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6
向栀坐在尤怜的对面, 尤怜紧张地搓着手。
她偷偷看了一眼向栀,向栀正侧着头看向窗外,单手托腮, 手指无意识转着杯子。
她在发呆。
路口的红灯亮了,一辆黑色的巴博斯停下来, 向栀眸光闪了闪,她摸了摸心脏,那里漏跳一拍。
只是再看的时候, 发现车牌号对不上。
她还以为是陈最。
昨晚她陪小石头睡觉,回了房间就一直没出来。
她不知道陈最是几点回来。
早晨起来,她也躲着他, 她是真的尴尬。
陈最喜欢她?这听起来有点奇怪, 吓人!
他们从小就不对付,见面没有不吵的时候,简直是冤家中的冤家。
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她在找事, 可陈最也不惯着她啊,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但转念一想,向栀撇了撇嘴,喜欢她的人不少,陈最喜欢她, 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哎, 想什么呢?”冯佳佳敲了敲桌面。
向栀回过神, 啊了一声,“说到哪了?”
“邹宁见了尤怜, 叶子兰那边挺急的, 听说她那边约了邹宁好几次都被拒了。你说,这事向叔叔会帮她吗?”
“不会。”
向立国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 他以自我为中心,叶子兰办了那样的事情,丢了他的脸面,估计这会儿是想把叶子兰扔到国外自生自灭。
因为叶秋的庇护,叶子兰总觉得向立国是爱她的,可惜,在向立国那里没有无条件的爱,他的爱是标好价格的。
这个她早有领会。
母亲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体验过无条件的爱。
她有很多身份,有人因为美貌喜欢她,有人因为金钱喜欢她……
他们从来不是因为,她是向栀而喜欢她。
陈最的话再一次浮现出来,她心紧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冯佳佳明知故问。
她大概猜到那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不是向栀主动,就是陈最主动。
向栀抿了一口咖啡,微微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经的胡说,“我在想叶子兰灰溜溜的模样。”
说完,她心虚地转移视线,点了点尤怜面前的桌子,“你不是还要去邹宁那儿,我送你。”
尤怜眼巴巴望着她,嘴角牵动,认真地点点头。
这次去邹宁那边,是他电影的女主角敲定最终人选。
向栀和冯佳佳把人送过去,尤怜的经纪人在那边等着。
两人站在车旁,很快一辆黑色保姆车停下来,叶子兰从车上下来。
冯佳佳一抬下巴,“来了。”
向栀侧头去看,叶子兰憔悴不少,即便化了妆也遮不住她眼里的疲惫。
叶子兰没看到这边,向栀也没出声,她和冯佳佳在车旁,一个靠着车门,一个蹲着抽烟。
大学的时候,她们也时常这样。
向栀用脚踢了踢冯佳佳的鞋边,冯佳佳抬头看她,她欲言又止,“你觉得陈最喜欢我吗?”
“怎么,他和你表白啦?”
向栀登时眉眼竖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冯佳佳抽了一口烟。
“真的?”向栀抿了抿唇,也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冯佳佳没看她,只是吐了一个烟圈,十分认真地点头,“陈最哥这个人洁身自好,出了名的不好追,这种人对待感情极度认真,他突然就跟你419,这就很奇怪,你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和你419,他不是喜欢你,是什么。我听朱岐哥说,你们419后陈最哥就想追你,只是没想到你怀孕了。而且他这人不好管闲事,他怎么偏偏管你的闲事。”
其实陈最喜欢向栀,也是她和朱岐复盘老半天,复盘明白的。
陈最藏着感情,藏的深。
向栀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她假装正色,“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他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他。”
冯佳佳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装,接着装。
向栀只当没看见,“你说的他管闲事,他管什么了?”
冯佳佳一愣,低头抽烟。
向栀见她不说话,便蹲下盯着她。冯佳佳受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季霖的事,朱岐哥说陈最哥要管。”
“他有病吧?”
