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他爱照顾她,什么事情都事无巨细,只是没想到,在忙着应酬也要顾她几分。
又有谁不爱被人牵挂的滋味呢?
以前孟浔不懂,现在倒是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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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私宅时,已经是六点。
半山上看夕阳更美丽,风吹过来,像是一副水墨画。
这是孟浔第二次去私宅那边,去到时,江枝和周淮律已经站在了旁侧,他在吸烟,江枝围着他团团转。
还有许多和兰家交好的几位小姐少爷、都聚在了一堂,高湛也不知道在逗什么趣,惹得内堂的几位小姐少爷都在哈哈笑。
孟浔刚入内时,几道视线全都望来,高湛本在堂内说话,见了人,忙不迭的迎上前道:“孟小姐,好久不见啊。”
孟浔记得高湛,轻点头道:“高先生,您好。”
“三少都吩咐了些孟小姐爱吃的,我已经让后厨去做了,稍稍先等等,”高湛把兰双和孟浔都请了进去,刚入座,孟浔就听见不远处的周淮律和江枝在对话。
江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几分卑微,“以后应酬我不给你打电话吵你就是了,你不要不理我了嘛,都快结婚了。”
兰双在此时靠近,低声耳语道:“看吧,我那恋爱脑闺蜜。真不懂,周淮律除了那张脸好看,还有哪里值得枝枝这样付出,非要和他结婚,结婚前他都这幅随性无所谓的样子,结婚后还能对她好到哪里去?”
因为全身心投入和兰双的聊天中,孟浔没听见周淮律回复什么,只因为兰双说的确实有理,她低声道:“我听江枝说快结婚了,周淮律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在一起?”
“你说不喜欢?那周淮律身边除了枝枝也没别的人了,他也就对江枝多点包容,”兰双思考了会儿,道:“你这么说我忽然想起来,好像听江枝说过,周淮律身边有个...白月光?”
白月光是什么?
是想要却得不到,和朱砂痣是一个概念的。
“那万一,周淮律的白月光又突然出现了呢?”
孟浔替江枝担忧,她虽然不懂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但是他有白月光,对江枝而言,注定是不好受的。
“听说在国外,我也不怎么懂,是听江枝说的,具体是不是白月光嘛,我也不知道,”兰双说完,捂着嘴巴,低声笑道:“但是你放心,我三哥没有白月光,他身边就你一个。”
“我哪里问你这个了。”
孟浔笑着打了她的手,很轻,有些俏皮和害羞。
话音刚落,恰好此刻,高湛端来上好的茶水,递给了孟浔和兰双,他这样面面俱到的服务,惹得不少人频频往孟浔这边看。
今日坐在这的在香山澳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哪家的小姐、就是哪家的少爷、和兰双、周淮律、江枝、兰濯风也是相熟的、平日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外加是三少的事情,大家倒是多多留了个心眼。
高湛平时只对兰家、周家这样殷勤过,对他们都是大差不差的,今天特意请了他们来吃饭,加上年前的烟花宴,众人动动脑子,都知道孟浔是今天的主角,也知道孟浔是谁的人。
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孟浔不习惯高湛这样伺候,她用伺候形容,的确没有任何夸张,只见他先用干净的丝绒布擦拭桌子,随后拿了鸟鸣壶,冲了一泡茶,双手端着送给孟浔,又双手端着送给了兰双。
还没完,他把茶倒好后,又亲手端了两碟瓷□□致的小碟子,上面放着高层叠好的精致糕点,道:“这是根据孟小姐家乡那边的特产做的,怕孟小姐在这想家,尝尝合不合口味。”
这的确是孟浔家乡那边的特产,她轻声道了谢,除却谢之外,她不知该讲什么。只能端起茶杯,浅浅的抿了口,但心里却是对兰双的话细细品了品。
“三哥,以前没有过女朋友?”
“你那么在意,自己去问他好了。”
兰双笑的眉眼弯弯,朝她背后努努下巴。
恰好此时,高湛热情的喊了句:“三少 ,您来了。”
堂内的人都往同个地方看。
孟浔回眸望去,只见入门处那里,兰濯风从圆形石门走进来,身后跟着峻叔,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但内宅已经挂了灯笼照亮,隔不远一个光圈,零零碎碎的照下来,也照亮了路。
两旁树荫高耸而立,他穿着灰色高定手工西服、纽扣解开,漏出内里的黑色衬衫、在灯笼下长身而立,像是油墨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君子、玉质金相、轩然霞举。
高湛急忙迎上去,弯着腰,忙先点了根烟给兰濯风,顺带讨了个好:“三少,原谅我自作主张,给请了这些小姐少爷们,我就想着要请孟小姐吃饭,那不妨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伙都认识孟小姐。以后在香山澳,也没人敢得罪,您看,这样安排妥不妥?”
