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认得左渔,见她戴着口罩轻声细语的找人,立马心领神会地站起来,朝着教室最后方大声喊道:“罗郴锋,前校花来找你!”
声音在教室中回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目光齐聚在她身上,或打量或吹口哨。
罗郴锋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迅速起身,向教室门口走来。
"找我什么事?" 罗郴锋将她拉到教室外的楼梯口,远离了班内众多打探的目光。
左渔轻轻地解释道:“嗯,我想问问你,今天下午几点出发?还有就是,过两天我能不能借用你家的电脑填写一个系统?”
罗郴锋听完左渔的请求后,立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行啊,没问题,我家电脑放在客厅,你可以随时来用。我们今天下午两点出发,你吃完午饭想睡个午觉或者收拾东西也来得及。”
左渔能带回去的东西不多,行李都收拾好了,她点了点头,正想道谢说自己先回班了,可罗郴锋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让她停下了要说出口的话。
“哎,你最近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
罗郴锋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拽着她的手臂居高临下,左渔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局促,稍微缩了缩,小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冷,所以戴上了口罩。”
她微微挣了挣手腕,却没能挣脱罗郴锋的手掌,只能尴尬地站着。
学校里一直对于左渔的样貌有各种传言,罗郴锋见左渔神色有些古怪,更加激起了好奇心,坚持着要求:"能不能脱下来让我看一眼?"
左渔感觉他的要求很奇怪,也有些为难,正不知所措时罗郴锋突然抬手,更往前一步,冲她笑:“就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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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肆周回到班级,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同学,班里气氛异常踊跃,一片嘈杂声。有的同学在互相交谈,有的在整理试卷,互相比较着成绩以及错题。
他从后门进,走到自己座位时余光瞥见桌肚里藏了一抹金色。许肆周心中一动,他伸手拿起那抹金光,发现是一枚精美的徽章,上面镌刻着“知行、至善”的字样。
“这是什么?”许肆周挑眉,望向隔壁的蒋科。
蒋科原本在低头玩手机,听见声音头转过来,细看了一眼,眼睛一亮:“靠,这不是咱学校的徽章吗?只有被评为校级优秀学生的才有,你怎么会有这个?”
校级优秀学生一年评选一次,许肆周才刚转学过来,当然是没参加过校内评选的。
蒋科继续说,“这个很难得的,之前很多人想买都不行,不是有钱就能得到的。”
许肆周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金属徽章,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凉意和光滑的触感。他的目光落在抽屉里,发现里面还放着一件外套、一堆小零食和一张感谢的小纸条。
他拿出外套,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洗衣过后的香味,却与少女平时的体香出奇一致。
而那张小纸条字迹娟秀,措辞真诚,还画了一个小笑脸。
这放以前,他可能会觉得幼稚,现在却觉得可爱。
许肆周嘴角勾了下,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不见左渔,却见秋摇鬼鬼祟祟地侧着身,偷偷将左渔的书包拿到自己面前。
他将徽章揣进口袋,插着兜慢慢地走过去。
秋摇怕被左渔发现,本来就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此刻被许肆周突然罩下来的阴影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许、许肆周……咋啦?”
许肆周挑了挑下巴,垂眸问她:“在干嘛?”
第37章 酒窝星球37
秋摇看见许肆周眼皮冷淡地垂着, 感觉他可能会错意了,一个劲地摆手:“你、你别误会,我不是干坏事!”
许肆周冷冷地看着她,秋摇连忙把手上那张贺卡从左渔的书包里抽了出来, 解释道:“我只是想偷偷给渔渔塞生日贺卡, 她不是快要过生日了嘛, 我今年不能陪她过, 所以想给她准备惊喜。”
“生日?”
“嗯嗯, 渔渔每一年的除夕过生日。”秋摇怕他不信,还把贺卡的内容亮了出来, 继续说, “渔渔过农历生日,每年的大年三十她都在恫山过, 以前的时候我会和她一起约着去看电影,或者逛逛公园,但是今年她要回老家,我和她见不了面, 所以只能现在把贺卡给她。”
许肆周靠在课桌边缘, 长腿微屈, 松松垮垮地踩着底下那道横杆, 慢悠悠地回一句:“她喜欢什么?”
见许肆周这样的神态,秋摇的紧张情绪逐渐消退,她笑眯眯地将贺卡放回左渔的书包,然后重新放回原位,才问:“你是想打探她的喜好, 给她送生日礼物吧?”
自上次拳馆那事以后,秋摇对许肆周特别有好感, 是真切地希望自己闺蜜能跟他凑一对儿的那种,但她也知道,左渔特别听话特别乖,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否则曾经那些前仆后继的男生,也不会一个都没有成功了。
“渔渔其实特别简单,真诚和真心是最能打动她的。如果你想追她,不妨试试圆一下她的遗憾?”
