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他很无所谓的道:“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那天我问你我妈妈什么时候能手术。你还记得你回答我什么吗?”
同样是这个咖啡厅,同样是这个位置。他当时回了句:“你妈妈什么时候可以手术,取决于你。”
“我的要求就是,你先帮我妈妈动手术,我才把这个字条给你。”孟浔端起眼前的咖啡,浅浅的抿了口,那双眼,怎么看都温柔安静,她不急不躁的说:“竞价还有半个月,我相信你肯定比我了解这次竞标成功后的款项有多少。”
谁不知道?连孟浔这个外行人都知道,孟诚志身为局内人,竞争者,更知道里面的甜头。
没想到孟浔会提这个要求,孟诚志坐在位置上,眼里稍显狠厉,转瞬即逝,良久后,他说了句:“我答应你。今天回去就给带你妈妈去国外,安排手术。”
见他同意,孟浔加了句:“还有,带我去见我妈妈一面。”自从孟诚志把她接走后,她一直以来都见不到她。
每次视频里,孟浔说要见面,林秀扇总是没时间,但是孟浔知道,林秀扇是要陪孟诚志。
如果孟诚志愿意陪她一起来见她,林秀扇也绝对会见她。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孟诚志。
他这人哄林秀扇有一手。
如果不是有视频通话,每次林秀扇的气色都很好,孟浔都可能会怀疑,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但是最后一次视频也是半年前。
“我只答应你一个要求。”
孟诚志说完,孟浔的脸上闪过一抹讥笑,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守信了?”
“你不是也答应过我,大学毕业就不会再找我。那现在算什么?”
孟诚志抽出了根香烟,想点,服务员走来,他只能收回去,然后说:“等我竞价成功,我会让你和你妈妈见面。”
可她偏偏就是要见到林秀扇,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母亲:“你现在让我见她。然后我要亲口听见她说要去医院,我就把价格给你。”
“她在国外,怎么见你?”孟诚志拿出手机:“我让你和她视频,总可以了吧?”
孟诚志没有给孟浔同意点头的机会,拿出手机,当着孟浔的面点开了视频通话。视频通话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忽然被接通。
孟浔心里自嘲一笑,她不接她的视频,却接孟诚志的电话。
就像她怎么劝她,她都不同意治疗,而孟诚志一出现,她就想活得久点。
是同样的道理。
孟浔闭上眼,无力的叹口气,却忽然听见手机里面的人说:“孟先生,林夫人刚刚被医生叫去体检了,等她回来,我让她回给您视频,可以吗?”
孟浔往孟诚志手机那里看,却听见他自然的说:“她回来了你们录个视频过来。”
那边的人说了声好,孟诚志随手就挂了电话。
“视频记得发给我。”
孟浔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孟诚志阻拦了:“只要动手术,就可以给我价格是吗?”
“是。”她回答的很简单。
“好,”孟诚志说:“三天内。”
孟浔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走到了商场,给兰濯风买了贴身衣物和袜子。
人好像就是喜欢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情后,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来弥补,企图让自己心安。
提着商品袋刚回到家,孟浔就收到了林秀扇的微信。
是她发的语音和一个视频,依旧是风景视频,她不露脸,而视频里,她说的话是:“浔浔,妈妈过几天就动手术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团聚了。”
孟浔反复看了几遍视频。
最后回了林秀扇两个字:“好的。”
-
三天后,孟浔再次接到了孟诚志的电话。
“你妈妈进手术室了,你要兑现承诺,把价格给我。”
“她手术成功我再给。”
孟诚志在那边骂了几句,讽刺了孟浔几句,最后不得已挂断电话。
大概五个ῳ*Ɩ 小时后,孟浔收到了林秀扇手机发来的视频,应该是护工录的,视频里林秀扇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但是林秀扇带着吸氧机,看不真切面容。
孟诚志再次打来了电话,催促她要价格。
孟浔握着手机,像堵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搬开了,喝了口水,讽刺的语气,从嘴巴里说了一串数字。
得到了数字后,孟诚志那边立刻挂断了电话。
而孟浔却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很突然的,她感到一身轻,像做了某种决定那样,心里的石头也被搬开了。
前面的路如何她不知道。
但有些伤疤,是注定要撕开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孟浔电话挂断后的十分钟内, 兰濯风回到了家。
峻叔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明显有些焦急。
而反观兰濯风,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对他而言没什么能够催迫他的心, 他边解开衬衫扣子,边往孟浔身边走, 嗓音低沉道:“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话是这么说, ”峻叔无奈的耸肩:“我只是觉得他在最后插一脚, 立刻就开始竞价,是不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 否则为什么那么着急,买通关系要插进来。”
孟浔在旁边替兰濯风拿下他刚取下的领带,大抵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花再多的钱, 也会打水漂。”这句话说的属实是很自信, 但孟浔知道他不是一个爱说笑的人,他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就一定会做到。
不了解他的人都会觉得他狂,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 他是个不说狠话的狠人。
孟浔把他的领带缠在手上把玩,直到脸颊被兰濯风捏了捏, 她才回神, 握住他的手说:“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兰濯风从不会瞒着她任何商场上的事情,像说笑话闲谈似得:“还记得启胜吗?”
