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知意大概猜到了,但是心底还是莫名升腾起不舒服的情绪,她从鼻腔里闷闷地回了一个音:“哦。”
怪不得啊,怪不得这么会亲。
哪儿像她,和木头一样杵着,扬言要亲他结果亲歪了,还要人教。他会不会觉得,这人真无趣。
不对,是他肯定会这样觉得。
舒知意的思绪越飘越远,面上的表情也跟着变了又变,垂着脑袋,睫毛簌簌地颤动,嘴巴也轻微地鼓囊着。
整个人有些颓,很委屈的样子。
静默了片刻,直到耳边响起轻沉的低笑声,她的思绪才恍然间回笼。
“别吃自己的醋。”
“我是有过很多次,但都是和你。”江栩淮用指骨轻轻地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尖,微挑眉薄薄的眼皮笑意很深,看着她语气宠溺又坦荡:
“在梦里。”
—
舒知意捧着冷水冲洗了好几次,才觉得脸颊没有那么滚烫了。
她盯着浴室的镜子发呆,男人下巴微微上扬含她唇的样子从脑海里闪过。
脸唰地再度变得通红。
真是没出息。
舒知意在心里默默腹诽。
又做了会心理建设,她才慢吞吞地打开房间门走出去,江栩淮正垂眼倚靠在墙角耐心地等她。
他听到动静抬眸和她对视,然后走上前牵住她的手,舒知意边回握边小声地问:“那个。”
“你朋友他们会不会——”
说到一半也不知道到底怎么问才合适,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们不会说什么,放心。”
江栩淮笑了笑,他敛回视线,带着她往下走:“不是饿了么,等会只管吃就行了。”
他的话总能让人心定。
最怕成为话题中心的舒知意在心里无声地松了口气,轻轻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小院里烧烤架已经被摆好,两个女生在一侧往木签上串食材,而后递给男生刷油放在铁网上烘烤,边分工配合边打趣说笑,人不多但很热闹。
见两人出来,都放下工具抬眼看过来。
走近后,不等江栩淮介绍,沈闻安已经抬手在空中虚挥两下,咧嘴道:“嫂子好,我沈闻安,淮哥的发小。”
舒知意因这声“嫂子”愣了一下,须臾后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回他:“你好,舒知意。”
沈闻安正准备再客气两句,募地被身侧的女生一巴掌拍在后背。
女生一头金发,脸本就白皙衬得都有些反光,眼里透着些蔫坏的灵动,语气不耐地说:“沈闻安好好烤你的羊肉,废话今天太多了。”
然后她扭过头来亲昵地挽住舒知意的臂弯,笑意盈盈道,“我是桃殊,你好呀知意。”
这个名字舒知意总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对上她有些迷茫的眼神,桃殊弯眉提醒,“你去过我店里吃饭,还记得吗?”
想起来了,当时还评价老板是个温柔的女孩来着。
舒知意侧眸对她轻笑,声线温软:“你的店很漂亮,菜也很好吃。”
“谢谢。”桃殊看她实在太乖,顺势揉了揉她的手指,转头对面前的人说,“淮哥你女朋友我带到那边聊天去了,你们烤好了喊我们。”
闻言,江栩淮抬眉询问舒知意的意见:“你想去吗?”
“不是吧,”桃殊有点无语,倒吸一口凉气,“我能吃了她?你也太宝贝了吧。”
舒知意也喜欢桃殊的性格,加上烧烤都是男生在操作也不好参与,她眨眼说:“想去。”
直到三个女生走到空地的折叠椅上坐下,江栩淮的眼神还时不时地轻扫过来,确认她们的位置。
“这就是热恋吧,处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桃殊叹了口气,指了指沈闻安的身影无力地吐槽,“这狗男人才和我谈恋爱的时候也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今天在机场,我还在厕所补妆,他已经登机了。”
程思羽半张着嘴接话:“我想知道他后来是怎么解释的?”
“他说,把前面一位美女认成是我了,喊了人几声老婆后不理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桃殊话毕仍然觉得不快,愤愤地再次重复。
“这狗男人,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她把话题又婉转地转了回来:“所以说,知意你和江栩淮在一起多久了?”
