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什么救世主。
陈斯淇要的不过还是请斯江找吴丽姿帮忙,她要调休三天,加上做一休一本休三天,流产这件事就捱过去了。
斯江问了半天话,两人始终不在一个频道上。陈斯淇坚称没人□□她也没人□□她,就是在周致远家里跟他一帮朋友白相,喝多了酒上错了床。报警是不可能的,生下来更不可能。
“你要是找周致远,我就跳楼,一尸两命。”
“你要是告诉阿娘,我也活不了,我爸要知道我没结婚就有了,一样会打死我。”
“就一句话的事,求求阿姐了,帮帮忙!再拖两个礼拜就四个月了,到时候只好小产,我肯定要死掉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陈斯淇熟能生巧,到了九点半却不忘今朝还要上班,抹干鼻涕眼泪咚咚咚下楼去。
斯江静坐了片刻,胸口一团火怎么也熄不下来,楼下顾阿婆回来了。
“咦,出啥事体了?我刚刚碰着淇淇,伊哭过了?”顾阿婆摸了摸斯江的发尾,“头发还没干透,快点再吹吹干,不然吹了风要感冒,早饭吃过了伐?看看你,加班加得又瘦了一圈,对了,我买了鲜肉月饼、糖炒栗子——”
斯江猛地转身搂住外婆的腰:“外婆——”
顾阿婆被她吓了一跳,失笑道:“做啥啦?”
斯江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笑着抬起头:“没啥。”
顾阿婆无奈地捏了捏外孙女的面孔:“马上三十岁了,还像个小囡一样,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啊,今年要好好谈个男朋友,早点结婚。趁着这两年我还有力气,你要是生了小囡,外婆还能帮你带上几年。最好嘛是快点拆迁,搬进新房子再结婚,嗳,你妈跟你阿娘说好了没?你不跟着她们搬啊,还住外婆这里。”
“嗯,不搬,我这辈子都赖在外婆家了。”斯江笑出声。
顾阿婆松了口气:“你阿娘前两天还来叨叨叨呢,好像谁不知道她老陈家要搬新房子了。真是,名头嘛老响的,什么静安新城,哪一块跟静安搭界了?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远到天角落头去了,别说七八十个平方米,七八百个平方米送给我都不要,稀奇勿色——”
“是是是,就是我们万春街顶顶好,我自己去跟阿娘说,”斯江笑着把外婆往门外推,“等南南和佑宁明年结婚,您老人家肯定很快就有重外孙好抱,求求外婆先管管我这个快饿死的外孙女好不好?我要吃四个鲜肉月饼,最好再有一碗桂花酒酿小圆子,我打个电话就上去吃。”
顾阿婆一巴掌轻轻拍在斯江手背上:“跟你说正经的你就总推南南出来挡枪,真是的。”
——
这次动迁没轮着顾家这一片,陈家却在其中。说是好事吧,一万块一个平方米的安置费并不算好。这十年,城中拆迁拆出百万富翁的传说比比皆是,但斯江一个也没遇到。去年上海市职工平均工资不过一万四千多,一年不吃不喝能买五个平方米。陈家算上阁楼统共只有十八个平方米,安置费满打满算也只够置换一套五六十平方米的新房。若只是陈阿娘一个人住自然是宽敞舒心的,奈何当下谁家不在房子和户口本上动脑筋?国家的钱,不弄白不弄。于是陈家的户口本上花样经十足,原本陈阿爷早就销了户,陈阿娘成了户主。陈东来考上大学,户口迁去同济再迁去油田不在其上,陈东方和陈东海当年为了单位分房把户口迁了出去,陈家三姊妹的户口更早就不在上头,最后一页是新疆返沪的陈斯南。现在却多出了托关系迁回来的陈东方一家四口和陈东海一家三口。这么一来,陈家人均居住面积只有三平方米出头,属于实打实的困难户,各种补贴和签约费加上去,换出两套七十多平方米静安新城的房子。
