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在意,对叶伏秋的在乎。
荣明让他预见了危机感,祁醒握不住胜算了。
而叶伏秋在心跳慌乱之下还没有理清这些,皱着眉斥了一句:“祁醒, 你过分了。”
“这么多年你都没为你这张不会说人话的嘴买过单吗?”
她骂了一句, 祁醒倒是笑了,他没有丝毫挪远距离的迹象, 抬起手指, 轻轻按在她唇角那淡淡的漩涡上。
“我过分?你急什么。”
“你是要为那个男的打我还是骂我,都成。”祁醒握着她手腕,作挥掌的姿势, 哄着:“趁现在,快点儿。”
无论多么“危机”的情况下, 他都能拿出这副逗弄小猫的闲情雅致出来。
他强势握着她手腕, 把自己的脸颊贴进她的手心,慢慢轻蹭, 盯着叶伏秋的眼神却亮着光, “但今晚我要再听见你提起他半个字儿……”
叶伏秋才不服他的威胁:“你就怎么?”
他勾唇:“就亲你。”
她被噎住, 说不出话。
地痞流氓。
对方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等待了几秒, 见她没有任何“惩罚”,毫不犹豫低下头来。
叶伏秋见他来真的,呼吸一滞,猛地推他胸膛:“你别……”
她如今身体不如之前,力气也大不如前,推一把的力度放在他身上还没有路边小狗扑人的力气大,对祁醒来说跟挠痒痒似的。
他在中途变换了终点站,没有直接亲上她的嘴,而是停住,用鼻尖顶蹭她细腻的脸蛋,气音暧昧:“别什么。”
祁醒的手圈得她细瘦的腰紧紧的,几乎把人搂进了怀里。
灯光稀缺的入门玄关处,狭窄空间仅有的一块空地被正处博弈的男女霸占,两抹灰色的影子融为一体。
叶伏秋攥拳抵着他胸口,抑制不住发重的呼吸,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正在逐渐失守,“……别让我讨厌你。”
“那更好,”他最了解她的敏感,祁醒用鼻尖在脸颊上的摩擦去撩拨她身上的火,竟笑出几分爽朗:“讨厌比不在乎好多了。”
“就讨厌我吧,每分每秒都恨不得撕了我,弄死我。”他歪头,在她脸蛋上亲了口,故意出了好一声。
叶伏秋浑身骤然战栗。
他享受她的情动,用嘴唇细细品味她脸上的细绒,笑得更深:“怎么样?讨厌我吧。”
“求你了。”性感嗓音不能再赖。
祁醒把已经浑身发软的人往怀里搂了搂,却依旧得到对方的抗拒,他抵着她的额头,敛去几分浪荡,“说真的。”
“叶伏秋。”
“你想过我么。”
叶伏秋眼睫更颤。
这是他第二次问出这句话,一模一样的发问,在四年前那个阔别六个月的重逢夜。
“你是真不惦记我了么。”祁醒用骨性敏锐打量她每一寸神色,捕捉所有伪装,他三分确认,三分试探:“你是真喜欢那个男的吗?”
