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蓝色的天空映着校园,在学生大肆涌来的前一刻,美丽而静谧。
并不宽敞的林荫道上,秋风扫落叶。
陈谦梵以前习惯一个人走路,刚开始和她在一起时,身边跟了个人还不适应,常常比她快一些,走着走着就到了前面去。
现在他已经改掉了这个习惯。
虽然温雪盈没无理取闹过,但他无意间发觉了自己的小过失,不断自我完善。
不得不说,她这个老公还是挺绅士的。
陈谦梵并不遮掩对她的好感,但是温雪盈有时觉得他简单,偶尔又觉得他深奥,看不懂他的心。
其实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放在一个30几岁的男人身上去探究,真是有些荒唐了。
喜欢,这个词之单纯,总让人觉得有一种情窦初开的感觉,显然并不贴合成熟男性的情感表达。
如果就这么直白地问他,陈谦梵估计会觉得莫名其妙吧。
喜欢她等于想睡她,也不是不可能啊。
犹记得温雨祯跟她说:也就姐夫脾气好让着你了!
这种事情上,如果对方骂她傻逼,她会毫不留情地让他去死。
但是如果对方给足了耐心,她又会觉得不好意思。
会愧疚地反省,她是不是太执着于爱情的纯粹度,纠结于情感和欲望的关系,伤人伤己。
人啊,还真是矛盾……
所以为了彼此的融洽和谐,适当的加速想来也是必要的。
尽管温雪盈不那么主动,简单的贴贴也未尝不可。
想着想着,趁着人不多,温雪盈朝他的那边靠近了几步。
好像,还是有点距离。
再碎步挪一点。
靠近了。
陈谦梵一只手插兜里,一只手提着她从超市买来的那袋东西,配合她的速度,走得并不着急。
温雪盈趁其不备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陈谦梵略感突然,低眸看她,又看看她抓得并不紧的手。
她干笑着解释:“想增进一下感情,你不介意吧。”
他看着她,眸色平静,几秒钟后应:“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那就好。
果然,这样就有点老夫老妻的样子了。
虽然是强行营业。
温雪盈慢慢地适应了这种靠近,不过很快,手心就攒了一点汗。
因为路过的学生虽然不多,但是有几个往他们身上瞟了几眼。
温雪盈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美了,还是她老公太帅了,或是有人认出了他们。
她悄悄地、缓缓地、不动声色地放下手。
陈谦梵立刻停下脚步。
温雪盈呆呆看他。
他说:“没有那么多的人认识你,也没有那么多人认识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言外之意,别太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说着,陈谦梵看一眼她缩回的手。
眼神好似要挟:还不放回来?
“唔,言之有理。”
温雪盈愧于自己太过自恋,于是又轻轻将手搭上去。
晚风一扫,她的长卷发就散乱地扬在他的肩上,卷起一阵香。
天色暗下来,但美色难挡,还是有人会往他们这儿看,温雪盈莫名有种在和校园风云人物偷偷恋爱的错觉。
旁边是篮球场。
有两个女生看完球赛过来还在讨论:“我看还是陆凛打的好一点,可惜他现在只能当教练。”
“你看过他打球啊?”
“对啊,本科的时候,不过陆凛毕业的时候我才大一。”
“我还以为多帅呢,长得也就那样吧。”
“但是他前女友一个比一个漂亮啊。”
温雪盈手握成拳,抵在鼻尖,“咳咳,咳咳!咳、咳、咳!”
用力程度就差把肺咳出来了。
很显然,在企图把一些不重要且碍眼的人物盖过去。
陈谦梵扫她一眼,知道她不是冷的,就没多问。
前方球场的比赛结束,人群散开。
温雪盈再走两步,遥遥就看见前方一个拍着篮球的男生走过来。
陆凛正在跟旁边人说着话,两人是逆行的,即将和温雪盈迎面相碰。
……!
别修罗场,千万别让修罗场发生!
她会当场去世!
情急之下,温雪盈身子一侧,将脸埋进了陈谦梵的怀里。
她双臂抱紧他,往前跨一步,陈谦梵被逼得后退,退到了一颗粗壮的树干后面。
几秒之后,他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手轻轻地拥住了她的肩膀。
温雪盈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察觉到自己心跳如擂。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于仇人见面,还是为这突如其来的紧靠。
可能……都有吧。
那一刹,时间停滞,她感到他的怀里无比的安静,静到她的急促呼吸显得很浊重。
约莫半分钟,陈谦梵看向她,淡定地说:“他走了。”
温雪盈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嗯。”
他松开手。
她退出他的怀抱。
自然而然地分开。
陈谦梵扶一下眼镜,视线平移向逐渐空荡的球场,比赛的分数牌赫然眼前,新传比城设,10:13。
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每到周五,学校有在操场放电影的传统。
温雪盈想闲着也是闲着,正打算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的时候,陈谦梵接了个电话,他没怎么接茬,还是对方说的多,讲完了之后,他又对着手机回复了什么消息。
温雪盈正在操场外面的小黑板上看今天放映的电影信息。
回眸,问他:“你是有什么事情吗?可以先去忙。”
“看电影。”陈谦梵不以为意,把手机放回去,不急不躁地往操场里面走,说着,“老婆是第一顺位。”
温雪盈抿唇一笑,然脚步欢快地后跟着他往里面走。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
超市购物袋放在旁边的空座,因为袋子开口较大,摆放的时候,里面几件东西不小心滑落。
陈谦梵躬身拾起。
随后就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一盒避孕套。
温雪盈也顺着他的动作看地上,直到那小盒子被他捏起来。
“你买的?”陈谦梵侧眸问她。
温雪盈干干一笑:“嗯,我怕你着急嘛。”
着急?
陈谦梵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
温雪盈又说:“反正总要用到的,用不到就拉倒,也没值几个钱,我就先买了。”
陈谦梵把盒子放回袋子中。
着急这话,的确是他亲口说的,但脱口而出的时候,意图绝没有那么郑重。
即便后来表示过他愿意等待,也难免在她心里埋了一颗硌人的豌豆。
看到她的矛盾,看到她的妥协,并不是为自己的心,而是为他的想法。
陈谦梵静思片刻,很难说清楚心中什么滋味。
电影是一部经典片子叫《入殓师》,讲的是生离死别。
好死不死的,这片子让温雪盈又想到了和陆凛交往的时候——
他们也看过这部电影,在一个私人影院。
片子是他挑的,影院也是他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