许肆周抬眉,果不其然露出一副“怎么讲?”的表情。
秋摇认真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说说左渔以前的经历。
她和左渔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关系很好,彼此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她也常去左渔家里玩,对左渔家里的状况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加之左渔也曾经跟她讲过自己童年的经历,所以她知道左渔最大的童年阴影是什么。
“渔渔小的时候,爸爸拿着做生意的资本去广州,但被人煽动蛊惑,骗去了赌博,输掉了所有的本钱还断了两根手指。”秋摇叹了口气,接着说,“那时候,她才六岁,但她却没有怨恨过父亲,内心非常坚强,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所以你要问我她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我觉得应该是她小时候她爸爸说要带她去游乐园玩,她却没等到吧……”
许肆周听得心里烦,没想到左渔诚挚善良的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沉重的身世。
“她从小到大都没去过游乐园,恫山这儿没有游乐园,那时候她爸爸在广州打过一次电话回家,跟她说广州很大很繁华,有夜晚还开放的游乐园,灯火通明,有巨大的摩天轮,直耸入云,还有可以载公主的南瓜车,等她生日要接她过去玩。她盼着这样的一个希冀,却永远地落了空。”
许肆周低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左渔的桌面。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那上面,仿若披了一层朦胧的月光,他想起曾经在伦敦、在曼彻斯特以及在爱丁堡见过的圣诞集市。
在寒冷的冬夜里,街道两旁点缀着五彩斑斓的小挂灯,洒下柔和的光芒。圣诞集市搭建在广场上,除了圣诞氛围浓厚的木棚、热气蓬蓬的美食、各式各样的摊位,还有节日限定的摩天轮。
梦幻马戏团下,南瓜车载着小朋友一圈一圈地转着。人们穿着厚厚的冬装,手里拿着热腾腾的热饮,边走边品尝着热红酒和华夫饼——
许肆周想起那些曾经于他而言无趣、乏味且没劲的场景,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仿佛喉结顶着脖颈缓缓滚动。
“她人在哪?”他近乎拖沓散漫地问一句。
“现在吗?”秋摇指了指综合楼的方向,“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许大少爷压低声音,冷淡地“嗯”了声,往教室外走。
他慢悠悠地走着,不知道左渔小时候还经历过什么,多少有些怅然若失,他的小妞受了委屈,但他却无法感同身受,这比他自己受憋屈,更想骂这个操蛋的世界两句。
还没走到4班,他就听见了一阵响亮的起哄声,他抬起头,紧接着看见左渔那抹身影,漂亮、单纯,柔软得讨人喜爱。但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就看见她被一个男生拉走了。
楼梯口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白色的校服一角消失在那一片阴影中,仿佛一个渺小的白色孤影消失在他眼前。
许肆周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走到墙根就听见少女轻声细语地问男生下午几点走,还说要去男生家里用电脑,男生答应得很快,他抱着臂听了会儿,人懒懒散散地静倚着墙,目光凝视着两人说话的方向。
这要搁渡嘉奈在这儿,肯定劲儿劲儿地幸灾乐祸,笑他,“你的妞,很受欢迎,一不留神,又被人惦记上了。”
他不想听见她求别人,也不想她因为某些原因而需要依赖他人。他可以给她所有,也可以把世界捧到她面前,她曾经经历过最深的痛苦,现在理所当然地,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这种级别的男生,哪里值得她这样主动地开口问。
就在罗郴锋抬手之际,许肆周走过去,态度强硬地将人扯开,嘴角却冷冷地笑了起来:“松手。别招她,你还配不上。”
口罩虽然被罗郴锋扯下来了,但左渔被许肆周整个护在身后。
高大的身影将她挡着,她只能看见少年宽阔分明的背脊,挺拔而有力,骨骼清晰匀称,如同一张舒弛伸展的弓,蕴藏着十八九岁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左渔看着他,觉得他毋庸置疑确实是一个帅哥。
光看背影都特别帅,身形笔直、峻拔,每一处骨骼都展现着青春与力量的美好。
尤其是他脖颈后侧靠近中间的位置,有一点咖啡色的小痣,在青色的发茬下隐隐约约地显现出来,衬得他整个人更冷淡、更游刃有余。
之前被奶奶带去点痣的时候,面相大师曾说,脖子后方这片区域如果有痣,于女方而言,不算吉,多数代表红颜薄命、命运飘摇。
但于男子而言,则是半生权力的象征,代表杀伐果断,然却极有可能孤星入命,为情所困。
因着这一点浅咖色,左渔也不知怎的,多看了两眼,直到罗郴锋因疼痛而闷哼出声:“嘶,疼啊……”
左渔顾不得许肆周的存在,探头焦急地问道:“罗郴锋,你还好吗?”
