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呢,没脸了。
俩妹妹倒是脆生生的好看,隔壁病床的看了觉得基因好,爹妈长得好,再看老大的话就别过脸去,这人包扎的根毁容了一样,车祸的很有水平,脸在地上了。
难怪血呼啦滋的,脸上起个痘痘都得一个月才没影子呢,更何况是外商,擦破油皮儿了,这最主要是在脸上,你等着结痂然后掉下来,然后再疤痕慢慢的消失,熠月眨巴眨巴眼,她看着那一张脸,嘴巴冒苦水,“老三,大哥这不得两年才能看不出来吗?”
他鼻子骨折到底不碍事,内伤,但是你再脸上的外伤,太显眼了,熠熠也抱着膝盖,嘴巴里面更苦了,想的更深远,“看不太仔细的话,等来年夏天就看不出来了,最起码过了冬天,春天就褪皮了,就是马上过年了,亲戚邻居看见了会来回问,多差劲。”
而且,这正在谈婚论嫁的人,怎么面对丈母娘一家。
熠明这会儿正疼得难受,疼的肉都跳,肉跳的时候心就惊跳,医生说喝点压惊水,弄点压惊草煮煮就行,三个人都心跳。
熠熠就看着护士,“真不方便,能不能开点药找医生,我们买点安神丸压惊丸什么的,不然还得回家里煮,路上不方便。”
“随你,有钱就买,我们一般想让你们省钱的。”
熠熠就掏钱,买了压惊丸回来,一人吃了一个,这会又掏出来,寻思这玩意能解愁吧,倒手里三个,“咱们再来一个吧。”
给熠月恨得,一把给她塞回去,“这玩意能多吃?”
“老三你不要乱吃药,这说不定有镇定成分的,一会儿就睡着了,我这会儿不愿意睡觉,我跟你说会儿话,你听我说就行,你吃什么药的。”
熠熠就收起来,犯愁,这瞒不过去,还得跟家里人打电话,熠明是天天回家的人,这已经到睡觉点了,不回去家里人担心,“二姐,你打电话给家里说,就说在医院呢。”
熠月一脸的抑郁,“我不说,说了人着急一晚上,大晚上也没有车,明天早上说吧。”
“明天早上人就急死了,一晚上他们睡不着觉。”熠熠也很抑郁。
嘴巴里面干巴巴的,带水来的,但是顾不上喝,这会儿摸出来,姐妹俩一人倒一杯,熠明嘴巴也破了,不好喝水,也没有吸管给他,熠熠就一把捏着纸杯子的口,捏一个三角形出来,这样小的口子跟吸管差不多了,“大哥,你慢点喝。”
看着这么俩妹妹,熠明现在就是后悔,他运气真的不好,从小到大差不多,不至于倒霉,但是没好事,而且从来都是祸不单行,发生一个不好事情都时候,他心里就有数而且很镇定,等着伴随着这个事情来的另外一个不好的事情,祸不单行这句话在他的身上是非常典型的案例。
“我来说,夜里没事儿,你们两个找地方睡觉去,吃点东西,熠熠你开车带熠月去她那边,打车也行,别在这里耗着了。”
这怎么能一个人,头天最起码得看看情况,是不大需要人,熠月想走的,她直播的时间点到了,“也是,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了,我到点了得去上播了。”
熠熠就不大愿意走,“我送你过去吧,一会我再回来,从你那里拿个板凳被子什么的,找点纸壳子,晚上在这里睡一觉吧,一些检查还没来得及做,不知道还有没有事情。”
她怕内脏出问题的,一部分检查了,但是还没有出结果,还有点没检查,就先检查的主要项目,不放心。
熠月就自己打车走了,她时间很紧张,这会儿俩人在那边就是做伴,别的意义不大,“我下播了早上过来,到时候给带吃的来。”
自己拎着包就走了,人走了,熠熠很熠明看一眼,又是长久的安静,隔壁的病床都睡了,医院总是睡的早起的晚。
呼噜声此起彼伏,熠月走后灯都关了,外面的窗帘没有拉起来,树影黑黢黢的从窗前忽闪而过。
熠明疼得睡不着,躺在那里这会儿心里暂时的平静,他跟家里说晚上在单位睡了,单位农药那边下来的货等分装的,他过去帮忙分装。
其实他不是农药的,他是做推广的,陆青青是农药那块的,季节到了上面的农药就下来了,都是大包装的,要分装一瓶一瓶的,然后抓紧运到下面乡镇去,不然错过了农药期,病虫害找上门的时候耽误了农业生产。
一来活就很急,熠明想着刚到单位的事儿,“那时候我们不认识,但是知道她们很忙,工资比我们高,她是自收自支,效益好的就拿钱多,我是属于全额拨款中央财政发工资的,就是死工资。”
