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
凌程回归正题:“你喜欢苏粤吗?”
“喜欢。”
“哪种喜欢?”依旧是重复的问题。
“永远不会跟他像跟你这样的喜欢。”钟笛话落,吻了下凌程的唇。
凌程心里的浮冰也融化了。
他又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会亲小左?”
“可能是喝醉了,起了色心……不行吗?你管得着那个时候的我吗?我就不能对别人产生好感,彻底抛弃你吗?”
“你不能!你怎么能那样对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心都要死了……”
“凌程……”钟笛忽然叫他的名字,打断他的情绪。
“嗯?”
“我挺喜欢你的,现在。别说别的男人了,好吗?”
凌程心尖一颤,问:“只是现在挺喜欢的吗?你可以说一句‘你爱我’吗?”
“不能。”钟笛抹开凌程眼角的湿润,“你不是小孩,我用不着哄你。”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爱我?”
“下一次吧。”
好吧,酒精的好处到此为止。她现在是真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
钟笛冲完澡后窝在沙发里睡了一会儿,醒来面前放着热气腾腾的一杯绿茶。
“你泡的?”她揉了揉脑袋问凌程。
“不是我还能是鬼吗?里面加了蜂蜜,你喝吧,解酒的。”
钟笛捧着茶杯走到岛台前,凌程正打开灶台上的火,准备做水煮牛肉。
“里面还要放一些豆皮和午餐肉,还有豆芽……”
凌程回头:“加午餐肉的是毛血旺。”
钟笛面无表情:“我就要这样吃。”
大厨不吱声了。
钟笛又问:“还有什么菜?”
“凑不齐你要的川菜局,只能再烤个小羊排,做个海鲜锅。”
“混搭也挺好。”钟笛又说:“你再给我煮个小锅米线呗。”
前几天钟笛在某软件上刷到云南酸菜小锅米线,当时正在吃流食的她忽然就好想吃这一口解馋。
两天后,凌程从网上下单的专门煮米线的小锅和云南酸菜到了,当晚就给钟笛做了一份。
凌程如果不任性发挥,乖乖按照食谱去做,他基本上是能复刻出让钟笛满意的心仪美食的。
那晚钟笛给凌程的厨艺打了九十五分。
凌程停下来,转过身看着钟笛:“没带小锅。”
“那你带的那么多东西都是些什么?”
“琴、书、游戏机……”
“琴?”
“给你买的尤克里里。”
“……”钟笛都快忘了这一茬,是她说想学一门乐器来着,问凌程什么最容易入门,凌程说是尤克里里。
“你能帮我切一下洋葱吗?再腌制一下小羊排。”眼看着那两位大神就快要下班来觅食了,凌程没空再跟钟笛闲扯,即刻给她安排厨房工作。
“能。”
凌程让钟笛嘴巴里含一口水,说这样切洋葱的时候就不会流泪了。
钟笛:“用不着,我切洋葱从来不流泪。”
两人各站一边,各忙各的。最近一周,这样的时刻常有,凌程沉浸式享受。
钟笛冷不丁开口:“一天、一周、一个月,甚至是半年,你可能都是OK的,那一年、三年甚至更长时间呢?”