罗郴锋揉了揉胳膊,强忍着疼痛,露出勉强的笑容:“没事,只是被碰及伤口,有点疼而已。”
他前几天打篮球时摔了一跤,本来都快好了,突然被攥住受伤的部位,瞬间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罗郴锋按住手臂,抬起头,这才看清过来警告他的人是许肆周。
他当然认识许肆周,全校皆知的人物,家族有权有势,既是大少爷,也是大家最近口中一手遮天的王,他自然得罪不起,于是笑着打哈哈,转移话题:“我和左渔从小学开始关系就很好,简单聊几句而已,没想到会引起你的不满,真是抱歉。”
这言下之意是,你看,我跟她很熟,只是打打闹闹开开玩笑,你好敏感。
得,碰着个绿茶,还挺能装。
许肆周笑了下,干脆不松手了,反剪住男生的双臂,整个人又没个正形地俯身,靠近男生的侧额,懒洋洋地拖着腔调:“几个爹啊,敢这么说话。”
许肆周下手是真狠,故意对着他的伤处施力,拇指钳住他的双臂摩擦、挤压,罗郴锋被他的动作逼得额头瞬间冷汗直冒,只得一股脑地道歉:“许少……许少,我错了,是我不对。”
罗郴锋知道自己上手扯掉左渔的口罩,确实不尊重人,并不占理,也跟着向左渔道歉:“左渔,不好意思啊,我不该这样……”他边说边对着左渔使眼色,希望她能看在同是老乡的份上给许肆周说个情,放了他。
左渔感受到了罗郴锋的眼神,了解到他的求助意味。
其实不用他提醒,她也担心许肆周不饶人,尤其是经过拳馆一事后,她害怕许肆周会在校园里动真格,咬了咬嘴唇,她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牵住了许肆周衣袖的一角。
许肆周被她轻轻扯得回了头,两人之间距离很近,挨着楼梯的墙壁,他一转头,手肘就抵到了左渔的,左渔站在比她高一级的楼梯上,他倾斜的脑袋几乎要碰到她。肩头也贴得近,鼻息交错,这样亲密的接触,不仅可以清晰地闻到左渔身上一阵甜甜的香味,手肘也能感受到她滑滑软软的肌肤。
他的身体那么硬,她却那么软,他要很集中精神,才能克制住想抱她的冲动。
头皮一阵阵发麻,太阳穴的神经一下一下地跳动,觉得他妈的,怎么甚至好像连地球自转的速度都变慢了。
“许、许肆周,要上课了……”少女轻轻软软的声音像羽毛一般扫过他的耳廓,又酥又绵,他在心底里暗骂了一声操。
左渔却浑然不知他此刻的状态,语气虽弱,却急得不行:“你能不能放开他,不要弄伤他……”
但她也怕惹到他,只能避开他的眼睛,试图将他的手从罗郴锋身上掰开,然而声音里却暴露出她的恳求和焦虑。
她话刚说完,指尖刚接触到罗郴锋的衣料,许肆周就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紧紧地十指相扣,然后反手按在了墙上。左渔顿时感到一股亲昵的柏树香味将她紧紧包围住,使得她困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而罗郴锋就这样被许肆周松开了。
他的手臂一抽一抽的疼,但没有许肆周的发话,他也不敢贸然开溜,低声下气地呼唤着许肆周:“许少……许少?”
许肆周被烦得不行,冷冷地扔出一句:“说。”
“我能走了不,马上要上课了,我要不先回班?”罗郴锋试探地问道。
许肆周紧紧盯着左渔,眼皮也不抬,回他一个字:“滚。”
“哎,好。”罗郴锋得到许肆周的许可,脚底抹油,迅速溜之大吉。
他一走,楼梯间里的上课铃声霎时打响了,叮铃铃地,疯狂响起,那铃声刺耳而急促,而两个人不偏不倚,就正正巧站在了那个打铃器的正下方位置。
短暂、猛烈、迅速爆发的铃声着实令左渔吓了一大跳。她的心跳猛地蹦到了嗓子眼,心脏就像一座剧烈摇摆的吊桥,被不期而至的声音震得晃动不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预备铃,她下意识地寻找到了最近的支撑,将头靠在了许肆周的胸膛上。
好似是感应到她的举动,许肆周的身体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将手环抱住左渔的腰,稳稳地支撑着她。在这一瞬间,两人因着这个迅猛而急促的铃声仿佛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联系,就像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们的心跳短暂地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