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走过来问:“怎么了?”
孟浔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江枝。
江枝听完, 反应更夸张道:“赶紧打包行李回去吧, 晚了就真的完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 这个岛是三少的。”
孟浔想,难怪他生气。
原来是因为没经过他的同意来他的岛屿, 那的确是不应该。
“不是因为岛。”兰双抓住孟浔的手,恳求似的眼神:“好人,求你了, 你快去把衣服换了吧。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孟浔想问为什么来不及, 却被兰双推进了更衣室。
江枝后知后觉大抵明白了什么。
和兰双耳语:“想不到,你三哥居然还是个老古板。”
兰双也没想到ῳ*Ɩ 。
三哥对上孟浔,那些冷静自持、规矩方寸、全都没了。
后来兰双想,也对,三哥再怎么神, 其实都是凡人。
肉体凡胎,就会有七情六欲。谁都无法避免的。
-
游泳最终还是没有游成。
大概六七点的时候, 孟浔跟着厨房后面的人一起忙碌。
有两个兰双带来的女生路过, 看见了孟浔,上前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这些交给佣人就好了, 我们去前面唱歌啊。”她们很热情,拉着孟浔就要离开, 孟浔认得她们俩,是珠海那边的富家千金,不是香山澳本地人,她推辞道:“我得在这里帮忙,我工作还没做完。”
两个女生相视,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就离开了。
只是转身前,两个人窃窃私语道:“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没想到是个厨子,那兰小姐和江小姐为什么要给她准备泳衣...”这些话,全都被孟浔听了进去。
但那又如何?
她又不介意。
别人觉得她攀龙附凤,那是别人的事。
她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去自证,浪费自己的时间。
孟浔转身,正准备继续做甜品时,窗户外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嗡鸣声。
厨房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探出头去。
甜品台上正对着窗户能看见岛屿的美景,孟浔索性抬起头扫了眼,只一眼,却愣在原地。
夜色朦胧下,一道身影若隐若现,此时,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他的身影忽明,从直升飞机下来,海岛的晚风让他的领带飘起,他单手摁住,深邃的眼眸低垂,手臂上还挽着西服外套。
孟浔恨自己视力极好,所以清楚的看见他眉宇间化不开的疲倦,还有被微微扯松的蔚蓝领带。
管家也把探出去的头收回,很惊讶的说:“三少怎么来了?”
说完后又急匆匆的走开,应该是去通知兰双。
没过一会儿,兰双就赶了过来。
至于说了什么,孟浔不知道,望过去只看他站在后院,戴着昂贵腕表的手垂下,另只手夹着烟吸了口,抖了烟灰,而兰双则抱着他的西服,笑的一脸讨好。
一个小时后,佣人把晚餐摆放好。
那群小姐们是在前院的户外吃,而佣人们则是在厨房内部自己解决。
孟浔拿起碗准备和阿姨们坐在一起吃饭,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兰双就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然后拉起孟浔边往外走边说就说:“好人,你怎么还在这里吃上了,去外面坐着吃啊。”
“我和外面那群人都不熟,就在里面吃就行了。”
“你和我三哥熟就行了。”兰双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搭在孟浔的肩膀,很正经很严肃的说:“三哥下了飞机就把我训了一顿,你过去替我说说好话。救救我。”
“我救你?你高估我了。”孟浔对上她的眼睛,很真诚的说:“我都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
兰濯风为什么生气,既然不是因为没有告知就登上他的海岛,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急匆匆的赶来?
兰双扶额,“所以说你到现在都不知道?”
孟浔点头,说对啊。
兰双心里明白三哥是在唱独角戏。也不指望她会立刻明白,指尖伸出来,点了点孟浔的胸口处,坦白讲:“你今天穿成这样,还有男生在,你觉得他为什么生气?”