房子多了一套,麻烦却多出许多。陈阿娘坚持一碗水端平,她和老大家也就是斯江斯南斯好住一套,老二和老三两家合一套,是住还是卖随便他们。陈东方和陈东海哪里肯依,安置费能多出来全靠他们两家迁入的户口,理所当然房子应该他们一人一套。至于老娘,他们早商量好每家轮流住半年,毕竟老太太还能帮忙买汰烧,手里说不定还捏着不少小黄鱼。谁也没料到陈阿娘这次铁了心就是不松口,甚至跑去居委会问主任怎么立遗嘱,她要把静安新城的一套房子留给陈东来。陈东方和陈东海火冒三丈,一个不识字的老太太懂什么遗嘱不遗嘱?必定是斯江斯南两姊妹挑唆出的事。但斯江背后有顾北武两口子,斯南是个浑不吝,两个爷叔还真拿她们没辙,再加上左邻右里的劝说和居委的调解,闹了个把月后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分配方案。陈东海的一肚子火尽撒在陈斯淇身上,骂她跟着阿娘住了这么多年,一点用场都没,阿娘还是偏心斯江她们姐弟三个。斯淇顶了两句嘴,吃了好几记耳光,跑到顾家找斯江哭诉。
斯江从来没惦记过阿娘的房子票子金子,每个月还会给阿娘生活费,起初是两百,后来给到五百,再多阿娘坚决不肯收,眼泪水淌淌,念叨孙女才跟了她几年,给的钱比老二老阿三两个儿子加在一起还多。这些钱她一分也不舍得花,存着给斯江做压箱底的嫁妆,这点陈阿娘和顾阿婆倒是殊途同归,时不时就凑在一起想法子怎么把斯江从景生那棵树上救下来。
斯淇来找斯江哭诉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每不免委屈自怜和哀怨。她有什么办法呢,姆妈钱桂华出狱后一穷二白,找不到工作,零工她又看不上,时不时就去M商厦找她要钱,甚至还堵过周致远两回,让她颜面扫地。陈东海每个月发工资的第二天就来万春街直接把她包包翻个底朝天,能给她留个一两百块就算好的了,她要是敢给脸色他看,巴掌就劈头盖脸地揎上来,让她滚出陈家去找她姆妈过日脚。阿哥陈斯强自己勉强读了个夜校大专,却嫌弃她不如斯南名牌大学毕业还有好工作,结婚摆酒居然先去请斯南做伴娘。周致远待她就更琢磨不透了,说不好吧,名牌衣裳包包鞋子买起来从不吝啬,但是说好呢,钞票是一分洋钿都没的,连去KTV唱歌,他随手给K姐的小费都是一千两千,却从来想不起来她也缺钱。当然,她对着斯江怨爷娘阿哥,绝对不会怨周致远。
斯江是知道斯淇的处境的,也劝过她反抗。“怎么反抗?难道要我去死给他们看?”斯淇哭着反问,“我有什么办法呢?你说起来倒容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阿娘不疼外婆不爱,爷娘讨债鬼,舅舅不理,不是大学生,你怎么反抗?你跟我换了试试呢……”
但这些哭诉和眼泪水到底还是让斯江心软的,前两次都请吴丽姿帮了忙,流产的手术费也是斯江垫付的。事不过三,斯江吃完鲜肉月饼下了决心。她先打电话给林凌取消了午饭之约,再打电话给吴丽姿,两人约在南汇路近南京西路口新开的茶餐厅见面。
“陈小姐,侬真是难约哦,啊呀呀,侬哪能越来越好看了,啧啧!”吴丽姿还是那么咋咋呼呼,把斯江一顿猛夸后,就毫不见外地开始八卦:“阿拉明年就要搬去徐家汇了呀,改名叫F百货,就在恒隆广场里头,侬来白相,吾送侬VIP卡,企划部的人听说我约到你吃饭,啧啧啧,羡慕嫉妒死了,噻想来,一个都勿带!哈哈哈哈。”吴丽姿同往昔一般笑得花枝乱颤。
“高小姐每年还寄明信片给我的,趟趟都问你好,让侬去美国一定要去寻伊,伊住在长岛,岛浪厢噻是有钞票宁的大别野——喂,侬没忘记忒高小姐伐?”吴丽姿瞪圆了眼,指了指斯江面前新上来的饮料,“迭是啥么子?”