舒知意前一秒才被桃殊的话逗笑,下一秒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募地转到自己身上了。
猜想她们大抵是不知道她和江栩淮已经结婚了,以为只是情侣,那在一起的话算起来就是领证的日子吧。
舒知意收了收嘴角的弧度,思忖片刻,答:“两个星期。”
桃殊点点头,又转着眼眸问“那你们认识多长时间啦?”
一旁的程思羽也凑近脑袋,想听八卦。
“大概。”舒知意扒着手指心算,“有接近两个月了。”
“接近???”
桃殊和程思羽同时发出惊呼。
意思认识一个多月就在一起了。
闪恋啊这属于是。
两人扭头对视了片刻,纷纷发出轻啧声。
“我猜是他追你的吧。”桃殊撑着下巴笑,眼神乱飘,“能看出来,江栩淮很喜欢你。”
程思羽也跟着笑:“我也能看出来,栩淮哥那眼睛就像长在知意姐身上一样。”
其实没有谁追谁,只有谁先提出的结婚。
舒知意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闪躲着目光,含糊着没回答这个问题。
桃殊以为她是害羞,压着声音和她低语:“我听思羽说你们还是两张床。”
她以过来人的经验认真分析,“早点住一起吧,有些东西越早试试看越好,别谈时间久了有问题到时候也不好意思提出来了。”
她刻意停顿,继续道,“毕竟江栩淮这么多年都没谈过恋爱。”
听到这话,程思羽笑得肚子痛,差点从椅子上栽到地上:“桃殊姐你也太——”
舒知意却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只是愣了一下,不确定地抬眼问。
“江栩淮,没谈过恋爱吗?”
“对啊,你不知道吗,你算是他初恋。”
她摇摇头,目光没由来地闪了一下。
他没谈过恋爱,和小棉也没有。她和江栩淮是彼此的初恋,今天也是彼此的初吻。
他没有骗她。
舒知意心底升腾起一种涩涩的欣然,像是有人在耳边弹奏一首钢琴曲,旋律悠转动人。
她不自禁地轻笑出声。
手背突然落下一点湿意,她垂眼,一片洁白的雪花在此刻坠落,而后停滞。
纷纷扬扬的雪羽开始漫天纷飞,神明似乎随意地落下一场浪漫,风卷着飘然而至的初雪携裹人间,一切变得朦胧、虚幻、如逆着光看朝阳。
身侧的人都忍不住起身,抬头伸出手掌接住雪花,讶异着惊呼道:“下雪了——”
舒知意却在找一人的身影。
终于,在细细密密落下的白雪下,寻到了该寻的人。
她轻轻拂去睫毛上的水汽,弯着眼眸对他笑。
他在不远处缓缓向这里走近,穿过一切,坚定地迈步而来。
这一瞬间,他和她都在尝试着读懂对方,反复刻画着对方的模样。
“江栩淮。”舒知意小声地喊他名字。
“我在。”
江栩淮抱着她回应,而后与她的影子重叠,两只蝴蝶在雪地里慢慢靠近相拥取暖,让这个寒冬也沾染上些许温热。
“初雪来了,知知。”
他在她的耳边柔声地叙述——
“是我们的第一场初雪。”
第20章 蓝椰小贝
初雪时分, 有人在温室内围炉煮茶,有人在卧室拉开窗帘安静听雪滴落的声音,还有人共渡着体温牵手在海边漫无目的地徘徊。
气息寒冽,彼此的掌心却是灼热的。
舒知意脚踩在松软的新雪上, 发出咯吱的轻响声, 握着江栩淮的那只手来回不住地轻晃。
像个小朋友一般。
她呼出一口白气, 摊开手掌接住白雪, 凝视片刻惊喜道:“这雪竟然不会化。”
江栩淮垂眼看她,女孩眸底浮起一层浅淡的水雾,在白雪中穿梭显得柔软无比。四下悄无声息, 他又想起那颗柑橘味硬糖, 融化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息。
他将舒知意围巾缝隙里的雪花拨掉,以免落进去浸了寒气,轻笑着问:“就这么喜欢下雪?”
“嗯!”
舒知意很开心,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就局限于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