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盖过同一床被子的朋友。
陈茉的恋情回忆告一段落,夏莉在此刻提问:“没了?”
“没了。”
“不对啊。”夏莉疑问道,“那周遇怎么来的江城,怎么在一起的,表白呢?最关键的那段呢?茉茉!”
“哦哦,你要听细节是吧?”
“我要听心路历程!”
陈茉想了想说,“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没有历程。”
她确实想不起来什么心路历程,因为压根就没有,她差点就要把周遇忘在脑后。
既然已经证明了自己的魅力,那做朋友就做朋友,陈茉目标达成,虽有遗憾,但是接受度良好。
那段时间工作又忙,常常加班,她和周遇聊天的次数也不多,在陈茉的手机里,工作消息排在了前面,周遇的兔子头像被压到了首屏的末尾。
周遇好像也很忙,主动的联系不多,而且总是寥寥几字,但是突然有一天,周遇又来了江城。
就是这么突兀,就是没有过程,起码对陈茉而言就是这样。
她在一个半月后的某个工作日的下午接到周遇打来的电话,问她下班后有没有空,可不可以见个面。
朋友之间当然要落落大方,而且是周遇请吃饭,不用她出钱,陈茉答应了。
周遇约在了很贵的一家餐厅,陈茉因为已经把人搞定过,开始毫无顾忌地展现自我,工牌摘掉穿着大衬衫休闲裤就去赴约,点好菜之后兴奋地像只等待开饭的苍蝇似的猛搓手。
“你真会选啊,我想吃这家好久了!”
周遇抿嘴轻轻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他看见过陈茉发的朋友圈。
陈茉这样高兴,他反而不忍心打扰,吃饭时没有说任何话,安安静静。
两个人在春天的末尾推开了门,走出了餐厅,走到夜色繁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陈茉吃饱喝足,语调轻松,开开心心地问:“是什么事路过江城,你年假不是用完了吗?”
“我以后都会在这里了。”
陈茉猛然把脚步顿住,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周遇。
“我申请调到江城,已经通过了。”周遇的眼睛亮晶晶的,从电脑包里掏出一叠整整齐齐的纸,翻了两页递给陈茉看,“合同重新签好了,一万五。”
他补了一句废话:“税后超过一万了。”
陈茉的心脏怦怦狂跳起来,她大口调整呼吸:“周遇……那太好了!”
“那我能……”
周遇话没说完,陈茉就扑了上来抱住他,周遇条件反射一样,下意识低下头来吻她,这居然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那天晚上明明贴得那么紧,他们却从来没有吻过。
女孩子的嘴唇原来是软的、甜的,牙齿小小的,每一颗都很可爱,周遇僵硬得指尖都在发颤,陈茉仰起头来索取,牵着他的手搂住自己的腰,舌尖主动缠绕着,热情极了,分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
陈茉的眼睛湿润润毛茸茸的,周遇盯着她看,看得整颗心脏都承受不住地颤抖起来,声线和气息都不稳:“我现在能……能当你男朋友吗?”
“能啊!”陈茉高兴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了!”
“我喜欢你。”周遇抱住她说,“陈茉,我喜欢你。”
第24章 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
这样梳理一遍,陈茉才发现她和周遇之间发生的很多事都是反的——先睡了觉,才接了吻,先确定了在一起,才说了喜欢。
“无所谓,反正过程中的小问题不影响结果。”陈茉一挥手,对夏莉说,“就这样谈了两年。”
“那也省略太多了!”夏莉翻了个白眼,“后面的过程呢?你们怎么就要结婚了?”
陈茉吓了一跳:“谁说我要结婚!”
“上次去打台球,我问了周遇的啊,他说想。”
“他是说想,还是说要?”
夏莉仔细回想一下:“那你要这么说的话,他是说想。”
“哦,那没事了,我差点以为我要结婚了我自己不知道呢。”陈茉捋了捋心口,松了一口气,“很正常,他一开始就想。”
“啊?”
“是吧!我也不懂,也不是说不懂吧,就是婚恋观不同,反正按他的说法他就是个很传统的人,谈恋爱就是要结婚的,不结婚光谈恋爱的人是耍流氓。”
按周遇这个标准来说,陈茉就是一个耍流氓的人。
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星期,周遇就找了一个时间更为详细而认真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把自己的财政情况、工资、所有账户余额写好一个文档带上截图发给了陈茉。
陈茉吓死了。
两年多以前陈茉二十三岁,自我感觉刚体验社会,就被当头一棒,她心想这个人要干什么啊,刚谈了一个星期而已!
