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啊!”
越禁忌越刺激,然后桌上陆陆续续有人喝酒,黎莺没喝,施伯维没喝,他们俩选择不喝合情合理,毕竟身份摆在这儿,没人质疑。
但蹊跷的是,桌上其他所有单身的女生都喝了。
放得开的,豪气地一饮而尽;放不开的,则红着脸一口一口酒地喝。
许肆周没管,给自己倒了杯。
“哇哦,周周~~”一群人递来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许肆周淡定地喝完,也不说什么,手上拿住支烟,微笑地看着大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再跟着,是渡嘉奈。
但他仰头喝酒前,流露出一个稍不留神就捕捉不到的眼神,没人知道那个眼神是什么意味,反正挺难形容。
“什么眼神啊?”有人嗅到情况,笑着问渡嘉奈,“讲,是不是有奸情,哪个妞啊!”
“你他妈少来!”渡嘉奈随手将酒瓶塞子丢那男生身上。
酒过三巡,Jeff又出主意,提议不再转酒瓶,改为玩游戏,玩输的人真心话,或大冒险,问大家有没异议。
全部赞同。
于是酒桌上转酒瓶换成了靠智商和反应力取胜的游戏。
这一类游戏,许肆周和渡嘉奈自然是不会输的,玩了十几盘,玩得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盘盘稳赢,还时不时看心情给人下套。
偏偏其他人直到后半程才看破,直呼这两个人心机太深!
施伯维中途去接了个电话,离开的时候,黎莺刚好运气差了一点,输了。
Jeff一脸终于逮到她的模样:“莺莺,这一劫你逃不过了啊——手机相册——打开来——第三张——是什么——快!”
“你好坏啊Jeff,万一真是私房照怎么办?”有女生帮忙搭腔。
“要玩就玩大的啊!”Jeff得意地笑着,“况且,如果照片不能亮出来就喝酒咯,不然我都担心伯维哥追杀我啊!”
黎莺没私房照,也没跟施伯维拍过私密照,微微一笑,坦坦荡荡地拿出手机,翻开相册,找到第三张照片。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抬眼看向周围好奇的目光:“确实是张半裸.照喔……你们猜猜看,是什么?”
Jeff脑袋凑过来,直接探头过来看——
“我靠。”
黎莺将手机递过去,意兴盎然地问:“能认出来是谁吗?”
“这不是周周跟阿渡吗?”
照片是黎莺之前回祖宅,百无聊赖翻阅相册簿时看到的,觉得好玩就拍摄下来。
复古年代的照片,像素不算特别清晰,但因着相机好,仍然能够捕捉到一些生动的细节。
左上角的塑封有些微微反光,在宽敞通透的深水湾大平层,明亮开阔的落地窗前,坐着两个模样端正、帅气的小正太,看起来岁数挺小,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其中一个没穿上衣,只系一条黑色小领带,着一条小短裤坐在地毯上,也不看镜头,淡定地打着电玩,皮肤白净,小单眼皮,高挺鼻,嘴角薄薄,头发微微汗湿,才几岁的脸蛋就风华绝代。
他右边的那位小同伴,手里拿着口红和睫毛膏,半个身子向前倾,半趴在他身上自由地绘画。他光溜挺立的肩膀被画得到处都是花里胡哨,却一点不生气,仍旧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电玩屏幕,小嘴角微微歪,丝毫不受干扰,现实版小王子。
两个人都没看镜头,但Jeff一下就猜出来了,左边是许肆周,右边是渡嘉奈?
