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家,还能有什么事情?”他目光慢慢扫向光柱,刺眼的白光融进他深邃的眼睛里,“既然瑰终已经消失了,一切都应该重新开始。”
几个军校开始轮番接受媒体的采访,他们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只是笑容背后,谁都不知道藏着什么。
“重新开始?”商鹤哼笑了一声,没做评价。
他从迟宥思身后绕过,又明显地与他拉开距离,最后站在谢尔旁边,“你操心他做什么?你消失他都不会消失。”
“他心机深着呢。”
迟宥思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商鹤一眼,“彼此彼此。”
谢尔左右看了看,眉头不经意皱起来。她觉得迟宥思的语气意味深长,眼神中也带着一种威胁。
像是森林中互相抓住了对方命脉的猛兽,都僵持着,不敢突破那一层防线。
这俩人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星子了。
意识空间内的明争暗斗白离感受不到,她看不见两人的眼神,听上去他们只是在普通地斗嘴罢了。
突然,一直未作声的她开了口:“迟宥思,你将瑰终的记忆给我之前,我的记忆是怎么样的?”
“我哪知道?”迟宥思坦然地看着光柱,“就是因为你的记忆一片空白,所以我才放心地将瑰终的记忆给你。”
“这样你就不会受到自己原本记忆的干扰。”能安心地成为傀儡。
后面的话迟宥思没有说出来,但几人心知肚明。
白离对之前的事情不甚在意。
一开始她当然是有过愤恨,只是随着瑰终的消失一起消散了。
她甚至能理解迟宥思的做法。
因为就连她都希望瑰终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这种希望可以让她既往不咎,将之前的一切轻描淡写地揭过。
“那你能看到我的记忆吗?”白离问道。
“不能,”迟宥思说道:“只有主人格所经历的我才知道。从你当上主人格开始,我就想过探寻你的记忆,可还是不行。”
“可能是因为你是替代者的原因。”
谢尔翘着二郎腿,闻言有些幸灾乐祸,“这不就行了,你之前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真瞧不上。”
“是吗?”迟宥思反问道:“你就没有?”
“我谢尔做事堂堂正正。”谢尔直盯着他,撸起衣袖还想跟他分辩分辩,迟宥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不再搭理她。
从迟宥思那打听自己之前的经历失败了,但白离心里却一直留着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她作似随意般询问:“那个阿伦,你们知道吗?”
“知道,西林军校的那个疯子。”谢尔提到他都是咬牙切齿的。
“疯子可当不了先锋官。”商鹤看向白离:“他找的不是你?你该问问你自己吧。”
“我什么记忆也没有,所以才问你们。”
迟宥思眼都没抬一下,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阿伦出现的时候他都没出来,在话题之外看起来也十分正常。
白离自顾自继续说起来:“他好像提了一嘴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前你们应该都在吧。”
闻言,三人反应比刚才大多了,齐齐看着光柱。
久久没有听见声音,白离的心陡然一沉。
她心中有了些许的思量,现在越是沉默,她心中越是惴惴。
扶在栏杆上的手指紧了紧,给光滑的金属表面覆盖上几个鲜明的指纹。
可能是氛围太过诡异,一向事不关己的迟宥思给面子地发了声,“三年前?”他单手摸着下巴,“我们应该还在星河预备学校。”
发白的指尖离开冰凉的栏杆,慢慢回暖。
商鹤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了然道:“李典才刚走,这是又来一个?”