冯佳佳碾着烟,下意识吐槽,“有病,有病,中了爱情的病。”
“他疯了嘛?干嘛要管季霖的事情啊,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向栀不明白,她觉得他是一个傻子。
此时,远处大厦led大屏播放着京北最新新闻,其中提到盛华集团新加坡项目搁浅。
向栀紧盯着大屏幕,她拿出手机给陈最打过去,她很生气,非常生气,心里的火噌噌往外冒,她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可陈最没接,她又打了几个,最后接电话的是陈老太。
“是小七啊,陈陈和他爸爸在书房呢。”陈老太的声音有些沙哑。
向栀心猛地一沉,便又听陈老太说,“你过来劝劝陈陈,让他服个软,这次是他做的不对。”
向栀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直接开车去了西园。
向栀到西园的时候已经一点了,周遭都静悄悄的,她停了车,急匆匆下车,便看到陈老太站在门口等着她。
赵妈搀扶着陈老太,陈老太见了她,直叹气,“这次是陈陈不对,踩了他爸爸的底线,你进去好好劝劝他,毅力也是脾气硬的,他们两个硬碰硬。”
陈老太不是不想管,是已经快管不了。自从方莉带着方世安进这个家,再到方世安在集团立足,这母子俩话语权越来越大,一些老人都听他们的话。
这次陈最破坏了规则,她也不好管,管了别人说她偏心。
向栀安慰了老太太,她让赵妈带老太太回屋,她要过去看看。
她没觉得陈最有什么触及陈毅力底线的事情,就算真有,那也是陈毅力欠陈最的。
她匆匆往正房走,甫一进门,便看到一处比较偏的房间,不是特别大,有点像古代祖宗祠堂似得,只是她停了片刻,目光怔怔地落在墙上挂着的藤条。
陈家是老钱一族,家里的资产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从清朝陈家就是从商,后来抗日战争,搬到马来西亚,同时因为抗日战争时期捐物捐钱,也有一个好的名声。
只是这种老钱家族有一个弊病,那些封建传统的东西也会流传下来,譬如这个藤条,在陈毅力那里就发挥淋漓尽致的作用。
这藤条像是传了好久,陈毅力一直宝贝着。
向栀看了一眼,嘴角一勾。
二楼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向栀心咚地一下,吓了一跳,她总觉得陈毅力有那么一点暴力倾向。
她往二楼跑,书房的门没关着,她一看里面的人,顿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上次她护着陈最好像也是这个场景,方莉和方世安。
陈毅力怒瞪着眼,冲着管家大喊,“去,去把藤条拿来。”
管家不敢动,陈毅力大喊,“去!”
方莉推了推管家,低声说,“快去吧,难不成你不想干了?”
有那么一瞬间,向栀有些心疼陈最。
他同以前一样,站得笔直,从来没有因为陈毅力的恐吓弯过腰,看起来他似乎习惯了陈毅力的这种做法,也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生活态度。
这种态度,她最熟悉了。
叶秋和叶子兰住进家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她会捉弄叶子兰,把她弄哭,她会给叶秋使坏,但每次都会被向立国抓住。
一开始向立国只当她是使小性子,后来发现她变本加厉,向立国开始骂她。
她也是这样,站得笔直,傲气得不得了,可心里是难受的。
尤其是叶秋和叶子兰在的时候。
管家出来,看到她,叫了声向小姐。
向栀点头,再一抬头,对面的人看过来,她的视线最先落在陈最身上,她同他对视一眼。
“你怎么来了?”陈最问。
“我不来,你要让人欺负死啊!”
陈毅力竖眉瞪眼看过来,向栀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她才不怕他呢,“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小七,陈最他和世安恶意竞争。”
“闭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嘛?”向栀瞥了一眼,视线又匆匆略过方世安,他冷着脸站在一旁,“我没说错什么,就算陈最恶意竞争,那罪魁祸首不还是陈叔叔你吗?”
陈毅力喘着粗气,两个眼睛快要瞪出来了,这个家除了陈最这个逆子,还没有敢和他顶嘴的。
“什么?”
“我说的没错啊。”向栀摊手,无比轻松,“如果不是陈叔你管不住自己的心,这个集团将来继承难道不是陈最吗?是你多出来的私生子,让事情变得复杂,罪魁祸首是您,您要是又想搞什么体罚之类的,先罚自己吧。”
陈毅力闷着,不出声,脸涨得通红,他大喊一声,“老赵!”
老赵小跑过来,两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