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男人呼吸愈发绵长,姜致缓缓出了一口气,她看着打在窗户的雨滴,静静出神。
不知过去了多久,女人终于缓缓闭上眼睛。
翌日,身侧空荡荡的。
姜致醒来,又在床上待了一会,哑女过来喊她下去吃饭。
下楼时,姜致终于确定,梁时砚一大早就走了,且,走的很急。
梁时砚当然走的急。
昨夜,任怜没跟上他的车,回家哭了一夜晚,任家知道了,梁母自然也知道。
清晨就对他亮了黄牌,催他回家。
梁时砚没办法,只能先回去。
到家后,梁时砚就看见家里多了两位不速之客,他目光缓缓落到其中周融身上。
周融冷淡坐在一边,置身事外;梁母抱着任怜安慰,又拍着她的肩头,任怜在外人面前,向来识大体的很,勉强露出个笑,反倒安慰起来梁母。
只是,她苍白的脸色,憔悴的眼下,都在诉说梁时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梁母更心疼了,她本来是不喜欢任怜这种有心计的女孩,但已经马上快订婚了,不喜欢也得喜欢,况且在相处里,她也能明显感觉到任怜或许比姜致更适合梁家,这个圈子里的太太哪里没有点心机,还有任怜父母保证婚后给梁家的项目。
怎么看,梁母都看任怜愈发顺眼了。
她冷冷瞥过一夜未归的梁时砚,“去哪了?”
任怜抓着梁母的手,轻声:“伯母……”
梁母说:“你别护着他,这小子就是被我们宠大的。”扭头,她神色一利,“去哪了?”
“和张骞玩去了,在他家睡了一夜。”梁时砚说。
梁母怒了,“昨天张骞都被他父母抓回了家,你和鬼玩吗?”
梁时砚眉头微皱,没想到张骞昨天居然会被抓回去,心底暗骂一声,语气仍旧平静:“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好像是在天河那边睡的。”
天河,是一个小区的名字,梁时砚在那个房地产开发的时候,就在那买了一套房。
这件事,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周融垂下眼皮,手指搭在手机边,他默不作声。
梁母不信,派人去调那边的监控。
回来的人确实拍到了梁时砚昨天的车进出天河的地下停车场。
看见这个,梁母的神色缓和许多,只是当着任怜的面,她不好轻拿轻放,呵斥道:“既然你去天河睡,怎么还要避着小怜,她以为你在外面……”
话点到为止,其余的,成年人心里都懂。
梁时砚漫不经心轻笑一声:“这不是快结婚了,我也想松松气。”
梁母瞪一眼,满身不着调,还透透气,刚想开口再训斥两句,任怜握着梁母的手更紧了紧,她柔声:“既然时砚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在那边睡得,我昨天也是心慌,所以才没控制情绪。”
说着,她期待地看了眼梁时砚。
梁时砚拧紧的眉头松开些许,行至任怜面前,他说:“下次我和你好好说。”
任怜嗯声,一双眼睛充斥着温柔,“你也别怪伯母,她也是担心你。”
梁时砚点点头,随后拉起任怜的手,“我送你回去?”
任怜娇羞低下头,已然是默认的状态。
梁时砚侧身看过周融两眼,语气却不复对任怜的那般柔和:“一起?”
周融顺势起身,掐灭屏幕,和梁母告别。
周融会在这,也是梁母喊过来的,他和梁时砚从小就是最亲密的兄弟,怎么说,关于梁时砚的动静,他应该是知道一点的,结果一问三不知。
梁母送他们出去。
周融是自己开车回公寓,梁时砚则是送任怜回任家,是截然不同的路。
回去的路上,周融接到许助理的来电。
“梁时砚昨天确实去了天河。”骨节分明的大掌敲着方向盘,周融神色清冷地看着窗外,“但是在凌晨的时候,他就开车出去了,开车之前,他还换了一台车。”
车载音乐缓缓流淌在车内。
周融轻轻嗤了一声,“然后呢?”