“哎,你们快来看,这俩人贼他妈难得一见!”他将手机滑向桌子中央,又贼又邪地笑。
众人纷纷凑上前,好奇地看向那个泛着亮光的手机屏幕。
“吗的,这俩人竟然还有这么可爱,不耍奸滑的时候。”坐渡嘉奈另一边的男生忍不住感叹。
“好玩吧?”黎莺捏着酒杯,慢悠悠地说,“我八月份回家的时候心血来潮翻照片,看到这张觉得好玩就拍下来了,那时候我们二姨结婚,过大礼呢,看到他们后边那些金器、金镯子没?他俩当花童,那时候渡渡趁菲佣阿姨不注意的时候,从二姨房间偷拿唇膏和化妆包。”
“太皮了,拿着口红涂在周周身上,还给他刷眼睫毛,将周周的脸蛋、肩膀、肚子都涂得花里胡哨,美其名曰,艺术创作~~”
“哈哈,天哪,所以渡渡那个昵称‘大艺术家’就是这样来的?”有新来的人问。
“对啊!”黎莺笑。
“可惜了,你不应该跟同学合伙做Mobile通信开公司的,你应该去搞艺术。”有男生调侃渡嘉奈。
黎莺继续说:“你们都不知道,他们那时候还贼他妈有情调,用黑胶唱片机放着一首浪漫到爆的英文歌!我妈说,一进去,看到这一幕,又气又好笑,感叹周周脾气真好,任由渡渡将他画成花脸猫……”
“哟哟哟……浪漫高手啊,”对面一男生喝大了,别有深意地挑眉,嬉笑着插嘴,“我们周周好会疼人,都不敢想以后会有多宠女人!”
许肆周静坐如山,一言不发地将烟头轻压入烟灰缸。
黎莺看到一桌子的女生注意力全飘在他身上,吸一口气,犯规地私心暗示一句:“宝宝们,搞男人就要搞周周这样的,够爷们儿。”
夜晚起了风,不大,微风掠过,却吹得篝火噼里啪啦作响,偶尔几点火星迸溅出来,借风势在半空飘起。
许肆周起身,往别墅屋内走,没过一会儿返回来,好像是刚去交代完什么,这会儿才回来拿手机,走人。然后有人陆续过来将篝火移开,移动到下风口,距离人群稍远的地方,等他离场时,又有几位侍应生迅速走过来,为女生们逐一分发毯子,细致入微地为大家打理舒适的篝火聚会场地。
整个过程做得不动声色,人群依旧在嗨玩,只有那些被细心照顾到的女生微微露出羞涩的笑容。
陆眠的情绪也在这一刻被治得死死的,紧紧攥着毯子,脸上热,手掌心在烧,一股微妙的痒意从喉咙窜到心尖,抓心挠肝,烈火干柴,难以自控。
也不想控,惦记的滋味牵肠挂肚。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许肆周,去年的那个夏天,她和一群人一起去冰岛玩,其中就有许肆周。
那时,一队人马正在往众神瀑布出发,却被突如其来的风暴打断了一切,大雨倾盆而下,阻挡了视线,强大的横风近乎要将车子吹翻,再加上冰岛多为火山灰石路,这种路本来就不好走,黑色的小石子咔咔打在挡风玻璃上,车队寸步难行,只能被迫滞留原地。
而那时的许肆周显得很冷静,默不作声地打点一切,他尝试联系其他车辆,指挥车队远离山崖,并跟导游沟通情况。
天气状况恶劣,车子开不动,车内疯狂响警报,安全驾驶模式都遭不住。
她跟着小姐妹一辆车,恰好在海边,风浪又大,当时慌到不行,直到许肆周边打电话边过来,替她们开车头大灯、雾灯,双闪全开,直接让她小姐妹去渡嘉奈那辆车,自己坐上了驾驶座,将车驶离危险区域。
过程屁话也不多说,但行动上给足女生干脆利落的安全感。
他跟渡嘉奈真的是分工明确,却又各自出彩的那种“老友拍档”,渡嘉奈很会哄女孩子,在那种环境下,察言观色地化解掉女孩子紧张的情绪,提供情绪价值,而许肆周则默默成为整个团队在危急时刻的支点。
再次回忆起这段交集时,陆眠捏着酒杯,灌了满杯,冰酒下肚,后劲很强,冲得喉咙又辣又呛。
酒精怂恿着本能,她趁着众人都放空的机会,挪到黎莺旁边,贴近她的耳朵,旁敲侧击地问她有什么办法能撩到许肆周。
黎莺对她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她涂满水红色甲油的指尖晃着酒杯,调侃道:“我们家周周很难把的。”
“怎么难把?”
“就方方面面都难把,在你之前,多少个女孩想泡他啊,各种约他,各种手段,各种招数都不少见啊,哪个最后不是折兵损将地回来。”
陆眠沉默,将杯中的酒喝个精光,瞥了眼黎莺,还是不太死心,酝酿着情绪说:“……我知道,但我不是今晚才动心的,我不是一时兴起,我认准他了,就是想试试。”
“那你打算怎么试?”黎莺转头,看着她酒劲上头的脸陷在黑夜里。
陆眠手托着下巴,讷讷道:“你这么了解他,支两招我呗,该怎么做才能接近他?”