之后陈茉在约会之余一直在潜意识中非常担心,很怕周遇突然求婚,还好他是个很平淡的人,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搞什么惊喜。
调到江城之后,周遇的岗位变动,结构被放进了董事长办公室,还是做数据分析,为高层辅助决策,同时上海的事务也要负责,远程办公。
这就是他为调岗付出的代价——薪水降低,事情和领导都变多了。
江城一套领导,上海一套领导。
但好在江城租房价格没有上海那么贵,周遇不用像在上海时那样住在离公司很远的地方,不用一个小时地铁通勤,而是在公司附近租到一套很不错的小公寓。
陈茉经常跑去住,动不动就不回家,不是因为有多黏周遇,而是因为实在是很近,走路就能上下班。
陈家父母对这方面一向管得不细,陈茉只用向他们宣布自己找了新的男朋友,并且用刚刚开始相处还没办法考虑以后来搪塞。
“我得知道两个人一起生活什么感觉。”陈茉是这样忽悠人的,“不体验体验好处,我会不想结婚的。”
杨兰说:“你现在还小,再过两年就知道了。”
“那不一定,我得体验。”
杨兰反而很能被陈茉这套说辞说服,她一直认为女儿在感情方面没有定性,很难收心,现在能表现出积极的意愿是件好事。
其实陈茉在刚刚开始工作时就提出过要自己搬出去住,要自我空间,要经济独立,不吃家里的不用家里的,但是杨兰和陈庆都坚决反对。
陈庆反对的理由是吃饱了撑着,挣几毛钱不花烧手是吧?
杨兰反对的理由更加深思熟虑一点,她对陈茉说:“不行,一个人过惯了,等你到了年纪会不想结婚的。”
陈茉一听就乐了:“妈,你也觉得一个人过太爽了是不是?”
“各有各的好。”杨兰说,“但是总归是要结婚的。”
“这个总归是什么意思?不结婚难道国家会扣钱吗?还是不结婚就会从天上降下来一道雷?妈,你真的很奇怪。”
明明也懂也明白,可是就是像被布置了任务的 NPC,非得说出这句话不可。
而且杨兰的反驳也永远是那同一句话。
“等你到了年纪就知道了。”
然后提醒说:“多小心,万一出意外了特别伤身体。”
陈茉嗯嗯啊啊的点头,陈庆本来假装在阳台抽烟,听到这个话题也忍不住冲过来,虎着脸一眼严肃:“任何情况下都要做措施,自己多长心眼,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听到没有!”
陈茉忍俊不禁地提醒道:“爸,你也是男的。”
“所以我才知道男的都在想什么。”陈庆开始扫射,“小姑娘懂个屁,没一个好东西!”
“现在这个要谈就好好谈,谈个一两年就可以结婚了,谈太久了不好。”陈庆举着烟大手一挥,“他要是不愿意负责就跟他分手!家里什么条件,问过没有?”
“哎呀不知道。”陈茉烦死了,躺在沙发上捂住脸,“不要每一个都这样,一上来就逼婚好不好,我这才几岁!”
“那还不是因为你每一个都是这样敷衍爸爸妈妈的,说是自己找自己找不让人操心,结果每一个都吹了。”陈庆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就混吧,混到了年纪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陈茉拿开手求助,“我得以事业为主。”
杨兰无动于衷:“不冲突。”
陈庆一声冷笑:“你才挣多少,也好意思叫事业?”
一直以来,父母矛盾又奇怪的态度总是让陈茉认为,他们把结婚与否当成了一段恋爱关系的结算判定界面。
如果不能结婚,那么画面黑白,音乐低落,显示出“这次失败了,下次再来吧”的语句。
而如果最终能结婚,那么这段关系就会弹出彩带和烟花,彩色的大字会写着“恭喜你”!
可是在恭喜什么呢?陈茉不明白。
陈庆和杨兰从来不通过列举“结婚有什么好处”来劝说她,而只是不断重复“年纪”这两个字,实在是太像游戏里写入程序的一个任务了——没有什么道理,只是必须如此。
因为程序的设定如此。
所以陈茉觉得自己的程序设定可能出了错误,她怎么没有在脑内被植入这个任务,有的时候她也会因此而感到恐慌,好像人类集体进行了芯片更新,但是唯独把她落下了。
和其他一些说着不想结婚的女孩子不同,陈茉的不想不是因为不想,也不是因为害怕什么,或者在反抗什么,而是疑惑。
她不想,是因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想”。
恋爱始于冲动,发源于内心,但是结婚的念头是起源于什么呢?
从某种程度上讲,陈茉觉得周遇和自己的父母可能是思维同步的同一类人,他们都对这个任务适应良好,天然接纳,但即便如此,周遇第一次提到结婚的场景也同样很突兀,而且算不上浪漫。
第25章 范冰冰还是高圆圆
周遇第一次提到结婚的那一天,并不是多么特别的某一天,而是完全想不起来哪一天的某一天,总之是两个人刚刚在一起不久的某一天。
平平无奇,不是纪念日,也不是节日,陈茉不记得具体日期,回忆了半天,总算想起了大概的时间节点。
陈茉只记得周遇调来江城新岗位的试用期都还没有过,因为他那几天难得外在显露出一些焦躁和忧虑,担心自己留不下来。
陈茉安慰人的技能很匮乏,只能说:“来都来了,留不下来就再找。”
“不是怕找不到。”周遇解释说,“但是如果留不下来,我会觉得是我工作没有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