他给谢尔使了个眼神,“该你出场了。”
谢尔白了一眼,没有应和商鹤的话,而是对着白离嘲道:“疯子的话,你倒是当真了。”
“三年前你就是星河预备的小透明,应该说连小透明都不如——就是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能有什么事儿?要是真的有些什么,最好也别让我发现。他要是对我动过手,我就扒了他的皮。”
谢尔的话说的嚣张,发挥了往常的特性,成功将重点带偏。
他们的对话极为平常,但又平常得有些异样。
大家对三年前的回忆都太统一了。
一样的结论里,白离压根找不到编造的那个。
更何况也许并没有什么谎言,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
白离深吸一口气,眉眼闭着,将自己的思绪从乱麻中挣脱出来。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场下的军校生围绕在沙盘周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一片祥和,暗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光柱之下,谢尔发言完之后异常的安静。
她这些天想起了一些事。
关于很早很早之前的事。
早到她觉得自己像是过了一个轮回,又像是重新获得了新生。
……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兴奋的提尔瑞思军校生没有任何队形,却簇拥成一团走在回自己校区的路上。
他们唱着校歌,队伍简直自带闪光灯,走在大道上像是点了霓虹灯的活招牌,引得早已进入自己校区的其他军校侧目而视。
就这回去的路上方信也不安分,流窜在C班之中互相咬耳朵,最后凑到了白离的旁边。
“班长,回去之后是不是该放假?”方信压低声音问道。
白离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倒像是回到现实。
她谨慎地瞅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特拉弗斯和安清羽,见他们好像没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对上次检讨都有阴影了,这种操作只能私下进行。
不过现在可不是放假的时候……
白离转头递给了浩浩荡荡的人群一个眼神,在C班热切的目光下,说出冷冰冰的话语,“放什么假?回去加课。”
“啊?”连着方信,后面C班的几名学生听了都不敢相信。
夏逸尘被几人一下推出了队伍,他摸了摸头,“班、班长……要加什么课?”
“机甲构造课,我决定拯救一下你们的审美。”一想到他们队在赛场上的表现,简直不忍直视。
这下他们可谓真的出风头了。
一想到明天的联赛头条C班的机甲可能会成为被争议的对象,白离有些头疼。
要只是丑就算了,她居然还看见几个把炮口装脑门上的!
那机械脑袋就那么点地儿,还装个炮口,有得预留足够的发射空间,视觉系统还有地方放吗?
那冲击力也不是脖颈可以接受的啊!
C班在后头二丈夫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班长你说好看的吗?!
想想他们上赛场前,那机甲可是获得了自家班长的首肯!
他们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摇摇自家班长的头,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但视线一落在班长那不辨喜怒的侧脸上,还是理智地停下冲动的步伐。
“怎么没灯啊。”终于有人从一片明亮之中发现了端倪。
其他人应声看向两边,慢慢将手上的灯关掉。
失去了最后一点光源,正条路上都是一片漆黑。
他们看向不远处的四大军校岔路口,每一条都是灯光明媚,亮如白昼。
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还有人试图“声控”将灯打开。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在这些建筑的中间,某一幢寝室楼,一台不知名的机器却诡异地闪烁着信号灯。
一闪一闪……在黑暗中,像是隐藏着的、见不得人的秘密。
……
方信心情本来就差,被这黑夜影响更加不爽了。
他不由嘟囔:“这区别对待啊。”
特拉弗斯将目光从这些坏掉的路灯上收回来,心中有了些疑惑。
按理来说他们校区的能源问题早几天前就解决过了,怎么现在还会这样?
人群之中有吐槽主办方不厚道的,还有催促机甲师爬上去维修的。
被视为万能手艺人的机甲师集体翻了个白眼。
安清羽转身压下躁动的人群,大声说道:“我会让相关人员过来修理的,各位同学先回去休息,路上小心一点。”
所有人应了一声之后就四五成群往各自的寝室中走。
原本以为坏掉的只是几盏路灯,回到寝室之后众人才发现一切能源都停了!
“怎么回事?”一进入宿舍就直奔浴室的方信围着浴巾从浴室中出来。
他指着几个刚将备用光源打开的舍友,“你们是不是把热水停了?”
舍友面面相觑,“你自己没开吧。”
方信完全不信,双手叉腰,“你们这可不是第一回 了啊,枉费爸爸我平常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就这么报答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