“他啊,可是个有自我主张的主,一般女孩近不了他身,除非是他自己动心。”黎莺双手抱胸,徐徐地说,“之前我们一群人,去瑞士少女峰滑雪,周周一个人坐车里,一女孩硬是贴上去,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上了他的副驾驶。”
“然后呢?”
“周周玩不了暧昧,把那女孩搞湿了,车也换了。”
陆眠立即转头,“什么意思?”
“wait……不是你想的那种。”黎莺扬眉,瞥见陆眠一副想歪到天际的表情,及时刹住。
“是那女孩上车后整个人贴过去勾他,像八爪鱼似的缠得他动都动不了。”
“周周当时极度不爽呐,叫她下车。可她竟然以为周周在和她调情。见她完全听不懂人话,周周索性拧开手边的苏打水,晃动起里面的气泡,直接朝她身上喷去。结果驾驶座和方向盘上瞬间沾满了水迹,然后他还特凉薄地开口,问她是不是清醒了……”
“女孩气得直跳脚啊,又急又羞,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然后他就把整辆车都换了?”陆眠难以置信的语气。
“换了啊,他换车不就跟换玩具差不多嘛。”
黎莺眼皮都没抬一下,“况且那辆JEEP黑武士也不算贵,也就20万刀。不过怪可惜的,他花了很多心思改装那车准备上雪山,结果没开两天就糟蹋了。”
陆眠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息,半张脸埋在掌心里,眼神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迷离。
酒精令她的情绪变得更敏感,脸上的绯红已经无法掩盖。
黎莺伸手轻轻贴她的脸,刚说了句“你的脸好烫”,而后手机“叮”一声,许肆周私聊发了一条消息给她:【照片发我一份。】
黎莺抬头,在酒桌上没找到他人,打字,回:【?】
黎莺:【要干嘛?】
许肆周:【发我。】
一旁的陆眠也察觉自己的脸烫的过分,放下酒杯,深呼吸,过两秒轻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大概是酒精的原因,她的心脏怦怦跳,快得好像呼吸都乱了,然后在吧台的壁炉边,看见许肆周。
不远处是悬崖湖景,他坐在长凳上,像是在醒酒,手边放着杯水,二郎腿跷着,安静地独自沉思,不时看两眼手机消息,又重新放下。
身后是喧嚣热闹的人群,而他却在这宁静的角落里孑然一身,孤单、老实。
回想起对他的印象,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话少、冷帅的人。
心跳得更热烈,愈发加速,但她却不敢轻易打扰,走到吧台边,又强迫自己干了两杯,然后有意放慢脚步,踱步朝他走去,每走近一步,心脏便收紧一分,心跳声、脉搏声在耳蜗呐呐低鸣,几乎震耳欲聋。
她朝他靠近,小心地觑他一眼,轻着声打招呼:“嗨,一个人吹风?”
手机里,消息已发送过去有五六分钟,那个灰色的头像却毫无动静,冷不防有人走过来找自己,许肆周心不在焉地收腿,慢慢抬眼。
陆眠这会儿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大脑愈发混沌,晕乎乎,视线也更加模糊,眼睛里,许肆周有两个。
是重影。
……但依旧帅得不行。
天哪,腿、软。
陆眠心里直嘀咕,感觉脚下有些站不稳,仿佛整个人要失去平衡一样。天旋地转间,她的身体真就朝他的旁边栽下去,脑门差点儿磕到。接着,她听到他低低地说了一声“操”,过后就被反应超快地拽了一把。
“谢、谢谢啊……”她整个人坐稳,结结巴巴地道谢。
许肆周刚才在走神,下意识将她拉住,然后就松开手,语气也敷衍:“没事,小心一点。”
他手松得快,不余丁点可供遐想的暧昧空间,人也冷淡。他不说别的,她也就不好开口,双手放在膝前,瞥见他的手机屏幕,正在用q.q。
这年头,除开脸书、微博和推特,微信早就出来了,风头正盛,哪还有人用q.q啊,他却还在用,视线盯着蓝白色的界面不知在等什么。
他外网有账号,但多少不怎么用,八百年也不发一条动态,账号昵称却简简单单,统一是:yo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