“咸柠七,”斯江笑着点头,“高小姐我当然记得,请代吾谢谢伊牵记。”
“侬还住勒万春街?要动迁了伐?”吴丽姿举起冻鸳鸯,“听你堂妹说拆迁说了大半年了。”
斯江:“快了,阿奶屋里是第一批,明年动迁,外婆屋里大概要第二批或者第三批了。”她管不住陈斯淇的嘴巴,也从来没想过要管。
“你家这个堂妹哦,我真᭙ꪶ是看不懂她,”吴丽姿挑了挑眉,“你说她穿的是Gucci,背的是香奈儿,男朋友开的是宝马,兜马路是去锦江迪生美美百货,为啥还要做这份月薪一千八百块的营业员工作?”
“小姑娘没正经工作,家里不放心的。”斯江轻叹了口气。
吴丽姿哈哈笑,听斯江开口请她帮忙给陈斯淇调休,眼珠一转便心知肚明,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阿妹哦,脑子勿清爽额,又要去打胎?男人叫她打掉她就打掉?戆度!养下来呀,他还能不认?告伊!叫伊付钞票,这是第三胎了伐?下趟万一怀不上了,吃苦的还不是她自己。她爷娘也不管,反倒叫你这个隔房阿姐操心,毛病哦。你也是,再有下次,不要理她了,广东人有句话叫什么?不要揽屎上身。她这是赖上你了。”吴丽姿只替斯江不平。
第481章
叙好旧,托好事,吃好饭,斯江送上名牌口红一管,白蓝黄的伊势丹小纸袋在桌面上来回推让了几次,吴丽姿终还是收了,笑嗔斯江太客气。
两人在路口道别,斯江一转头见伊势丹门口人头乌泱泱,不晓得是哪位名人或明星被捉了个正着,她索性穿过马路进了凯司令,看到栗子蛋糕不免又想起景生来,眼中酸涩难当,低头摸出钱包刚准备付账,手机响了,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139开头号码。
斯江的心一提,这几年她从来不拒接任何陌生来电,总抱有一丝奢望,盼着话筒那头也许是景生,但失望得多了,每每按下接听键时她也会极力按下那点隐秘的心思。
“喂——?”
“喂,听得出伐?听得清爽伐?”年轻男人一口呱辣松脆的上海话,听上去有几分耳熟。
斯江吸了吸鼻子,摸出一张大钞买单,公事公办地应了一句:“听得出,请港。(听得见,请说。”
“啊哈哈哈哈哈,侬好呀,是陈斯江伐?”
“侬好,是吾。”斯江接过装满小蛋糕的塑料袋,捂住话筒对服务员道了声谢谢。
“哈哈哈,仙女仙女,吾是林卓宇呀,还记得吾伐?”
斯江一怔,也笑了:“当然记得,做了六年同学呢。”
“那这趟阿拉十八周年同学会侬必须来啊,大家一起跨年,千禧年嘛,千年等一回,十二月三十一号,淀山湖过夜,吃住白相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三十一号六点钟到静安公园门口集合就可以,一定来啊,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呀——”林卓宇毫无顾忌地唱了两句《新白娘子传奇》主题歌,自己在话筒里哈哈笑,“仙女侬无论如何一定要来参加,我跟程缨也讲好了,她到时候带摄影师和摄像师来,我们要做张光盘,还要做本相册。”
林卓宇唠唠叨叨半天,末了不忘提醒斯江:“可以带家属,男朋友老公小孩都可以一起来。”
斯江失笑:“我现在说不好,公司有活动——”
“同事如衣服,同学如手足,陈斯江,阿拉认得半辈子了哦,覅抛弃阿拉四十几光宁啊(我们认识半辈子了,不要抛弃我们四十几个人啊)。”
斯江一滞:“噶许多宁?”
