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她心意,一只大手同时制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了她的裤子。
她没比他好到哪去。
刚才抱在一起蹭的那几下,何止蹭热了他,也让她情动得一塌糊涂。
装模作样地要走,无非是认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野性未消。她都做到这个程度了,他今晚不做点什么,真是对不起辽阔草原赐予他的这份天性。
那就也不是这个她认定了的男人了。
沉默却又踏实,不动声色,却又有着应对万事的从容与锋芒。
他压在她身上像座小山,拢住了她的全部视线。心跳因肉体的接触而交融在一起,同频地振动着。每一次呼吸都似羽毛,撩过脖颈边最敏感脆弱的肌肤。
她在看他的眼睛。
周围昏暗无比,可他的眼睛却那么清晰。第一次见他时,她就很爱这双眼睛,因它的锐气,因它里头深深藏着的野性。
如今,这双眼睛里,全都是她的倒影。
苏德动作未停,即将水到渠成之时,她忽然想起:“我口袋里有那个,你用上。”
刚才她弄掉了一个给王明看,但一把抓着带出来了不少。口袋鼓鼓囊囊的,苏德探进去,拿出来一个给自己戴上。
安荞的手骤然被他压到了头顶。他炙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她本想主动亲吻他,哪知下一刻,身下就传来一阵胀痛。
丹凤眼一下瞪大,刚要出声叫停,嘴就被他堵住。
两人都抽过烟,尼古丁苦涩的味道拌上被他粗鲁动作弄出的血,混在口腔之中。
她全然没有反抗的余地,连防守都做得稀里糊涂,嘴巴里的每一寸都被他攻破,而身下那股胀痛,伴随着他缓慢的动作,渐渐化作了过电般奇异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用腿缠住了他的腰,而他也终于放过了她的嘴,双唇分开点距离,却还勾起了一道银丝。
“我疼,苏德,我疼。”
她这么说着,可勾着他的腿一点都没松开。
苏德的声音里藏着浓浓情欲,不惯着她的口是心非:“先忍忍。”
他又要亲她,被她坏心眼咬破了嘴巴皮,也算是报复他刚才弄出的血。
今夜无月,空气也湿漉漉的,一层薄薄的雾从远处飘来,撞在山上就碎了。
山林深处交缠的人影也被雾撞得朦胧又暧昧,细碎的人声和水渍像一场不分昼夜的春梦,同时占据了两人的脑海,在此夜成了他们的全部世界。
——
春梦初醒时已是午夜。纵是寒夜,两人也大汗淋漓。
安荞懒懒地躺在苏德怀里,贪懒了好一会儿才要起来,又被苏德拉住了手腕。
她就笑骂他,声音里都是慵懒缱绻:“不要了。我带了那么多出来都用光了,这下没了。”
“不弄了。就躺着。天亮了再回去。”
苏德一把将她拽回了自己怀里,像揣了一个什么宝贝一般,搂着她不肯放手。
安荞却又推他:“可不行。你热乎乎的,但是我挺冷的。一会儿说不定会更冷,在这儿躺一晚上肯定感冒。现在马都回来了,我明天还要干活,晚上也要做马鞍,没时间生病。”
这话把苏德说动了,可他贪恋这依偎的柔软,还是牢牢搂着她:“再躺一会儿。”
“那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去。”安荞又躺回了他的怀抱之中。
冷热交融,他抓了她的手握住,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她又困又累,迷迷糊糊地问他:“以后呢?咱们以后算什么?”
苏德一怔。
睡都睡了,还能算什么。
他有些气呼呼地反问她:“你说算什么?”
安荞便侧过头,在他脸上烙下一个吻:“summer love”
苏德听不懂,睁着眼睛看她。她笑起来:“就允许你说我听不懂的话,不许我说吗?”
苏德用蒙古语哼哼了一句,算是还给她的话。
这个话题在安荞心里就算过去了,她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她是温香软玉,但他人高马大大,躺在一起也不知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身旁的男人淡淡地又开口:“夏天过去之后,我带你回我家。夏天一过去,我们那里就会下大雪,雪积起来什么都看不见。我去放牛放羊,你在家里煮奶茶。我带着牛羊肉回来,冬天就这样过去。等到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就教她骑马,让她在马背上长大,骑着最好的马去那达慕,做最勇tຊ敢的骑手。”
安荞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脑海里已浮现出内蒙草原的盛夏,那达慕大会上,成千上万的人们汇聚,为马道之中驰骋竞赛的孩子们欢呼呐喊。蓝色的哈达和敖包上的经幡共同飞舞,一缕马尾毛被获胜的孩子剪下,赠予草原最美的其其格。
纯净湛蓝的天空拂过几抹轻轻的云,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
她没有言语,只是在他的怀抱之中翻了个身,贴他贴得更紧。他搂住她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长生天多么偏爱于他,赐予了他这样勇敢明艳的女人。她像一道光照在了他的身上,曾让他一度不敢睁眼看她,却终究逃不过她明丽的照耀。
安荞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他的心就在这里跳动。她将自己的心也贴上去,想留住这一刻的感受。
他将草原最美好的未来娓娓讲给她听。
于她而言,那样旷野又宁静的生活,奢侈又飘渺。飘渺得就像幻想中的蓝天上,飘过的那几朵低低的云,伸手似乎就能碰到,可稍稍触碰,它又会在手中飘走。
她不会,也不想摘下云。
她只享受当下的寒风与温存。
夜越来越深,村里已几乎没有了灯光。苏德的手机响了两次,安荞也终于定了心,撑坐起来。
她的腿和腰就像回到了当初初学骑马的时候,又酸又软,没什么力气。苏德牵着她往下走,她还很有公德地捡走了那个被王明丢在一旁的东西,揣进兜里打算回去了再丢掉。
苏德问:“要不要背你回去?”