兰濯风只是让峻叔告诉高湛,做些孟浔家乡那边的菜,今夜要和兰双、周淮律他们一道吃、其余人,是高湛请来的,他在兰濯风面前卖乖,也在赌。
赌什么?就赌这次赌对没。
高湛是个人精,从峻叔简单的话里分析出来,现在三少和孟小姐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哪有男人先安排晚餐,也不问女人愿不愿意来?如果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先安排餐厅再请人,只会失了礼仪,又加上是兰双带着来的,细细一想,大抵也能猜出几分。
所以说,高湛在赌。
真在一起了,高湛就赌对了,还给兰濯风省了法子介绍和孟浔的关系,他大张旗鼓肯定不行落人笑话,也或许惹得孟浔不悦。
但换做旁人的手来推动介绍,总是合情合理的。
孟浔总不能阻止别人介绍她。
若是没在一起,那便是他功夫不到家。
那根点燃的烟就在高湛的手上,他双手捧着献给兰濯风。
是接还是不接,承不承这个情,全凭兰濯风说了算。
他先是看了眼孟浔,她端着瓷白茶杯,没不自在也没有拘谨,可见高湛伺候的挺好,兰濯风眉眼微动,夹过高湛的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醒目。”
兰濯风迈着步伐往堂内走去,留下高湛在原地,那垂下去的手在颤抖,在三少夸了句醒目后,他松了口气,额头的汗一股脑全涌出来。
还好没有赌错。
高湛的确ῳ*Ɩ 是帮兰濯风省事,因为他不需要费心,香山澳便可知,他兰濯风的身边,多了个孟浔,日后,也省的有不醒目的人来惹些事端。
堂内的人见了兰濯风,各个都喊三少,所以也都看着他,步伐沉稳迈向了主位旁侧的孟浔。
他从容不迫的坐在主位,也不顾旁人的目光,自然的执起孟浔的手。
她乖乖的给他牵,没想到他会出现,轻声问:“你不是在应酬吗?”
有些聪明的都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没有无脑的去找孟浔搭讪,说对话还好,交个朋友,说错话,只怕是会惹祸上身。
只是有些脑子不灵光的,直到看见这一幕,才恍惚回神。
原来这位仙资迭丽的女子,是三少的女朋友。
“应酬也得顾你吧?”兰濯风把她的手,在手里转了个反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实话道:“怕你不吃晚饭。”
大家虽然知道孟浔是今日的主角,但见他这么光明正大的承认,牵手,还是感觉有些意外。
有些还没回过神,却又听见素来不苟言笑的三少回她。
大家对兰濯风的为人都耳熟过,都说他不是个善茬、不好惹、不讲情面,却没想到谈个恋爱,居然在应酬都担心女朋友没吃晚饭。
都以为是她有手段,如今暂且看来,不是她有手段,是他入了心。
那语气,温柔、带笑、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三少?
从未。
只是他这样宠溺,
他们也是要上心,记得这号人物。
后知后觉,高湛请他们来,不就是为了旁敲侧击,告诉他们孟浔的存在?
“我又不是小孩儿。”
他担心的太多,她还不至于会饿着自己。
“嗯,你是大孩儿。”兰濯风轻笑,随后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摸了摸体温,他做起这些亲密举动来,丝毫不避嫌,也不管好几道视线有意无意的瞥来,道:“大孩儿今天还发烧吗?”
孟浔抓住他的手,从额头上拽下来,她的脸庞微红、连带着耳后根的脖颈处也是,见她坐立不安,好不自在。兰濯风终是不再逗她。
这餐晚饭众人还是吃了的,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明了。
香山澳人人畏惧、不近女色的三少,也有了属于他的软肋。
今夜开始后,香山澳便多了个人物。
待到晚餐完后,众人散的散、走的走、席间,周淮律和兰濯风喝了酒,高湛说这酒不醉人,连哄着孟浔也喝了两杯、直到江枝开始说些糊涂话,大家才明白,高湛说的不醉人,不代表没有后劲,兰双怕她闹了笑话,赶紧拉着她先回去了。
其实孟浔也醉了,只是她比江枝能忍,知道自己醉了后,也不敢再碰杯子里的那杯酒,只是头脑昏涨的厉害,她只想找个地方睡觉。
可兰濯风和周淮律还在喝。
孟浔见状,只能扯了扯他的袖子:“三哥,你今晚应酬不是也喝了酒?”
他刚入座时,她就闻到了他身上有酒味,虽然不浓,但至少喝了。尽管她不懂酒,也听过混酒容易醉人的道理。
灯笼摇晃,烛光忽明忽暗下,风把她的袖子吹起来。
她细白的手抓着他的袖口,衬衫被她蹂躏到有些凌乱,未施粉黛却白皙透亮的脸庞,因为喝了酒,双颊有些红,那双眼眸水雾雾的瞧着他。
“想回家了,是吗?”
他低声问的,是看出她欲言又止,可能是怕周淮律那边不好交代,毕竟喝的正兴起。
孟浔不言语,他却放下了酒杯。
高湛及时送了杯茶,让兰濯风以茶代酒和周淮律碰杯:“女朋友管得严,不让喝,回去了。”
周淮律把酒杯放在桌上,点了根烟道:“孟小姐这是把你吃的死死的。”
他这话是对着兰濯风说,却是说给孟浔听的,惹得她心里一阵羞。
好在兰濯风护妻及时,揽过孟浔的肩,带着她起身。
眉眼温润、浅笑如风道:“你不也把江小姐吃的死死的?”
江枝?
周淮律睨了眼兰濯风,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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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濯风就这样拉着孟浔走出去,沿路吹了风,孟浔的头更加痛了,她浑身软的跟水似的,她身体还没好完全,坐上车后,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想到兰濯风喝了更多,便转身想去给他揉。
却看见他长身而立,在车旁吸烟。
风把他有些长的头发吹乱,他素日里往后梳的发,此刻垂落了几根,像是龙须刘海,却平白添了几分慵懒的贵公子气质,俊美到令她挪不开眼。
她不得不承认,喝了酒后,她都有勇气打量他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