“当然!郁平记得伐?现在是著名作家了册那,伊也敲定来的,还有周嘉明也来,他家玩具厂已经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还有……”林卓宇急吼吼表功,当然不会告诉像郁平、周嘉明、徐昊等人都是被“陈斯江会来”骗来的。
斯江有点为难,三十一号她组里一早旧约了要去大上海时代广场参加千禧年倒计时活动,先来后到,肯定不能失约,但林卓宇这么热情,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便先敲定元旦这天肯定到。
——
斯江拎着蛋糕进了梅龙镇19楼的LB广告公司。
Melba去年跳槽到LB,她在AM连续两次没能升职,心灰意冷,虽然孙大伟很看不上LB,好歹人家也是4A广告公司,光靠着可口可乐和麦当劳就日进斗金。Melba上班三个月人就明显放松了许多,乐呵呵地跟斯江感叹:“不思进取怎么样?吃老本哪能?钞票多就好了。”LB给Melba开的薪资涨了50%,买房指日可待。
Melba吃着栗子蛋糕,神秘兮兮地跟斯江分享:“我房子先不买了,内部消息,下头五楼的周老板搞定了上面,拿下来好几个街道,阿拉老房子顶多后年就好拆迁了,”她又有点懊恼:“我妈嘴巴不牢靠,前天才跟她说了这个事,她就到处说,现在我两个嬢嬢都要迁户口回来,烦死了。”
这几年上海条条马路到处可见建筑工地用的蓝色隔离板,“拆”字是最热门的汉字,没有之一。上海人最关心的谈得最多的就是拆迁,人在外企也不能免俗。Melba家在新闸路,居住条件还不如万春街,她阿爷阿奶,爷娘加上她哥哥嫂子侄女,八个人挤在十七平方米里,她进了AM后就搬出来和人合租,一心存钱买房,这几年常拉着斯江去看楼盘,斯江被她熏陶成了半个专业买房人士。
斯江一愣:“五楼的周老板?”
Melba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从抽屉里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报纸:“周致远啊,香港人都叫他内地富豪呢,大家都说他后台结棍,通天的。”
斯江拧着眉翻了几页,心里堵得慌。
Melba凑近了压低声音:“斯江,现在消息灵通的都在买进这几个街道的老房子,你那点钱要不也——”
斯江抬起头,面上一层冰霜:“周致远不是好东西,我认识他,他是我舅妈的侄子,你别上当,他搞的事情肯定都有问题——”见Melba瞪圆了双眼,斯江深深吸了口气;“他因为猥亵未成年人坐过牢。”
Melba糊了一嘴的栗子,半晌眨巴眨巴眼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那真的不是个东西。”
斯江松了一口气。
Melba小心翼翼地翻开报纸指着某个版面给斯江看,压低了声音:“不过他也没隐瞒过,坐过牢的人也能改过自新的吧——”
斯江抬起眼。
Melba有点发虚:“呵呵,我就是想说人品归人品,生意归生意,联想的孙宏斌不也坐过牢?现在也是大老板对吧?”
斯江沉默了一瞬,开口道:“我家昆山原来有个服装厂,他暗搓搓占了大股,然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那块地前年从工业用地变成了商业用地,被他翻了几百倍卖掉了。”
Melba下巴差点落下来:“???!!!”
