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白熠开着车从周子遇所住的小区驶出,自路口拐至宣宁住的小区那一侧。
电话过了一阵才接通,他打开雨刮器,看着前方空荡荡的道路,在靠近小区北门的地方暂且停下。
“阿熠?”宣宁的声音从车载音响中传出,在车厢中显得格外清晰,“怎么了?”
“宁宁,在家吗?”白熠身子微微前倾,透过玻璃往小区的方向看去。
电话那头顿了顿,才回:“我不在家,今晚来找文希姐了。”
白熠收回视线,看着支架上的手机:“这样啊。是为了郑势的谣言?”
“嗯。”短短一个字的回答,没有更多解释。
不知为何,白熠觉得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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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柜里,宣宁的手机被周子遇抽走了,打开免提,拿在手中。
他的胳膊自然垂下,手机刚好也在身侧,宣宁要说话的时候,便不得不朝那儿凑近几分。
她坐着,他站着,极近的距离,她的视线恰好触及他腰胯的位置。
家居服再宽松,也掩不住喷涌而出的热情。
宣宁感到脸颊开始发烫,明明已经移开视线,可余光还是能被烈火烧到。
“我现在正在你们小区门口呢,”电话里传来白熠的声音,“刚从子遇哥家里出来,本来想顺路去看看你的。”
宣宁当然知道他才离开。她伸手想拿回手机,可手刚抬起,周子遇已经把手机拿高,另一只空着的手按在她肩上,让她没法站起来。
“今天不巧,”她追着被抬高的手机仰头,恰好对上周子遇晦暗的眼神,“改天吧。”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他便又后退半步,却不是让她离开,而是自己俯下身来,偏头吻在她的颈边。
那是靠近耳根的地方,格外敏感,被温热的唇瓣触到时,她便忍不住软了半边身子,又往柜子深处缩了些。
她呼吸不稳,胸口起伏不定,目光落在被抬高的手机上,心道幸好被拿远了,应当听不到自己方才的抽气声。
“过两日我再来。”那头白熠还在说话,“刚才在子遇哥家里,他说已答应出手帮你了,对不对?”
被提到的周子遇也不知吃了什么样的醋,一边吻她,一边抬眼观察她的神色,唇瓣顺着脖颈往下,像要把她剥光了。
宣宁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双手撑在身后,没法推他,便抬腿要将他蹬开。
“对,已答应了,有公关方案,会同对方谈,实在很感谢——”
最后那一个“他”字,被她生生吞了回去。
原本蹬在他大腿上的裸足,被他一手握住。
滚烫的手心贴上微凉的肌肤,油煎火烤似的。
她咬着牙收腿,想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出来,却被他手腕一转,捏住脚踝。
“有子遇哥在,剩下的事便容易多了。”白熠接着她的话,“他一向比我稳妥可靠多了。”
后面那句话听起来有些淡淡的失落。
“别这么说。”宣宁骤然听到,有一瞬的出神。
便是这一瞬出神,落到周子遇的眼里,他忍不住五指微微用力。
宣宁察觉到足踝处压迫的隐痛,又扭动起来。
扭动之间,足底不小心碾到要害。
周子遇顿时身子一僵,眼神越发压抑,有沙哑的闷哼到嘴边,被生生拦住。
“对了,宁宁,”白熠没听到动静,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好像没问我要过子遇哥的号码,是我没留心,忘了告诉你,你后来是怎么联系上子遇哥的?”
宣宁足底有异样的触感,此刻轻咬下唇,双颊绯红,肩带下滑,几缕凌乱的发丝垂在脸侧,一双眼睛先是盯着自己的脚踝,再慢慢上移,对上周子遇充满渴望的眼神。
他被制着要害,举高的手早就垂落下来。
宣宁眼神微动,试着绷直脚背,在他忍不住蹙眉闭目,青筋爆起的时候,快速从他手里夺回手机。
“我有子遇哥的电话,”她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关掉免提,“上次我生病,你让他来看我,那时我还发烧,他便留了电话,让我有意外再打给他。”
倒是合情合理。
白熠当然记得这件事,沉默一瞬后,轻声道:“他比我想得周到,难怪什么事都能做好。”
第70章 雨夜
“阿熠, 你怎么了?”宣宁语气关心,仿佛愿意听他多说一会儿。
不过,她心里清楚, 白熠虽是个纨绔, 但教养不错, 方才已说了她和文希在一处, 他必不会不知趣地多言。
只是周子遇不知她的想法, 听她这时候还不忘关心白熠, 又是愧疚, 又是不满, 重新俯过去,这次干脆吻住她的唇。
电话还在耳边, 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忙偏头要躲, 被他兜住半边脸颊, 只得承了他的吻
白熠如她所料,笑了笑, 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佩服子遇哥罢了。”
顿了顿,不听回应, 便又说:“你们现下正要商量吧?那我不和你多说, 你也别太累,好吗?”