安荞乐了:“我看起来这么虚弱吗?不用啦。”
虽然腰酸腿软,但这种酸痛是她完全能够忍受的。当初在西藏拍纪录片的时候,在海拔五千米的地方她扛着摄影机一站就是一天,脚胀得抬不起来,那会儿哪有人来背她,不也是靠这双腿自己走下去的么。
她没有将自己托付于人的习惯。偶尔的偷懒让她警醒自身,就算有苏德背她,也只是一段罢了。
路,终归是要自己走的。
第45章 你这是要养我吗?
不出安荞所料,翌日一早,王明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坝上。
现在马匹和孙熙都回来了,安荞昨晚睡得再迟,今早也要早早地起来,梳洗吃过早饭后,就到了马场,跟孙建发一起备马鞍。
孙建发还问一句:“昨晚你半夜还出了门?”
安荞想,大概是昨晚回来的时候没注意,关门的声音响了点。院子隔音不好,孙建发听到了声音,误以为她是出门去了。
师傅从不是管闲事的人,这么问,纯属出于关心。
安荞明白得很,实话告诉他:“对,回来得比较晚。”
师傅便问:“没什么事吧?”
“没事。”安荞笑着回应。
两个人备九个马,说快不快,但分着工也就干完了。安荞拿刷子给追风刷毛的时候,起迟了的孙熙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一看自己老爹和安荞都把活干完了,到凉棚底下就坐着打游戏。
孙建发狠狠嫌弃一通:“能不能学学你小安姐姐,好赖起早个半小时。”
孙熙打着游戏抬头一看,刚在思索怎么为自己辩解,就瞧见了远处扛着摄影机慢慢走来的李伟。
昨天吃饭的时候他跟李伟已经见过。两个人就差了两三岁,没什么代沟,本该很能聊到一块去。奈何性格差距太大,李伟对不熟悉的人又内向得很,这才没熟悉起来。
不过此时孙熙倒是能拿他说事了:“喏,你看。不是只有我起不来,我们是年轻小伙子,正在长身体,王明叔的那个小儿子不也才起吗?”
王明的小儿子,这是什么鬼称呼。
安荞心里纳闷,怎么谁都把李伟当作王明的儿子。
不过她也挺意外,出于前几天对李伟的了解,他其实对坝上草原牧民们的日常生活和草原文化很感兴趣,又是初来乍到,本来不应该这样姗姗来迟。
等到李伟一过来,跟孙建发和她都打了招呼,她就问了:“早上扛着摄影机去拍摄了吗?”
李伟笑笑:“嗯。早上本来想赶着日出去山上拍一下的,但日出太早了,实在没起来,快六点的时候才上的山,拍了很多马的素材。”
安荞和孙建发闻言都笑了,戏谑地看向孙熙。
不是说同样是年轻小伙子嘛。人家的“没起来”,是日出的时候没起来。而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不说,还理直气壮地偷懒。
孙熙玩游戏玩得都有点不自在,撇撇嘴不理他们。
李伟到鞍房放下了摄影机,跟着安荞一起给马梳毛。
两匹马并排吃着食槽里的草,马儿独特的味道萦绕在两人身边。他们也站了个并排,手上梳毛的频率默契地达到了一致。
安荞知道李伟的脾气,不是别人主动问他的话,他一般不开口说话。于是自己也主动一回,问道:“王明老师走了,你知道吗?”
李伟点点头:“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王老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安荞便实话告诉他:“王明走得这么急,谁的招呼都没打,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跟他闹掰了。他以前是我的老师,所以把你推荐到我这里来。但现在我们闹掰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给我很多的资源和平台。我不太擅长跟圈里的人交际,这么多年真正熟络的也就王明一个,现在也闹掰了。做我的学生,估计资源也不会太好,你还愿意试试么?”
闹掰了?
昨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意外王明老师会给安荞师姐剥虾。虽然安荞师姐冷冷的,却也能看出他们关系不菲。
怎么一夜过去就闹掰了。
李伟脑海里冒出诸多猜想,但基于基本的礼貌,也没有多问。
他低着脑袋想了想,最终给安荞答复:“师姐,我想做你的学生,原本就不是为了那些资源,而是觉得跟着你真的能学到东西。只要师姐能给我这个尝试的机会,我就会好好努力的。”
客套话都说得这么让人舒服,安荞笑得特别真心。
王明走了,但她绝不会因为他的离开就一无所有。
她鼓励自己,也鼓励他:“好。那就好好拍这次的样片。有不懂的就来问我。等到明年电影节的时候,不会再有那样的遗憾了。”
上一次电影节的事,原来不止他觉得遗憾。
李伟颇为感动,郑重地点头。
孙熙一把游戏迟迟结束不了。孙建发用三轮车拖了制作马鞍的工具到凉棚里来动手。而安荞和李伟都给马梳着毛,时间就这样宁静地度过。
安荞备马鞍的时候本以为能看见赶马去马队的苏德,却不想一整个上午都没看见他驾马过去。估计是在她到马场之前,他就已经到合作社的马队了。
谁都没有因为昨天的情事,耽误今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