“我舅舅我姨妈当时极力反对的,没用,六百多个工人失业——”斯江抿了抿唇,在小舅舅的斡旋下,工人们都有了不错的去处,也领到了三到六个月的离职补偿金,但这件事变成了舅舅舅妈心头的刺,舅舅始终认为是他当年一时疏忽被周致远钻了空子,他实名举报了相关国家干部有违法乱纪的行为,最后却不了了之。
Melba却抓错了重点:“伊立升嘎大(他背景这么硬)!格么肯定没问题额呀——不好意思,我不是不相信你啊斯江,现在做生意的不都这样的,哪里会有好人?李爷叔也一样啊,谁不想通天?没点立升,梅龙镇广场能造起来伐?造起来也不会姓李。”
斯江眉头动了动,周致远的私德牵涉到了斯南和斯淇,她并不想告知外人,便只劝Melba:“既然你相信李爷叔,为什么不买他开发的楼盘?古北二期肯定比原拆原回新闸路好,和黄今年春天举办的租户交流会你不也一起参加了?我们要买,还能折扣三个点,你明年就能存够首付——”
Melba叹了口气:“我钞票昨天都给我妈了,她说既然用不着买房子,不如给她帮我炒股,说至少每年帮我赚50%。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现在论坛上有个4A广告人的版块,我已经邀请你了,你记得进来,乱七八糟信息蛮多的。周末报社和电台电视台要搞一个Party,置顶贴加了红,你记得报名,还有我给你搞了个五位数的OICQ号,你回去登一下,现在你的好友只有我,唐雍申请了,你记得加他一下。”
“不用了,我很少用OICQ。”
“哈哈,知道你们都嫌OICQ土气,这不很多对接的媒体都在用嘛,猫有多慢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个网容易吗?你别辜负我一番心意啊,回去改个灵光的昵称,我可没敢越俎代庖,你们文案出身的要求那个高哦,啧啧啧。”
“谢谢侬,谢谢侬哦,”斯江接过小纸条笑着站起身,“好了,我回公司了。”
——
回到公司,斯江没辜负Melba的心意,下载了软件登陆了号码,通过了老同事的申请,把自己的号码发给了办公室同事们,不免又引来一番打趣,再登录论坛,点进Melba说的广告人版块的置顶贴,感觉像误入了交友论坛。
【参加,1人,XX广告创意,□□号:XXXXX】
【参加,1人,XX广告美术,□□号:XXXXXX】
……
还看到好几个AM广告的,斯江不由得往周边看了看。一旁新入职的应届生文案新人陈诺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阿姐,一道去伐?”
斯江失笑:“你报名了?”
“嗯呐,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呀,这个就是我,”陈诺笑弯了眼,“隔壁鸡组的Mike、Linda都去的。”
胡强励的声音在斯江头顶幽幽响起:“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终究是你们的。”
斯江笑出声,转身问他:“你可以带老婆儿子一起去啊。”
“算了,这一看就是广告狗的相亲大会,阿拉凑啥闹忙。”
“阿哥,你这啥闲话呀——难听色了!”陈诺嗲嗲地反驳。
胡强励呵呵笑:“要我说啊,你们小姑娘就不该拉斯江去,她去了还有你们什么事?当年多少广告界英雄跑来我们公司竞折腰哈哈哈,19楼的彼得莫知道吗?‘我非常喜欢AM的陈斯江,如果能和她在一栋楼里工作,我的灵感会更多。’不然你以为梅龙镇里怎么有这么多广告公司媒体公司?”
被调侃得太多,斯江已经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没到。
陈诺一脸崇拜:“哇!原来LB是这么搬进来的呀,阿姐不愧是广告行业之花,我好幸运啊。”
斯江手上的笔敲了敲桌面:“马屁就不要拍了,陈诺你的第三稿今天五点前还是要交的。”
“啊!我死了,看在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阿姐,再给我宽限十二小时行不行?”陈诺哀叹着求饶。
“不行,花不花的我不知道,但铁面无私陈斯江并非浪得虚名,”斯江看着屏幕微微笑,“叫姐没用,叫姑奶奶都没用哈,赶紧的。”
陈诺滚回座位上苦思冥想,办公室里一片笑声。
笑声未歇,孙大伟的香水味已经比人还先进了办公室。
“各位——!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孙大伟神采奕奕兴高采烈。
“坏消息!”
“我不参加你们的跨年夜活动了,赞助费减——取消。”孙大伟眼珠子转了转,收回了减半这个词,直接归零,索性让坏消息坏得更彻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