到了宣宁需要回答的时候,她被恋恋不舍地放开, 来不及调整呼吸, 先答了个“好”,才透了口气, 继续说:“我明白,商量完就休息,你也是,别多想,公司的事,等风头过了就会好的。”
“好,一会儿要我去接你吗?”白熠似乎心情好了一些。
宣宁眼皮一跳,头朝后仰着靠在柜子里墙面上,一手托着脑袋,五指张开,插进发丝间,一副忍耐的样子:“不用,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也许今晚会住在这儿,总之,也有地方休息。我不说了,还要商量口径呢,我先挂了。”
说完,不等那头回应,便按下挂断键。
“周子遇,你做什么?”她身前的男人已经越来越不像话,引得她浑身发热,酥麻难耐,“不是说不会碰我!”
周子遇已经将她完全压在柜子里,闻言抬头,被柜门挡住大半的灯光并不明亮,根本不够看清他的脸庞,只一双淬火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
“不碰你。”
他咬牙切齿说出这三个字,赌气似的,重又俯下身。
衣柜大门仍敞着,从侧面看,只能瞧见柜门底下的一双脚,还有一只时不时晃过的光洁裸足。
实木的材质时不时发出挤压的声音,夹杂着两人失控的抽气与轻呼,过了许久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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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已指向夜晚十点,自白熠离开,已过了整整一个小时。
宣宁像上了一节拳击课似的,被抽去全身的力气,面颊绯红,凌乱不堪,连坐也坐不住,只瘫软在柜中。
周子遇的确说话算话,没触及她最后一道防线,可是除此之外,他再没收敛,几乎使出浑身解数,就着这方小小的空间,将她从上至下调弄一番。
相比宣宁的筋疲力尽,狼狈虚弱,周子遇便显得神清气爽多了。
其实并未完全餍足,只是在如今的情境下,暂时被安抚住了。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再弯腰把软在里头的宣宁抱出来。
屋里静悄悄的,能隐约听到刚才在柜子里完全听不到的淅沥的雨声。
“下雨了。”周子遇抱着她,从窗边经过,恰好能看见屋外被路灯照亮的翠竹,在雨珠的连番打击下左摇右摆,颤抖不停,“比刚才大了许多。”
夏日的雨,没打闷雷,就这么落下来,想必会持续一段时间。
宣宁掀了下眼皮,没答话,只是在被他送入浴室的时候,半靠在墙上,将他推了出去。
今晚已够得很,她可不想再被折磨一次。
二十分钟后,她整理好自己出去,体力也已恢复大半。
周子遇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光景等她,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见她穿上已经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罩衫,又将那只小包挎好,一副要回家的样子,不由皱眉,又重复一遍:“外面下着雨。”
宣宁走到他身边站定,看着外面又大一些的雨,耳边却未听到太多声音,显然窗户的隔音做得极好。
“我知道,”她冲他笑,“能不能借一把雨伞?”
周子遇沉默片刻,终是让了一步,低声道:“走吧,送你回去。”
是亲自送的,没让司机代劳,开的也不是他平时常坐的迈巴赫,而是从车库里挑了辆平时不大用的小车送她回家。
与迈巴赫的宽敞车厢不同,小车空间更小,座椅也离得更近。
周子遇一路上专注地看路,始终没转头看她一眼,直到车开进小区,在单元门禁旁停下时,才终于开口。
“你好像很关心阿熠。”
宣宁本已要开车门,却忽然发现他还未解锁。
“谈不上——大概吧。”她说得不太确定,眼里有一丝迷茫,“他对我也不错,不是吗?”
周子遇沉默不语,握着方向盘的手无声收紧。
宣宁忽然反应过来,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难道你对他就不关心吗?还是你觉得,只有你可以关心他?”
周子遇被戳到痛脚,皱了下眉,转头看她,轻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说,你对阿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刚才的电话,他看得出来,宣宁的那分关心并非全是虚情假意,多少有真心在。
人就是如此,不论最初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对方,随着相处的时间日久,多少会有感情,更何况他了解白熠,知道他虽有些不成熟的孩子气,但本性不坏,对女人又体贴,平日多得是爱慕他的女孩。
他有些害怕,害怕到最后,两人陷在里面,真真假假,分辨不清,再也出不去那泥潭。
他更怀疑,怀疑自己眼下对她的放任和妥协,到最后会不会成为伤害她的凶器之一。
“宣宁,”他紧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松开,挪过去轻轻握住她的左手,“早一点离开他吧。”
雨声更大了,雨刮器没停,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刚被扫去,又有新的浇上来。
宣宁睁大眼睛看着他,沉默片刻,忽然抽手:“我不要。”
她的表情变得莫名,看过去的眼神仿佛一下竖起浑身的刺。
“凭什么他要得到这么多爱和关心,凭什么我对他有‘感情’,就要早点离开他!”她说着,迅速解开安全带,用力拉车门,想要离开,“我不要!”
周子遇没想到她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愣了下,听到她的话,才明白她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大概以为,他是站在白熠那一边的,看到她对白熠的心软后,趁机利用这分心软,劝她为了白熠而早点放手。
“宣宁!”他没打开车门锁,而是干脆熄火,也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掰过来面对自己,“我是怕你到最后会伤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