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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修改)
今晚的月色正美, 月亮在香山澳的夜空高高挂起,宴会厅内金碧辉煌的灯光交错闪烁。
Mistralis集团的庆功宴,有不少的企业创始人慕名而来。
他们游走在交际场、酒肉、情色、都有、各个人都欢声笑语。孟诚志的出现, 没人意外, 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都以为是孟诚志攀关系、一场再正常不过的交谈。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他的话如雷贯耳。
比起孟浔的失神, 兰濯风却先她一步反应过来。
他似轻笑、似警告:“孟先生, 这个玩笑我不喜欢。”
这个玩笑他不喜欢, 孟浔心知肚明这不是玩笑。
孟诚志哈哈一笑,然后用很嚣张、让人厌恶不已的语气说:“兰总, 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这个玩笑,我说你不信的话,那你问问你身边陪了你三年的女人, 她认不认我这个爹。”
他这幅盛气凌人的样子, 哪里还有平时在别人面前换做平时伏小做低,一口一句兰总,三少的奴才样,现在他失去了深圳的项目,已经怒火攻心, 哪里还顾得上他今天挑衅的人是谁。
不管兰濯风信不信、不管孟浔认不认、孟诚志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还不够, 他还在说:“兰总有所不知, 多亏了我的女儿,不然我哪里能那么顺利的拿下Mistralis的竞价。”
他真敢,她说的这些话, 承认她犯的错,都要斟酌再三。
他直接说出来, 没有任何顾虑。
可这些话,其实应该由她来说,她甚至觉得由她开口,心里的愧疚感就能少那么几分。可孟诚志说了,之后无论什么时候再说,都显得她是被戳穿后没办法才说的实话。
兰濯风面无表情,也是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让人捉摸不透想法,但是孟浔和他手连着手,他不稳的气息、咽动的喉结、她都一清二楚,她心知肚明,他是生气的。
孟浔有些害怕,原本握住兰濯风的手,忽然很轻很轻的松开,沿着手臂慢慢滑落。
几乎是刚松开,就被兰濯风不动声色的摁住。
孟浔稍愣住,抬眸望去,他俊美的面孔一如既往的淡漠,旋即,气场盛开,霸气道:“孟浔的确没和我说过。”
这句话一出口,愣在原地的是孟诚志。
兰濯风讥讽道:“不过我想,能让女儿三年来都不提一嘴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没有当场质问、没有不给她留任何的面子、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让她难堪。
而是看穿孟浔和孟诚志的关系微妙,哪怕被背叛也依旧站在她这边,陪着她数落孟诚志。
显然,孟诚志也没料到兰濯风的反应会是如此。
孟诚志敢肯定,兰濯风在今天之前不知情,否则他绝不会那么轻易让启胜在香山澳混下去,而今,他这么做,早已是把兰濯风的项目做完,孟浔既然背叛他一次,那绝对不会再帮他。
这种废弃的棋子留下来做什么?
她不让他痛快,他也不让孟浔好过。
但没想到,兰濯风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恼怒。明知被背叛了,还能云淡风轻、轻描淡写的、如果他真觉得不是什么事,那么对孟浔而言,她根本不需要付出代价。
孟诚志忽然从盛气凌人到没了底,匆匆转身离开。
他前后出现不过几分钟的,却把平静的生活搅动,像摊早已烂掉内芯的苹果,一戳,全是腐烂、腐臭的味道。
宴会厅内所有人都在周旋,端着酒杯,欢声笑语。
没人注意到这边即将翻涌的暗潮。
只听见他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所以到他问出这句话,孟浔才明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刚才才明白自己被背叛了,被利用了,但是在孟诚志的面前,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站在她这边。
在外人面前,给她留足了面子。
哪怕她做错事了。
孟浔眼眶发酸,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好轻的嗯了声。
落地窗外的月色皎洁,有树叶在晃动,还有优美的钢琴曲。
可哪有什么心情欣赏月色和树叶、优美的钢琴曲在耳边都成了在诉说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安静了几秒后,兰濯风眼眸轻轻闭上,喉结咽动了下,握着她的手忽然松了力道。
孟浔的手垂下来,不是她主动地、也不是他松开的。
是一种名叫情绪的东西使然。
“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他只这么问:“我听你说。”
兰濯风不听孟诚志说,他想听孟浔说。
可孟浔只想逃避,她不知如何面对兰濯风,只呆呆的说:“三哥,我想回澜山。”
她不是在提要求,她是实在没办法,她的情绪起伏有些严重,她不想被人围观,更不想把自己丑陋的那面撕开来给大家看。
“回去后,你问我什么我都回答你。好吗?”