许助理说:“我们跟丢了,但最后他的车在这里停了下来。”
不一会,手机多了一张图片。
那个定位是在山附近,很郊区,平时也没什么人去。
周融眯了眯眼,“张骞名下的房产查了吗。”
许助理:“查了,他有两套房产在附近,一个在山半腰,还有一个在距离这个位置再开过去十多公里的地方。”
周融倏然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烟,“都查一查。”
许助理:“是。”电话挂断前,他小心翼翼道:“阿雅小姐那似乎过的并不好。”
周融眉眼生出几分烦躁,敲断长长灰烬。
“这件事不用再提了,让她多吃点苦也好,吃多了,就明白了。”
许助理没敢再提,转头查消息去了。
下午处理工作的时候,周融收到许助理的消息,说姜致极有可能在张骞那栋半山腰的别墅里,有人看见,上面有女人的身影。
手指细细碾着细长烟身,周融沉默许久,说:“今夜过去看看。”
夜色降临,京市照样灯红酒绿。
周融斜斜睨过去,窗外风景正处好时节,大拇指摩擦着手掌心,前台司机正在放着一个相当熟悉的音乐,轻吟曼妙,梦回当夜。
女人曼妙身躯,娇弱低吟,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她贴在他的身上,手指攀着他的肩头。
画面涌现在脑海里。
周融不可否认,自己对姜致的身体或许真的上了瘾。
车越开越远,顺着层层夜色,开上偏僻的山道,往上行走。
山很大,开上去需要很多时间。
周融闭着眼睛,他不是没有想过在姜致失踪后,重新找个女人,只是手掌搭着人腰的时候,他总会丧失兴趣,然后想起她这个人来。
周融睁开眼,夜风凉凉,车停在不近不远处。
再近一点,司机也担心会被别墅里的人发现,所以停在了这里。
司机小声:“小周总,人应该和许助理说的没错,就在这里。”
应声般,别墅二楼的窗口被推开,熟悉脸庞探出窗,身后的光影勾勒出面容。
确实是姜致。
第33章 拿捏住她的死穴
朦胧夜色当中,姜致隐约看见什么,却又模糊不清。
眨了眨眼,再往那头看过去。
黑沉沉的山道上,哪还有周融的身影。
许助理不明白,现在梁时砚不在,正是大好时机,偏偏周融选择现在回去。
周融沉沉出口气,他什么话都没有解释,只是转而拨打一个电话。
电话那端的人顷刻接了。
昏黑夜色当中,男人脸色沉如水,玻璃倒映出一线光线。
似有女人窈窕身形。
姜致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收回目光,她低下头。
没过一个小时,楼下哑女上来,请姜致下去。
姜致顿了顿,心中有想到什么,转身下楼。
梁时砚高大身形在黑夜中隐隐绰绰,几秒后,他踏入玄关处,仰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姜致。
语气淡淡:“你的弟弟明天来京市。”
姜致一惊,“你怎么知道?”
梁时砚掀眼看过去,“你觉得呢?”
脑海想法电光火石闪过,她下意识道:“我的手机。”
梁时砚哼笑:“不算太笨。”
说着,他跟身边的哑女低语两句,距离太远,姜致听不清楚,只能看见哑女脸上不确定的表情。
很快,哑女给姜致带来一份文件。
姜致脸色红了又青,那是一份——包养合同,且后面还附着巨额的违约金。
如果她逃离梁时砚,那么,她整家人都要为姜致陪葬。
手指蜷缩,姜致下唇紧紧抿在一起,“我不签。”
梁时砚一句轻飘飘的话却拿捏住她的死穴,“你可以不签,反正明天你弟弟就断腿。”
“……”由衷的恶心和恨在心头勃发,姜致浑身战栗。
梁时砚略带玩味的看着她,神情是势在必得的冷酷,就算她不签,他也会想方设法逼着她签。
今早任怜和周融的事,还是让他生起了警戒心。
温水煮青蛙,也不适合他。
姜致把眼泪逼回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指尖掐进手掌的力道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