熠明脾气性格好,跟大家都合得来,去了单位年轻人就经常一起玩,他会各个办公室都有熟悉的,做推广的就是到处了解情况,哪个办公室都欢迎他,一个帅气又和善的小伙子,平易近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也不知道哪个阿姨先开的口,说你们俩怪般配,“那时候俩人不熟悉,但是后来我去她们办公室就留意她,后来我就经常过去帮她们忙,去分装农药什么的,她们一忙的时候就两三天,不然下面乡镇的分派时间就不够了。”
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也就恋爱了。
很不对劲,熠熠心里就嘀咕,说这些干什么,你怎么不说说你怎么出车祸的,以后怎么避免这种危险的情况呢。
心里就琢磨,琢磨了一瞬间,就有点开窍了,熠熠人不笨,就有揣测了,就听着他继续讲,讲到今天的事情,讲到丈母娘的每一句话。
熠熠的脸就跟掉冰渣子一样,心里就开始骂了,骂的特别难听,要不是大家都睡了,她能骂出个花儿来,真他妈的够人一家子。
自己胸膛起起伏伏的,熠明就看着她表情,想努力看清楚一点,熠熠顿了好几呼吸,很平静的告诉熠明,“这次之后就断干净,这样的丈母娘我们伺候不起配不上,这样的女孩子也不是我们家里的人,马熠明我跟你说清楚了,你要是再执迷不悟跟人家藕断丝连,我瞧不上你,世界上好女孩多了去了,你要是自讨苦吃以后找委屈吃,这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来。”
说完自己站起来,就显得气急败坏了,说几句给自己说上火了,实在是憋不住,“你看看你现在,以后你生活就是一团乱麻,像是今天的事儿多了去了,这不是车祸,是老天爷都心疼你,让你清醒清醒,以后鸡飞狗跳的日子过一辈子,你愿意吗?你对得起做人一场吗?打小家里就盼望着我们过好日子,什么是好日子啊?吃喝不愁快快乐乐吧最起码,再高点的还得事业有成当个有价值的人吧?我大哥,你以后不能消耗自己的一辈子在这些事情里面,所有事情都应该是顺利的,你才能有精力时间去攻坚克难有价值的事情。”
你攻坚克难你老婆,攻坚克难你老丈母娘,这像话吗?
这难道就是你的价值,就活该被骂两句,“你之前肯定瞒着一点,她妈这样你肯定早就明白的,我说为什么一直不让你去,人家说忙你就信,你执迷不悟脑子没有。”
她是恨得,恨得想骂人家女孩,人这不是不在呢,她就骂老大,你糊涂。
压低了声音,“你说你看看我,那时候你妹夫我们就光知道是卖鱼的,媒人都劝我算了,我考上大学了以后过的好,飒飒还是农村的,大家都说他也就是个打工的,这日子过不到一起去,但是你妹妹我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我看中他人品,看中她对我好,也看中他是个有恒心毅力的人,跟这样的人我吃糠咽菜我愿意,我吃糠咽菜不是他一个人没本事,我也有份,证明我也没本事。”
“我领证的时候就想着,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俩一起奋斗,等我毕业有工作了,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吃糠咽菜不会吃一辈子,他有这样的决心,我也有这样的决心,我头回见我公婆人就不仅仅捧着我,人疼爱我当自己小孩,我就知道这人能嫁过去,我上大学隔三差五就回去跟他们一起住,没给我一点烦恼负担,这是亲家!”
你那什么玩意儿,你那是什么亲家,什么老婆啊,狗屁不是,现在她想起来,就觉得陆青青那人,就是个草包花瓶。
你最起码脑子不好使,你要找有钱的,你找我哥干什么,一开始你就拒绝啊。
你方向错了,你往这样的小伙子身上要钱要物质,你还不想奋斗,想着以后过好日子,你不是脑子不好使是干什么,平凡人的婚姻,就是夫妻打拼,没有第二个模式。
熠明给她骂的清清醒醒的,浑浑噩噩的脑子本来就清醒了一点,这会儿就跟冻结了一样,像是晶莹剔透的冰块儿,看的一清二楚。
当局者迷是不是?
