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让自己头脑清醒一点,这样和陈最辩驳的时候思路会更清晰。
不知道陈最要同她谈什么。
昨晚似乎下过雨, 院子里不是很热, 倒是有潮湿的泥土气息,远处的柏油路湿漉漉的, 跑道也是。
向栀站在院子里,扬起手,抻了抻懒腰,她闭上眼睛,眉目疏朗,心情也爽朗了很多。
她早就想好如何对付陈最了,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一口咬定自己醉了,不清楚。
难道他还能和一个醉的一塌糊涂人争论嘛,那他也太不要脸了。
“醒了?”陈最的声音低沉浑厚。
向栀睁开眼觑着他,他很闲嘛,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去工作。
陈最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他站在她的侧后方,抬起胳膊抻了抻,“我特意申请了在家办公。”
向栀见他挑眉,那得意洋洋地模样,恨得她牙痒痒。
她哦了一声,也不出声。
他就那样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向栀又硬着头皮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他这人还真能忍,有什么话不能赶紧说,给她个痛快。
可陈最抄着兜,往栏杆一靠,慢悠悠地踢了踢她的后鞋跟,“怎么,拉伸这么充分要跑步?”
向栀翻了一个白眼,跑你大爷!
他爱说不说,她还不等了,哪有这么折磨人的,这就像你要杀一个人,你不痛快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反而在要杀的人面前磨起了刀,还是慢悠悠地磨。
她作势要走,他抬腿哎了一声,将她拦住,“谈谈?”
“谈什么啊?”向栀歪头表示疑惑。
陈最似笑非笑地看着,装傻她惯用的套路。
“又失忆了?”陈最直起身,往前逼近。
向栀跟着后退,故作镇定,“什么意思?什么失忆?”
陈最啊了一声,“正常,昨晚你是喝了不少,断片很正常。”
向栀眨了眨眼睛,她攥紧拳头,一刻不敢放松,“啊,昨天谁送我回来的,我都忘记了,现在头还痛呢。我回去再补一觉。”
说完她捶了捶头,偷偷往后撤。
陈最哼笑一声,瞧着她拙劣的演技,“别忘了去我房间把你的包拿走。”
“我昨天哪有拿包?”
陈最笑了,“还记着没拿包,不记得脱我衣服,占我便宜?”
“你别乱说,你明明亲的更主动!”
“哦……”他拖着尾音,“原来还记着。”
向栀:“……”
这个狗东西,故意的。
既然摆在明面上,向栀破罐子破摔,她一叉腰,开始耍赖,“是,我记着,那又怎样?谁喝多了还没有不清醒的时候。那就是我喝醉了,一个失误,我不清醒。”
“可我清醒。”
向栀一愣,他的眼神认真直白,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双含情的眼睛,并不是对谁都如此。
她心里一震,转身回来,“陈最,我们之间这个距离刚刚好,难道不是吗?”
“我没觉得。”他声音冷了不少。
“不是,昨晚它就是一个失误,我喝醉了,我对你,不是,是因为你前天晚上不穿衣服,你勾引我,我才在昨晚犯了一个错误……”向栀看着他越来越冷的眼神,她还是觉得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她要安抚他,“不能算是你勾引我吧,你前天晚上也不是故意不穿上衣的。”
“我故意的。”
向栀:“……什么?”
