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开头。
江栩淮却募地红了眼眶,他鼻息发重,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完全一样。
和她给自己的那封,完全一样。
当年她也是这样开了头,用着同样的字眼,或许她早已记不清,只是凭着习惯,无端地写下这两句话。
没有理由,也没有记起他是谁。
但却重叠了现在和过去的舒知意,也提醒着,没有和她擦肩而过,而是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身边。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不禁回想,到底和你认识多久了呢?
好像没有太久,却又好像好久好久了,久到我快要忘记之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不算是一个很幸运的人,总是发生很多让我无奈的事,又总是胆怯总是情绪反扑,总是总是陷入一个又一个黑暗的漩涡里。
我时常想,太阳会出现吗,为什么总是下雨,为什么只有我的世界下雨,反复地淋湿,直到发霉的那天。
事实上,我也确实快发霉啦。】
说到这里,舒知意有些哽咽,她在撕开自己的伤口给他看。
大方地展露,却也实在痛苦。
看,这也是伤口,这也是。
你要不要来舔舐一下,会愈合的,会好的,你说对吗。
江栩淮掌面覆上她的,十指紧扣后,他紧tຊ绷着薄眼皮又靠近了她一些。
告诉她,他在。
舒知意也跟着挨近了些,继续念道——
【我很少能赢,便不敢去赌,结局常让我失望。
可我终究还是在回潮的雨季,遇到了一个人,那是我第一次想赌赌看,也想试试看把自己拼好。
我好幸运,没有如以往再次落入一个陷阱,而是拥有了许多细碎温暖的时光。
冬日的寒冷被按下了暂停键,变得没那么难捱,让我想去拥抱下一个初春。
太阳也照在了我的身上,阴霾散去,你仿若一块橡皮擦,擦掉了许多我身上的不甘和无能为力。
有些自私,还有些庸俗。
但还是想说,以后能不能一直一直一起,能不能常常照亮我,能不能只和我说早安午安和晚安,能不能永远托住我。
啊,好丢脸。
明明是给你的礼物,我却一直在向你索取。
但我还是想说,想再确认一遍。】
背景音里,音乐渐渐地进入尾声。
“我要和你,赏最美的风景。
“看最长的电影,听动人的旋律。”
“是因为你和我……”
舒知意缓缓抬眼,弯着眼,浮着水汽,在灯光下大胆地看他。
她悄悄地屏息,悄悄地祈祷。
【所以,江栩淮。
能不能继续做太阳,做我的太阳。
只做舒知意一个人的太阳。】
两人的影子早就被拉得冗长,纠缠在一起。
江栩淮喉间发涩,哑然不堪,心底的余温缓缓升腾,快要把他融化。
他郑重地在女孩的唇瓣,落下一吻。
浅淡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欲.望,用纯粹的方式回应她,然后声线有些微抖地开口。
“舒知意,你知道的。”
“我当然愿意。”
这本就是他的宿命,他甘之若饴。
第33章 树莓酸奶碗
圣诞节当天也是舒知意正式入职的日子。
第一天上班, 不能迟到。
为了给自己预留足够多的时间,她特地定了六点的闹钟,却在睁眼的刹那发现身侧已经空了。
有人醒得比她还早。
舒知意起身瞄了一眼浴室,没寻到江栩淮的身影, 目光瞥见淋浴间玻璃上腾浮着雾气, 地面上大片水渍未干。
这么早就起来洗澡吗?
舒知意愣了一下, 不过也没多想。
洗漱完她还是没怎么清醒, 边打哈切边慢吞吞地往外走,到厨房看见江栩淮正在准备早餐。
餐桌上的白色瓷盘里摆着已经做好的三明治,全麦面包被烘烤得酥脆, 内里夹着牛油果、滑蛋和几片绿色蔬菜, 边上还配着一小块煎得表面出焦的牛排和迷迭香。
应该是才出锅没多久,香味扑鼻,舒知意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她先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呀。”
然后不及他回应, 指了指瓷盘又问, “这是, 给我的吗?”
江栩淮应声抬头, 笑了笑, 说:“是给你准备的, 快吃吧。”
舒知意坐下尝了一口,面包很脆, 口感很像才出烤箱的黄油饼干,口感丰富麦香味萦绕在舌尖。牛排也很鲜嫩,汁水很足,肉质紧实煎得时间刚刚好。
她边嚼边竖大拇指:“江老板真的厉害, 每次做的都好好吃,严重怀疑你学过——”
吃的有些急, 加上食物还没完全咽下去就说话,舒知意话到一半兀地呛着了。
她咳个不停,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憋红了。
江栩淮见状赶忙过来给她轻拍后背,又倒了杯水递至她的唇边,舒知意抿了两口稍稍缓过来,也不再咳了。
“下次吃完再说话。”江栩淮随手抽了张纸巾,边帮舒知意擦嘴边说。
他表情未变,但是语气带着淡淡的严肃,“不小心卡进气管会呼吸困难的。”
舒知意怔了一瞬。
江栩淮对她从来都是温柔儒雅,不会有半句的重话,所以言语上即使只有一点点的冷峻她也能轻易察觉到。
“不是故意的……”舒知意缩着脑袋,低头抠手指,小声嘟囔,“只是想夸夸你。”
“不用夸我,我给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江栩淮俯下身,安抚性地握住她的手:“现在怎么样,还觉得难受吗?”
他的掌面才覆上,下一秒舒知意就抽走了她的手心,秀眉耷着一脸的兴致缺缺,没什么情绪地回道:“没事了。”
而后她低下头继续吃饭。
看着无事发生的样子,但她的视线凝滞在桌面的一角,完全忽视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似乎一分视线都不想给他。
江栩淮不明所以。
他悬在半空的手一顿,眉心微微蹙起,柔声唤她:“知知?”
第一声舒知意没理会,权当听不到。
又喊了一声她才缓缓抬头。
“怎么了?”江栩淮问。
闻言,舒知意放下手中的三明治。
她抱着双臂往后靠,先用手指指早餐,又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喉咙,然后木着脸慢慢嚼嘴里没吃完的东西。
目光淡然又平静地和他对视。
意思很明显。
不是你不让我吃饭的时候说话的吗?
江栩淮视线在她眉眼处停留片刻。
舒知意还是一脸赌气的模样,明明面上都藏不住了,还要装着淡然自若的神情。
江栩淮恍然觉得,此刻仿若有只小蝴蝶短暂停歇在心尖,让他倏然间变得柔软。
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应,嘴巴里东西已经嚼完只剩空气了,舒知意募地有些尴尬。
那股别扭劲又加深了几分。
正当她准备偏头接着吃饭的时候,却突然看见面前的江栩淮勾唇低笑,然后长臂揽住她的纤腰,不疾不徐地靠近。
鼻尖和她碰了碰,就着这么近的距离,江栩淮放软了语气:“我错了,不要生气。”
舒知意反问:“错哪儿了?”
“话说重了。”江栩淮语气诚恳,只是话里的笑意越来越重,“很不应该,我道歉。”
舒知意闷闷地“嗯”了一声。
江栩淮又蹭了蹭她,解释道:“我刚才没有要凶你的意思,只是有些着急,但是毋庸置疑还是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的话很诚挚,舒知意却越来越心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才江栩淮只是担心她,关心则乱所以急了些。其实要说他凶了吗,好像真没有,只是语气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