熠熠说完舒服很多,憋死了这会儿,一扭头就看见个人站在一边,嘿的跳脚,飒飒一把拉住她,“是我。”
他自己过来了,很累也没办法,熠明就笑了笑,他看见个人进来,要喊的,结果熠熠没看清他抬手,她在那里比较自己的婚姻生活呢,证明陆青青一家子就是个混蛋玩意儿。
自己说的劲儿劲儿的,光顾着看熠明了。
俩人出去说话了,在楼梯间,黢黑且略带尘土的,还有酒瓶子烟头子,熠熠掀开羽绒服要坐,她累啊,口干舌燥的。
被飒飒一把拉住,“别坐,地上凉。”
“我累。”
“你等等,”他自己你坐下来,拉开自己的羽绒服,下摆长着呢,拿着一片儿铺在一边,“行了,坐在这上面,我天天外面应酬衣服也脏。”
他就开着拉链,熠熠就坐在他羽绒服的下摆上,跟个小鹌鹑一样,飒飒就揽着她胳膊,“你怎么不跟我说的?”
这话就不能问,不问的时候不委屈,一问人就委屈,熠熠就心酸,“你不是忙吗?”
“别哭,可不能哭啊,不然人以为大哥不行了。”
逗她呢,就怕她哭,他一惯就是这样,不会说话,讲的笑话也土也不好听。
但是有人会笑啊,熠熠咧着嘴,“瞎说。”
“我寻思你有急事,也就是家里急,我就打电话给家里问问爸爸妈妈,他们说你没回家,我就知道了,肯定是其他人。”
“我就打给熠月,想着可能熠月出事儿了,她就跟我说了,那时候她刚出医院,说就你一个人,我想着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你一个人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在这里都没办法过,我就抓紧来了,开车半个多小时,路上没车。”
飒飒淡淡的说着,熠熠就听着,听着听着就眼泪八叉了。
还是那句话,世界上再亲的亲人,有时候她们觉得你行,但是你老公觉得你不行,他心疼你。
第74章 俩抠搜
楼道里面有残余的烟草的味道, 上下环绕困锁在空气上方,泛着冷的腻歪,像是隔天析出厚厚油脂的汤底。
俩人坐在最下面一层的台阶上, 那个闻到彼此身上疲惫的味道,还是紧紧拉着手,飒飒摸着她手冰凉的,刚在膝盖上面抓着, 听她说一些事情, “我大哥自己考虑考虑吧, 他能考虑清楚的,我是他妹妹, 他恋爱结婚我很支持,也从来没有过问过, 因为习惯了,从小都是我大哥安排我们,他管我们下面的所有吃喝拉撒,我们很少会管他, 觉得他很厉害什么都能处理。”
不是的,大哥就跟一个长辈一样的, 你从小觉得他无所不能的厉害, 猛然一回头的瞬间才发现他不是, 他也会落伍,熠熠揉揉鼻子, 没有带纸出来, “他自己谈恋爱也跟平常人一样, 很多不懂不明白得地方,很多自己处理不了需要旁边人关心他给他一点建议, 这些我们都没有做到,我觉得我很缺位。”
从头到尾就问,只知道他恋爱了,相中了要结婚的,“他肯定早就觉得不对劲的,只是想跟人在一起,所以跟我们说的时候也是一直报喜不报忧,人家对他那个态度,他太傻了,第一次不让上门的时候,就应该散了,后面人家就是瞧不上,就是势利眼说的再难听一点。”
说这个她有一肚子的火气,困在这个楼道里面,就成了一肚子的心酸,化成了一句话,“那女孩子没福气,她妈更没福气,我哥这样的人我自己了解,一辈子他必不会让老丈母娘最后在医院里面没人管的,但凡他结婚了,他做的比人家亲儿子都要好的。”
飒飒人呢,就听着,他性格有点拐的,别人家的事儿他不操心,也不问,结婚了之后老丈人家里的事儿,他该送礼送礼,家里吃不了用不了的,但是你要他评价老丈人家里事情,或者是去插手,除非你安排他,不然他不会去做一点。
就是现在,他来探望探望,主要是看自己老婆,怕她一个人在那边又累又饿的,还这样害怕,心疼自己老婆的,要说为了熠明出主意做打算,那是真没有一点儿,想了想,“大哥这样大的人来,一些事情他自己处理比较好,我觉得他肯定也想清楚,你给他一点时间,至于你说的那个女生,我没见过不了解,但有一点你说得对,趁着现在早点分开了,对大哥是好事,对那个女生也是好事,每个人追求不一样。”
目标不一样,过不起来日子,就不能怪任何人了,要怪只能怪当初为什么不搞清楚自己要什么,搞清楚彼此要什么呢,有时候想想真可怕,恋爱婚姻之前都要陈述以后的理想生活跟理念,不一样的就不要谈了。
但是世人勇敢,爱情也勇敢,这东西包含了太多充沛 的感情,以至于让人觉得山海可破,可是走着走着就散了,因为后悔了,因为当初没想清楚,人是最容易变得,一年只有四季的变化,人却每一秒都在边,他比较动态,永远在发展成长。