“我说,那天我是故意的。”陈最慢慢逼近,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他做了很多准备,可她那张嘴说出的话可真够气人的。
他心里火噌噌往外冒,恨不得直接堵住她那张气人的嘴。
不穿上衣,他就是故意的。从阳台看到她要上楼,他掐着时间出来,就是故意要在她面前晃一晃。
她脑子里想什么,面上一看就看出来。
“不是,陈最,我们之间不存在那种感情,我们结婚兴许只是为了小石头。”
“我不是。”他看着她,心里的火似乎快要燃便他的全身,“我说过,如果我真把你当朋友,我就不会和你结婚。我和你结婚是抱着以后,一辈子的信念。我不喜欢你,我就不会和你上床,就不会和你结婚。和你结婚从来不是因为有了小石头,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才有的小石头,是因为……”
他认真地看着她,喉结难忍地上下滚动,“是因为,是你,向栀,我才想结婚。”
潮湿的空气突然变得闷热起来,偶尔吹起的风也是热的,湿润的,同他的眼睛一样。
向栀微微张嘴,那一刻,再怎么辩驳,都无法说出口。
她耳边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他从她身侧经过,带起的一缕风。
这是她不了解的陈最,是认真的,真诚的他。
他离开了,向栀抿了抿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再回头,门已经关上了。
陈最没打算听她的回应,因为她不会回应,与其在那里逼她回复,还不如他先离开。
他又去集团工作,他不是一个会把情绪外放的人。
即便失落,他在外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情绪和状态,从来不会把坏情绪带给别人。
下属们不会知道,他又一次表白失败了。
这事只有朱岐知道,还是他不小心透露,朱岐打破砂锅问到底,给他问出来的。
盛夏的夜有些燥热,陈最没地方去,朱岐非要他去他家吃烧烤。
他也不是没地方去,他可以照常回家,只不过他想给向栀一点时间。
等他到的时候,屋子里多了三个人。
“陈哥!”周舟晃了晃手,手上翻着串。
陈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算是打了招呼。
宋臻跑过来抱住陈最,“陈叔叔。”
陈最摸了摸宋臻的头,“又长高了。”
“他吃的多。”宋楠温柔地笑了笑。
陈最嗯了一声,往朱岐那边走,他冷淡地抬了一下下巴,意思明了,让朱岐解释。
朱岐摊手,“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他声音有些冷。
“我想着烧烤我也不会啊,前阵子周舟说他去新疆学了一手,我就想让他过来帮忙,谁知道这臭小子一拖二啊。”朱岐也挺无奈。
陈最没说话,随手拿了杯饮料,往看台走。
这栋别墅是朱岐特地为了办聚会买的,隐私性很好。
他来这边也只是想静静。
月朗星稀,陈最仰头喝了一口,他双手搭在栏杆上,水杯被他轻轻摇晃着。
“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宋楠走过来,拿了杯香槟。
陈最侧头看她,抬了抬手腕,“饮料。”
“哦。”宋楠站在他旁边,也望向天空,“你和向小姐表白了,为什么?”
陈最疑惑地皱眉,宋楠看着他笑了笑,“你给朱岐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门口,他声音挺大的,一惊一乍,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我猜着了。”
陈最没说话,他在计划着该怎么悄摸“杀了”朱岐。
宋楠低眉敛目,睫毛轻轻颤了颤,再抬眼看向他,道:“我觉得你可以试探向小姐到底喜不喜欢你,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宋楠缓了缓呼吸,“你可以用我去试探向小姐,如果我们走的近的话,她如果吃醋,就证明她喜欢你,在意你。”
陈最颦眉,沉默了一阵,最后笑了一下,摇摇头,“有的时候在意也可能是一种占有欲,我想试探她是否喜欢我,我还是用心去感受。这种利用别人做出的假象,对你,对她,对我都不好,也没有必要。”
况且,他觉得向栀是在意他的,最起码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
宋楠一愣,心狠狠震了一下,她别过头,强颜欢笑,“也是,向栀小姐这样的脾气闹起来也不好收场。”
“不会的,她应该直接会离婚,或者跑掉吧,不会闹得兴师动众,你跟她不熟,可能不了解她。这是她的底线也是我的底线,一旦开始我们不会让第三人参与进来。”
宋楠嗯了一声,她看向他的侧脸。
陈最抬手又喝了一口饮料,他没看宋楠,“宋楠,你公司起步到现在多久了?”
“八年了。”
“我什么时候投资的你的公司?”
“四年前。”宋楠笑了笑,那时候她们正处于公司困难的时候,没有人投资,或许再有一个项目停掉,她的公司就会倒闭,她将倾家荡产,她没想到陈最会帮她,投资她的公司。
那时候她只不过经营一家小公司,她们这种小公司怎么能入他们的法眼。
“嗯,时间过得真快。”陈最转过身,背靠着栏杆,他抬了一下手腕,同宋楠隔空碰杯,“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投资你的公司吗?”
聊起工作,是他独有的上位者姿态。
宋楠摇头,那些资料都很官方,她至今没明白陈最为什么会投资。
“因为向栀。在你公司对面的那家咖啡馆,她看到你,捡到了你们公司的简介。她有兴趣,觉得不错。她眼光的确不错。”
宋楠一怔,她望向陈最。
陈最掀眸,眼里冷淡,似乎有点寒意,“你该感谢她,而不是诋毁她。”
宋楠只觉得遍体生寒。
今天她触到他的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