他要解释,她想逃避。
哪怕到了现在这一刻,她也想逃避。
他没回答孟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对着不远处的峻叔道:“送孟浔回去。”
孟浔、孟小姐、猪猪、bb猪、叻叻猪、bb仔、称呼转了一个圈,再次回到孟浔。
他喊她的名字,从未如此的冷漠过,像冰刀,一到切断所有。
可这冰刀是她铸成的,怪的了谁?
孟浔就这样跟着峻叔离开宴会厅。
至于怎么回到的澜山,孟浔不知。
只记得下车的时候,峻叔边打开车门,欲言又止。
佣人像往常一样,笑着迎接道:“孟小姐。”
孟浔双目无神,没有应话,凭借着肢体记忆,扶着扶手缓慢的上了楼。
佣人不敢问、也不敢看、只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孟浔把自己关了起来。她坐在卧室内,细白的手抓住行李箱的拉杆,因为太用力而泛出细长的青筋。她甚至在想,要不要现在一走了之?
这样的话就不需要面对他,更不需要面对他即将说的话。
没错,她现在才承认,自己懦弱。
明明这些事情要是早几天说多好,这样他就不会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更不会觉得她是不是还想继续骗下去。
可是就是贪图那一点的欢愉,贪图他的温柔,再多几天、再多几天,才会成为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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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持续热闹,而顶层却冷如寒霜。
他没有回澜山,只是在顶层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威士忌。
心烦意乱,借酒消愁。
兰濯风站在落地窗前,一瓶威士忌已经快要见底。
冰凉刺激的感觉沿着喉咙滑入心头,把他的燥意降下来。
可内心却怎么都无法平息掉这口无名火,甚至越喝越多。
喝多了,话少了,但思绪见长。
有些回忆冒出头,也经不起考究,当时觉得很奇怪的事情,现在却有迹可循。
她为什么会忽然答应他在一起?
明明在此之前还很抗拒,又为什么改了口,在一起的几天里,就开始观察竞价项目书。
为什么她对启胜那么感兴趣?
又为什么她——
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不能理解,太多的蛛丝马迹,全在告诉他,这三年来是个傻子。
可是还不够、一件、两件、还不够,他陷入被背叛的感受里难以抽身,而此刻峻叔走了进来:“濯风,怪我之前没去调查清楚,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晚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峻叔就在旁边,也知道个大概,他怪自己不够细心,怪自己让启胜钻了两次空子,否则也不可能让启胜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放肆。
“不怪你。”
他反问自己,怪的了谁?
或者换句话说,谁又能知道,原来自己的枕边人居然背着他——
两次,足足两次。
可是哪止?峻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我送完孟小姐回去,回来的路上忽然想起,那天去你办公室拿资料,看见了孟小姐在看深圳的竞标书,她和我说是看你比较重视。”
峻叔说到一半,终究是把不对劲说出来:“但是那天下午之后,启胜就开始走关系要去深圳竞价。不过,可能是我多心了,毕竟如果看完后告诉孟诚志,这次赢得就是他。”
峻叔的话就像是榔头,反复反复的敲打他。
“你没有多心,”兰濯风忽然想起,她这几天的反常,像是在算着日子来相处,尽管是一如往常的对他好,但那份好里,参杂了太多压抑的情绪,“她就是来看底价的。”
后半句话,是说给峻叔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然后不断的在心里反问自己,所以那天她突然来公司,是因为想要获取深圳的底价,是吗?
可是她明明看到了价格,但还是没给。
是为了什么?
他自我嘲讽,他不是执着为什么她要背叛他。
而是执着为什么深圳这次没给。
他知道,他想在细节里,找寻她爱他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