“都不是,对不对。”
“你反反复复强调,他最合适你。”
“只是合适,不是喜欢。”
无论四年间她成长了多少,或者四年的时间生长出多少不曾谋面的陌生感。
此刻面前这个人,还是能一眼看破她。
叶伏秋缓缓摇头,“祁醒,我早就不是……”
她辩驳嘴硬的谎话说到一半,他偏头,捏住她的脸,吻印了下去。
他有两个选项等着她。
如果她乖乖承认,他会拥抱她,是奖励。
如果她还是咬死,他就会吻她,算惩罚。
对方湿润的舌尖覆盖她唇瓣的瞬间,叶伏秋瞠目。
他清冽的清香一时间充满了她的口腔。
阔别四年的吻,一触,点燃的是两个人的心。
像一颗烧滚的铁球坠落到冰上,哗然刺激——腾起云烟,溅出水星。
她慌乱之间,抓紧了他单薄的T恤。
指腹融着温热,跟直接触碰到他胸肌没有任何区别。
祁醒伸手架着她胳膊,被迫叶伏秋抬臂举高,圈住他脖颈呈“承接”状态。
久别重逢后没有预兆发生的吻,就像陈酿的酒,精醉的香,搁的时间越久,劲头韵味越烈。
冷不丁摔破在地上,挥发出一片久久不散的蛊人香。
叶伏秋想咬疼他,让他知难而退,但是她忘了,在这种肌肤之亲的事情上,她向来难有主导权。
祁醒捏着她后颈,手上的动作强势决绝,唇舌之间却温柔抚慰。
“唔……”叶伏秋拧眉,睁着眼瞪他:“祁……”
想说话,可吐息却支离破碎,被他尽数吞入腹中。
她瞪他,祁醒却翘起眼尾,伸出手,捂住了叶伏秋的眼睛,深入吻她。
温热捂在眼皮上,视觉被蒙蔽,其他感官就更加敏感。
他揉捏腰间的力度,舔-吮唇瓣的湿度,无一烧烹着叶伏秋的理智。
碎碎的啧砸声音,像汩汩流水,在安静的玄关回荡,旖旎了往日清净独孤的,独居女生的家。
这样的缱绻,让叶伏秋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很多瞬间。
面前男人施加下来的压力,爱意,侵略性和怜惜急切。
让明知不可以,不能继续的叶伏秋,又开始一件件卸下清醒,想要与他不管不顾地共沉沦。
可就当这个念头闪出来的瞬间——无数真实又虚妄,折磨她三四年日日夜夜的画面也冲了出来。
那是成百上千的,祁醒惨死画面。
多少次的噩梦,都是先梦到与他的美好,梦境跟现实一样,像是重生,像是平行时空的他们。
与他游历四方,或腻歪在狭窄一室,或拥抱,或亲吻,或缠绵无尽。
但是每次在她沉浸在梦境里,放下防备重新拥有他的时候,祁醒都会像那天光天化日,当众倒在她公寓楼下那样,血流不止,惨死难堪。
无论怎样,只要她靠近祁醒,他就会死得惨烈。
祁叔叔,梅阿姨,焦昕,陈助理,陈医生……全都指着她,骂她是祁醒的灾星。
叶伏秋吓得扭头就跑,可是跑着跑着,哪怕甩开那些人,一低头,脚下全是血。
她吓得捂嘴,一看手上,也去全是血。
铁锈味的,腥气的,血。
祁醒的血。
叶伏秋猛地睁眼,狠咬他一口,胃里翻滚,然后捂着嘴倒下,脖颈都冒了筋,忍不住干呕。
她浑身发抖,像在冰天雪地冻了三天。
祁醒看了眼她,眸色闪动,立刻蹲下来去抱她:“秋秋。”
“怎么了。”
“别怕,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秋秋——”
他一碰到她,叶伏秋如条件反射似的失声尖叫:“啊!别!”
她目光空洞又震颤,像是个随时会裂缝碎掉的瓷娃娃,拼了劲地推他,打他。
像是要打破噩梦里那个不真实的假祁醒。
祁醒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让他一下想到最初遇到她时,她受刺激引发的应激反应。
这次,他手边没有缸,也没用水,没有再泼醒她。
而是不顾她拳打脚踢,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承受一切。
“醒醒。”他受着疼痛,皱眉,将过去的话重新说:“叶伏秋。”
“你看一眼我。”
叶伏秋咬住他的肩膀,即使隔着衣服也用全了力气,咬他的时候,发着融合哭腔的发狠声。
她让圆尖的指甲扎进他的皮肉,像张开爪子的猫,眼泪四溢,不知在报复埋怨的是梦里的他,还是现在这个他。
祁醒捧着她流满泪的小脸,拨开朦胧泪雾,穿过她的梦魇沼泽,让她看清:“是我。”
“秋秋,看一眼我。”
叶伏秋喘着,盯着他的脸足足好几分钟。
房间里激荡的声波逐渐平息下去。
她双手发虚,抬起来试探似的触碰他,检查他全身,脸上,“你好好的……”
“你好好的。”叶伏秋重复,哭腔浓郁。
鼻腔连到喉咙全是酸的,她竟笑出一声,也透着苦涩。
几百个几千个梦,重演着失去的主题,折磨她不敢去想他。
但现在,祁醒确实活生生,真实的,健康的在她面前,没错。
深受精神疾病烦扰多年的祁醒察觉到了她异样的状态,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像抚慰孩子一般顺着她后背,顺着对方的傻话肯定:“我能有什么事儿。”
“我好着呢。”
祁醒在她的反应里认识到,当年被癔症自残伤害的,不只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