“日子不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的吗?如果我不向往家庭生活,当初我就会跟我爸一样选择学医。”后面的话凌程不再赘述。
正因为他非常了解,在一个家庭中,丈夫和父亲这样的角色如果过于忙碌,会给这个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所以当初在选择专业上他才慎之又慎。
他不希望他未来的妻子会重蹈程筱丽的覆辙。
那天程筱丽对钟笛说,大概在六年前,当她看着凌中恒的事业突飞猛进,看见他跟能和他比肩的志同道合的女医生一起谈论病案,一起开会,一起去外地参加研讨会,一起跃上更高的平台时,她多年来被压抑的情绪顷刻间爆发。
她是为家庭付出更多的那一个,到头上身上的光芒先被生活琐事淹没,再被丈夫的光环倾覆。
她找不到平衡自我的方式了,只好关掉等待丈夫深夜回家的那一盏灯,转身离开,先去找自己的出口。
所以她能理解钟笛当初为什么会陷入那样一种矛盾的境地。
钟笛想要跟凌程团聚,却深知以自己的能力和基础,即便费尽心力去到了美国,也终究成为一个挂件似的附属品。
而彼时的凌程已经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圈层,那个圈层跟钟笛平时所处的环境大相径庭。
当她看见凌程跟与他志趣相投的好友高谈阔论时,再对比她跟凌程平日的相处,他们俩之间的精神交流显得是如此单薄。
那是一个从校园走向社会的关键时期,钟笛在思考爱情的同时也开始思考自己想要的人生。
程筱丽说钟笛的思想觉醒来得早并不是坏事,只是因为过于年轻,无法平衡爱和自我,才导致故事最终的走向偏离了她的内心。
钟笛总是刻意回避思考那个阶段自己的心路历程,她总觉得一脚踏过来,又经过五年时间的打磨,曾经的棱角再锋利,也会被无情的现实消磨成圆润的形态。
她并没有想到她还会再遇见凌程。
可是,也因为再遇见凌程,静下来,慢下来,听他去描绘他其实不曾改变过的他心中的理想生活。
她才在这种错位的听感中,找到被他们弄丢的这五年时光,所谓消失的意义。
换做是二十四五岁的凌程跟她说这句话,她代入当时的情况,只会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
五年过去,他三十而立,他再次来到她身边,他的一言一行或许偶尔仍会跳脱,或许他身上的稚气也仍然存在,可他脱口而出的愿景,落入她的耳中,她的思绪不再飘荡,反而生出一份笃信之感。
这是他们各自完成成长后,借助时光的磨炼,努力生长出来的一份安全感。
安全感一半源于自我建立,另一半一定只能由对方给予。这是一份特殊的感知,在陪伴中搭建,在互相扶持中加固,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彼此守护中深根蒂固。
曾经很年轻的他们,会因为一次视角极端的窥视和一瓢对方违心泼下的冷水而质疑对方的付出和爱,会在自己的死角里跌跌撞撞,而后朝对方投掷钻心刺骨的软刀。
那是不成熟的代价。
血肉模糊之后,当伤口重新结痂,又经历新肉生长的痒痛之后,他们好像才学会如何心平气和地去面对那段过往。
手里的刀在动,思绪也停不下来。钟笛突然吸了下鼻子。
凌程匆忙走到她身边,递给她纸巾,“是被我的话感动了,还是因为洋葱?”
“当然是因为洋葱。”
“你真是跟我当年一样嘴硬。”
“不切了,不想切了。”钟笛撂挑子不干了。
凌程接过她的刀,“那你去歇会儿吧。”
又碎碎念:“可是刚刚明明累的是我。”
“你体力好,你厉害。”钟笛听见了他的吐槽。
“你不夸夸我别的方面吗?”
“夸技术还是夸人品?”
“都夸夸。”
“技术就那样吧。你刚刚人品挺好的,我以为你会很粗鲁地对待我……”
“什么叫就那样?”凌程手里的刀险些就要扔出去了,“谁刚刚叫了?”
“我叫了吗?谁听见了?谁证明?”
“你现在脸皮可真厚。”
“厚吗?”钟笛找到电子秤前,上称一看,“啊,我瘦了好几斤。”
“吃流食能不瘦吗?你赶紧多吃点,补回来。”
“你是觉得我胖一点手感更好吗?”
凌程漠然地看着钟笛:“你除了脸皮变厚,你这颗猪脑子也是越来越狭隘了,而且里面也开始装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
“你骂我?”
“对啊,我就是骂你。”
“真棒!”钟笛对凌程竖起一个大拇指。
凌程“噗嗤”一声。
“笑什么?”
凌程抱起胳膊打量钟笛,“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我了。”
“……”钟笛的脑袋忽然卡了一下壳,呵呵两声,“近墨者黑。”
第47章 47
晚上钟笛又喝了两杯,自称是练习酒量。日子漫长,她总不能每一次都中凌程的奸计,她必须攻克酒量不好这个软肋。
微醺后她抱着馒头跳舞,说要给吴萱萱和袁梦洁展示一下她的民族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