孟浔恍惚了下,“你是说孟总吗?他怎么了?”
“他也配你喊孟总?”他浅笑, 揽着孟浔的腰坐在沙发上,佣人奉上茶给三位。
峻叔替兰濯风接话, 道:“孟小姐喊他孟总是抬举他了,他这个小人物,今天下午莫名其妙开始走关系,也想去抢深圳的标,在这里赌对了两个,真把自己当商场老狐狸了。”
“那你觉得他有胜算吗?”孟浔好奇。
兰濯风看着孟浔,那双深邃的眸子多了几分笑。
嗓音低沉又自信,一锤定音道:“有我在,他胜不了。”
孟浔哦了声:“我记得他胜过两次。”
“他之所以能赢那两次,是我招的标。”
峻叔怕孟浔不理解,替兰濯风解释道:“孟小姐有所不知,我们集团竞价,从未有任何人能够胜过我们,Mistralis集团在业内有这么大的名望,不单单是因为集团姓兰。”
而是因为Mistralis自身的竞价能力、业务能力、最重要的是领导能力。
听到这里,孟浔嘴角溢出一抹笑,端起刚才佣人送上来的茶水喝了口,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深圳?有定数了吗?”
“半个月。”兰濯风说。
-
半个月来的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
到了兰濯风要出差去深圳的时间,孟浔心知肚明他去哪里,替他整理衬衫领口、系领带时,轻声叮嘱:“那你这次如果赢了,要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报喜。”
兰濯风抬起孟浔的下巴,迫使她抬眸看着他。
他深邃的眸子盯着他片刻,倏地笑了,好温柔的语气道:“你怕我输?”
“不是。”孟浔看着兰濯风,坦荡的直视他,粉唇抿了抿,柔腔软调说道:“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三哥做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三哥能够赢。”
孟浔偶尔总是喜欢说些很伤感的话,明明小小年纪,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庞,说的这些话,却像是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肺腑之言。
“为什么这么伤感?”兰濯风捧起她的脸,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些许细枝末节的情绪,可她偏不让他看,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
这三年来,他每次想要认真的看她的眼睛,她总是伸出手捂住,不让他细看,不让他多看。
“早点回来,三哥。”孟浔踮起脚尖吻了他的侧脸。
他好轻的笑了笑,抱着她的腰,她身体因为怕痒而往后倒,长发垂下来,她笑着,想去掰开他放在细腰上的手,他却不让,故意在她下腰的时候,还逼近她,弄得她更痒。
她无奈在笑,扭动着身体,他在这清脆的笑声中,那张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低声道:“过几天我生日,满足我一个愿望。”
他鲜少主动提起自己的生日,孟浔笑还没停下来,只能喘着气道:“你说。”
“回来再说。”兰濯风喉结咽动,亲了亲她的嘴角,“我走了。”
孟浔站稳,看着他,嗯了声,乖巧的替他推着行李箱,送他去了澜山外,看他上了车,车子行驶在蜿蜒的山区,直至车子消失在视线内,形成一个黑色的点。
孟浔转身回去,上了楼,她抱着双膝坐在卧室,任由太阳下山,夕阳照在落地窗前,她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眼眶忽然很酸。
床头柜上的蘑菇灯发出感应,卧室黑了,它就自动亮起。
它微弱的光将床上坐着的小女生背影笼罩起来。
孤单、弱小。
任由眼泪掉在臂弯,她就是不去擦。
-
两天后竞标。
孟浔独自一人呆坐在客厅许久。
直到六点落日,余晖照耀在落地窗前。
孟浔坐在沙发上,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孟浔低头看,居然是孟诚志的电话,孟浔心头微动,大抵都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她垂眸,面无表情的摁下接听键,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边就开始骂人。
“你个臭婊子,和你妈一样的贱货,敢耍你老子,你不要命了?”
“你妈的命你也不要了是不是?!臭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