没等她反应,就被兰双拉出来,把她摁在座位上:“你先坐着,我去喊江枝。”
兰双离开后,路过厨房的那两个女生恰好就坐在孟浔的隔壁两个位置,见了孟浔,低声道:“兰小姐对你真不错,让你出来坐着吃饭。”
让你出来、坐着吃。
孟浔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她面无表情道:“里面也是坐着吃的。”
没想到孟浔的回答是这个,她不由得有些尴尬。虚拢了拢头发,又找了个话题,只是那不是聊天,那是无聊找人打发时间,找个人打趣打趣,言语里满满的优越感:“你那么年轻就出来打工了吗?我还以为你是个大学生呢。”
桌子上有不少的女生,都是兰双的朋友,出身也都高贵。
听见这话,纷纷看向孟浔。
她甚至听见有人说:“原来是个小跟班。”
孟浔实在无心应付这种闲聊,正想着怎么去说。
忽然肩膀被人点了点。
孟浔回头,兰濯风站在她身后,深邃眼眸低垂看她,手夹着烟,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道:“让我好找。”
“坐我旁边来。”
对于兰濯风的出现,桌上的人均是一楞。桌上的人都客气礼貌的喊了声“三少”对他的恭敬,肉眼可见。
对于他主动喊孟浔,甚至要求孟浔坐在他身边,桌子上的人心都一颤。庆幸自己刚刚嘴巴把了门。
反观带头的女生心微微凉,低着头,举起酒杯喝了口。早知孟浔和三少的人。就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都知道兰濯风是个没商量的狠主,大家不敢明目张胆,但眼神却都若有似无得飘来。心里都好奇怎么回事,今天不但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主动出面护着这个年轻的女生。
没有点私情,是说不过去的。
孟浔也回过神来。
下飞机时匆匆一瞥,他蔚蓝色的领带早已不见。
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他似乎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会把领口的扣子扣的严实工整。袖口挽到了小臂上,露出劲瘦的臂弯,面容依旧是那种散漫随性。
若不是下午看见他在视频里的黑脸,孟浔还真以为他是个和善的人。
兰濯风先走到了主位坐着,入座后,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不做退步,不做妥协。
孟浔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
直到靠近他坐在身边闻见他身上冷香袭来时。孟浔才有了另一层感悟
——他是不是在给她撑腰。
兰濯风的出现,令桌子上的所有人都不自在,大气都不敢喘,谁敢和三少同桌吃饭?没这个福。还是小心谨慎避开为好,惹得他欢喜还好,就怕说错话,那就是惹祸上身。
几乎是不多时,桌上的人就散了不少,全都往另一处空地那边烧烤去了。
后来兰双带着江枝回来了,见孟浔坐在兰濯风的身边,似乎心领神会也没多问,拉着江枝走到了烧烤那边去。
不知道在玩些什么,兰双带头活跃气氛,大家都在聊天喝酒,热热闹闹的,笑声传来这边,仿佛没人注意到这里。
这里灯光不算暗,只是对比那边BBQ的地方,还是稍微沉了些。不止灯光,还有身边人的气息。
想到他拍桌子时的威严,她便不敢主动搭话。就在孟浔快觉得窒息的时候。
兰濯风的手机响起,他起身走到不远处去接。
他一走,孟浔瞬间松了口气。也可能是因为太紧张导致口渴,随手就拿起酒杯喝了几口。
酒越喝越好喝,也越喝越上头。一杯、两杯、三杯、准备再倒第四杯时,手腕忽然被双大手给紧紧抓住,孟浔被吓了一跳。只见他收起手机,长辈似的发问:“喝够了吗?”
他刚接了个电话,她就能灌自己那么多酒。
就像是下午那样,他不在,她肆意妄为。
孟浔又想起下午他挂视频前的语气,他的气来的莫名其妙,下午是,现在也是。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有团无名火。
掌心的余温伴随着腕口处的脉搏跳动,风吹来,孟浔的头发被吹起了几根,她杏眼湿漉漉的,像远山雾色未散去的朦胧,她毫不犹豫的抽回手。
手心空了出来,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抖了根烟又迅速拿出火柴盒点燃后吸了口,烟雾吐出来,伴随着他听不出情绪的嗓音道:“今天,有没有下去游泳?”
孟浔扭了扭发红的手腕,抿了抿唇道:“Keith先生霸道惯了,平常都这样问人事情的吗?”
峻叔提着兰濯风准备的东西,想要送上前,蓦然听见这话后,脚步瞬间顿住。
他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下午挂断电话后,三少就堵了口气,开会时素来散漫的他也开始挑刺,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总之就是哪哪都不逞心如意。
峻叔觉得荒唐,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分寸乱了。
而现在,也算是棋逢对手,一物降一物。
其实她没有任何的错,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他自己喝了口无名分的醋。
视频里的孟浔头发披着,泳衣穿在身上,堪堪遮住一些地方,隔着视频看都能看到她皮肤的白皙程度,盈盈一握的腰肢,纤细笔直的长腿。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她放不开有些娇羞的姿态,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却被别人先看了去。
男人最懂男人,她身后出现的男生们,视线都赤裸裸的放在她身上。
素来认定的克制、冷静、理性、在瞬间灰飞烟灭,他选择挂断视频。但是心里就有团阴魂不散的乌云。他有什么资格?
他越想克制,越克制不住,拿上西服便上了飞机。
峻叔当时还在身后语重心长道:“濯风,你乱了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