试错的机会就太痛了一点儿,飒飒在这边守着,嘱咐熠熠,“你别回家了,路上不安全,你万一犯困什么的太危险了,而且去酒店你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我先送你上熠月那边去,你打电话给她在楼下接你,我们现在过去。”
“她上播,没时间下楼,不能打扰她,我回家吧。”熠熠想了想,回哪儿都不如回自己家,回家洗洗澡换衣服,躺在自己床上舒服。
飒飒想了想,“我送你回家吧。”
熠熠拉住他的手,俩人跟熠明打个招呼,坐电梯往楼下走,站在大厅里面,厚厚的帘子被撕开的缝隙里面露出风,寒凉刺骨的冷,“别了,我自己家里去,你别跑了,我好好休息,吃过早饭之后,我换你家里去,你后面忙就是了,别过来了,家里事情我自己来,就今晚值夜班,明天就白天来,我跟熠月倒着来,你好好做你的事,养足精神。”
飒飒晚上根本就不能睡了,他自己困的难受的时候就起来走走,或者去外面座椅上歪一下,等着熠熠打电话到家来,已经后半夜了,飒飒才闭上眼睛在椅子上窝着,坐在那里睡。
就看这样的家里人,熠明一晚上就能想明白了,男人分手的时候也是巨大的悲痛的,只是悲痛的时间会短暂一点,女生哭一个月,男生可能一晚上不到,一个小时就能下定决心,并且把最悲伤的情绪消化掉。
早上起来,看着飒飒,熠明就觉得不好意思,跟所有老丈人一样,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麻烦女婿,“你忙去吧,最近听熠熠说你忙的厉害,这边医生都查房了,一会儿她们就过来了,回家你歇歇。”
飒飒对大舅哥很客气,搓搓脸,脸整个有点肿,“不碍事,我不是很累,你昨晚上疼得厉害,也没休息好,我去买点早饭。”
下去转一圈儿,打了水买了饭,也不吭声,把钱给交了,交了两千块钱,他皮包里面有钱,自己应酬的,也很紧张,到这时候给一把交了呗。
剩下一点零钱,他盘算着这个月也没什么个人开支了,也就加个油的。
一早上就排队去检查,熠月上完播她也得睡觉,自己补眠,熠熠也不好喊她来,自己睡四五个小时,一早上就爬起来了,拎着吃的喝的两份,放车里一份儿,另外一份带上楼去了,结果没想到俩人早早的就吃了,拎着水壶里面也有水。
毛巾也是湿的,这是早上擦过手脸了,看着飒飒不好当着人面说话,“你拎着包,我送送你,拿好东西了。”
飒飒眨眨眼,“大哥,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你宽心。”
“你去忙吧,路上慢点儿。”熠明觉得很抱歉,要是能出院的话,就抓紧出院去了,不然人得在这里熬着。
一早上病房里面最热闹,睡一晚上起来精神都好一点,病情也见好,尤其是医生查完房之后,带头的医生总是乐观又开朗,声音宏亮的告诉你又好了一点儿,医生有时候也是精神理疗大师,趁着人走了,旁边一个人吃烤牌呢,干巴巴的,“那是你家里人啊?”
熠明点点头,“嗯,家里人。”
那人腮帮子鼓鼓的,吃这个就是费腮帮子,“弟弟跟妹妹啊?”
不大像,但是看着又不像是别的。
熠明就笑了笑,“妹夫跟妹妹。”
那人就愣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妹夫还有来陪床的,自己嘿的笑了一下,咋摸着怪有味儿的,“难怪了,我看你妹妹妹夫感情好,郎才女貌的,你妹妹一看就有文化。”
站门口儿不说样貌,就那个说话,你出来一下,我送送你,很简单的一句话,别人讲就不是这样子。
看得出来人家是有话要说的,不当人面说,而且还怕人知道。
熠明也笑了笑,陆青青那边电话打家里去,等两三天都人回,一直等着熠明出院了,自己接了,“嗯,不合适,我们不合适,分了吧。”
就这样冷酷无情的一句话,听着多伤人啊,陆青青就一下自己给伤死了,她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发生了什么?
觉得人怎么这样说没感情就没有感情了呢,她做错了什么,得要个说法,怎么混的分手都没有当面解释呢。
她第一时间就跟自己妈妈讲了,老太太心想分晚了,老神样子的,“嗯,分了好,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只听说过娶不到媳妇的,没听说嫁不出去的,你急什么,找个以后更好的,你找他就是他的福气,他自己没福气穷小子一个,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也不满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