞快的闪过。
安荞看清了那红色身影,瞬间醒悟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蔓延的情欲顿时间烟消云散,她飞快地穿上裤子鞋子,一边向外跑去,一边拿上旅途中没怎么用到的对讲机,告诉孙成:“快下来,那个红头发的把马放跑了,我和苏德先去追,你把人抓住就报警。”
她和苏德抓上手电筒就冲出了门。
第37章 丢马
安荞顾不上其他,奔出去就抓马。
马儿四散,跑得到处都是,她看见白雪和追风都钻进了小巷子里,从它们身后小心地过去。
好在那红发女作案的时间紧凑,虽然解开了马的缰绳,却没有丧心病狂地解开马笼头,她还有个能抓住的地方。
两匹马将小巷子挤得几乎没有空间,幸而是条断头路,她避开了马屁股,从两匹马中间的微乎其微的缝隙里侧身进去,到了马的前边,抓着它们的笼头,逼着它们退了出来。
缰绳被丢在了马槽边上,她拴上白雪,正要把追风也拴上,就看见苏德骑着哈日,手上牵着三个马回来了。
外面乱,招待所里也乱。
孙成和另一个听见动静的男客人一起抓住了躲在房间里当作无事发生的红发女,闹哄哄地打110。看见外面的安荞和苏德,喊着问:“都抓回来了吗?”
“没呢,就回来了六个!”
“妈的。”
孙成骂了一声,让前台小妹和客人一起看着红发女,他也冲出来,跟安荞一起把苏德手上的三个马绑好,解开了白雪,翻身跳上了马。
“走,分头找。”
别的都之后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四散的马匹找回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马跑丢了,会是一笔很大的损失,且这趟马背旅行也会徒生波折。
安荞骑上追风,和苏德一起往草原上去找。孙成则在镇上,找分散的马匹。每个人都拿着缰绳,只要找到了马,拴上牵着回来就行。
手电和头电照亮了前路,一上草原,就遥遥看见有几匹马在低着头吃草。安荞没带鞭子,但苏德一催动了马,追风也跟着跑起来,很快碾上了那几匹马。
苏德不用下马,弯下腰把刚绳的结扣在马笼头上。陆陆续续四条刚绳到了手上,他交给安荞,让她先牵回去。
安荞接过绳子,苏德就看见了她被冻得红彤彤的手。
刚才在房间里,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出来的太匆忙,她只穿上了裤子,外套也就是匆匆拿上了一件薄的。
草原上的气温和大风足以让长期在室外的人tຊ失温,他着急道:“你先回去,去屋里回个温。马我去找,你别出来了。”
安荞又岂会同意:“我回去穿上衣服就来。你放心,我的身体我有数。”
她是常年从事户外拍摄的人,再冷的环境也体会过。之前在西藏,五六千米的海拔的冬夜,照样也是这么过来。
如果她这么脆弱,早就进医院几百回了。
她没有给苏德再说话的机会,拉着手上的四个马往回跑。
刚绳太多,又有追风的缰绳和手电,两只手几乎不够用。可或许也是危急时刻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她推浪推得出奇得顺利。追风跑着,她几乎都感受不到身下的起伏,整个人与马儿第一次有了人马合一的感觉。
马的腿仿佛就是她的腿,她的意志仿佛就是马的意志。
她奔回宾馆门前的时候,那里已经站了好些人,就连裴杰和王莉莉都出来了。王莉莉一看见安荞的穿着,就要把身上的厚外套脱给她。
安荞不跟他们客气,将马绳递给他们,让他们帮忙拴上,自己抓着衣服套上,又往回跑。
走之前她数了数,马槽里的,加上他们三人自己骑着的马,一共有十三个了。看来孙成在镇上找到了几个,那么唯独只剩下了一匹。
不知它会在哪里。
先不多想,她在夜色中奔回草地。苏德是整片草地上唯一的光亮,她朝着他的方向策马,而目光又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肌肉紧绷,衣裳严实,失去的温度正在渐渐归拢。
“苏德,只剩一个了!”
她对着苏德喊道。
苏德问:“知道是哪一个吗?”
安荞摇摇头。刚才太匆忙,没仔细分辨独独消失的是哪一匹。倘若知道了是哪一个,便可以按照马的习性来找。
只恨那红发女可恶,放走马的时候,给每个马都来了一鞭子。有些胆子小的马受到了刺激,一跑就没了影,甚至可能会往坝上的方向跑回去。
要是马在夜里想着回家,那就麻烦了。
草原广阔,两人走在一起,能见的地方太少。安荞将马的方向一带,两人走着走着也就分开了。
大致方向相同,但一左一右,各自观察着各自的一侧。
偌大的草原暗夜,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孙成也顾不上喝了酒,开着车上了草原上的小泥路,开着大灯追上两人,共同寻找。
安荞兜里的对讲机传来他的声音:“剩下那个是你们家的花生,镇上我都找了,应该没有。”
花生?
安荞心里又紧了紧,那小家伙,是最爱往外跑的。在坝上的时候就太爱跑,总不安分。前阵子脊背破了,休息了几天,今天又一次能出来玩,它也正兴奋着。
这家伙一旦跑起来,没边没际的。
两人一车沿着来时的路一路往回走。渐渐深入草原深处,草地上的活物倒是多了起来。牛,羊,马,在夜色下都是漆黑的一团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