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边的那个女人看着丛澜不为外物所动的模样,挑了挑眉:“心态不错。”
很稳,比她带的两个学生强了很多。
于谨着急忙慌赶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丛澜,而是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场中那道暗红色身影的这位前辈。
丛澜今天换了套衣服,上衣是个偏暗的红色长袖,下衣依然是黑色裤子。
老黄正站在她身边,用手顺势推丛澜,告诉她要怎么样去旋转。
于谨的脚步停在了冰场外的两米,有点纠结要不要去跟这位前辈打招呼。
方晨扭头,看见了于谨,她笑着招招手。
于谨无法,这才上前走到了她身边:“方教练。”
方晨点头:“于谨,好久不见。”
之前见面的时候,于谨还是国家队的男单,三四年一别,没想到两人同是教练了。
方晨用下巴点点场内的丛澜:“我听老黄说,你也看上了?”
于谨浑身一凛:“方教练也想带丛澜?”
方晨感叹:“这么好一个苗子,谁不想要呢?”
她甚至遗憾自己前面几年没有在国内,不然真说不准是否已经成为了这个小姑娘的老师。
于谨:“……”
有竞争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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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也没藏着掖着,跟丛澜说了今日的变故。
“有一个教练也来找你了,”他道,“方晨,不知道你听过她没有,她以前是我们的运动员,退役后转了教练。再后来出了国,现在办了个不错的国际运动中心,也带出来了几个学生。”
丛澜看了看场边的那个女人。
老黄:“她最近应该是在找苗子进国青队,按照年岁来看,她这一次为的是四年后的奥运。”
所以要找的孩子就只能是12岁上下,成年组的女单在她那里就不合适了,现在跳不出来的话,就真的没什么大希望。
老黄的消息还挺灵通的:“我听说她跟总局那里要签约了,日后带女单组,以后她那块儿的资源会不少。”
而根据他从几个老朋友那里得知的消息,方晨在东北那块看了不少的小女孩,应该是真的领了任务,这个签约八九不离十。
丛澜:“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香饽饽。”
瞧瞧,这一来就来俩。
老黄点头:“对,你要是今年的全锦赛拿个第一,就是更香的饽饽啦!”
他是在调侃,丛澜却摩拳擦掌:“保证完成任务!”
她准备了这么久,也不是浪费时间玩的。
老黄笑道:“方晨回来还带了不少人,她团队里有专门的编舞老师。”
简单介绍了方晨的情况,老黄道:“于谨和方晨,目前来说是你选择范围内的两个还算不错的教练。”
他在前两日给丛澜说了下于谨的情况,对这个曾经的学生,老黄再有发言权不过了。
老黄:“论资源,于谨肯定比不过方晨,但论性格和教学方法,他会很适合你。”
说到这里,老黄顿了顿:“显得我在替他说好话似的。算了不管了,你有主见,一会儿自己选择就成。”
丛澜:“嗯呢。”
不管是运动员还是教练,总归是要彼此适合的。
有些人与人之间就是不来电,配合不到位,对彼此反而是种浪费。
老黄:“要是两人都不行的话,咱们再等等,不差这么点时间。”
其实他很忧虑,国家队内状况也不是很好。
于谨在上次来找他喝酒的时候,说过总教练新上任,这位的作风很凌厉,刚就位便整下去了一群酒囊饭袋,队内现在是清风朗朗。
“老师,要是以前的话我不敢保证,但现在,我觉得至少总教练是个正常人。”于谨给老黄倒酒,“我也会拼尽全力护着丛澜,如果我能当她教练的话。”
老黄看着这位学生,恍然发觉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当年老实巴交总被欺负的运动员,也成长为了一个肩膀宽阔的教练。
于谨:“我吃过亏,所以我知道,要怎么去保护运动员。”
如果不是他手底下的女单突然坚持要转双人,于谨不会落得个手下没有学生的惨痛现状。
老黄:“丛澜不好教,她个性太强。”
于谨:“试试吧,谁知道合不合适呢?我太想带出来一个女单了!”
他苦笑:“我之前……我之前听说有个女单快出3A了,以为是夸张的说法,结果今天来了,真的看到了3A落冰。老师,你知道那个冲击感吗?我当时就觉得,我们的女单真的来紫微星了!”
于谨以为,会五种三周的意思是在训练中都落冰过,但正如总教练所说,蒙出来的不算真的会。
这已经很厉害了,继续训练,有很大的可能会真的掌握住。
谁知道原来“会五种三周”的意思,竟然是她已然具备了一定的稳定度呢?
老黄:“正常,我刚见到她的时候也这样觉得。”
于谨:“我现在有点觉得我配不上这么好的学生……但我还是想带,哪怕作为一个暂时的教练。她若是以后想要去外训,去找国际上的教练,我也会替她申请,给她周旋。”
老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于谨:“队内有外训的资源,虽然少,可能也就是短训,不过你放心,只要她想去,我就会替她申请。”
老黄沉默良久,叹气道:“要是都跟你一样的话,当年你们几个也不至于被耽误。”
于谨跟他同期的运动员们,想要外训,但被“要训练出自己的运动员”给打了回来,不被许可。
没有滑行表演,只能靠技术分,男单的四周跳练废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才出了还算可以的训练方案。
于谨是练废的选手之一,他也是跳出来了两个四周的男单之一,可惜的是,没有机会在赛场上展现。
“都过去了,”于谨笑道,“我现在带学生也挺好的。”
两个人聊了很久,到最后开始撒酒疯,骂起来了之前的花滑部内的斗争,数落着谁谁谁耽误了哪个运动员……
第二天睡醒了,一个比一个头疼。
洗把脸换身衣服出门,就又是人模人样,仿佛昨晚上那个酩酊大醉的烂泥从未出现过。
现在,老黄拍了把丛澜:“成了,基础信息给你了,先训练。”
丛澜:“好哒!”
第9章 争抢
郁红叶来接女儿,见丛澜正在冰场训练,就站在远处等着。
手机响了,她接了电话。
辛抒怀那里腾出了时间,夏陶没多大问题,昨天郁红叶帮了这么大的忙,当然要道谢。
郁红叶:“不用,客气了。”
辛抒怀:“真的特别谢谢你家女儿,要不是……也谢谢姐姐你陪我来医院,培训机构那里,要是我自己的话,说不准现在已经被糊弄过去了。”
她倒是很清楚自己的个性。
郁红叶:“接下来要怎么办?你家人呢?”
辛抒怀:“孩子她爸来了,我们打算报警,听说这个老师以前也伤到过学生,看能不能联系上对方,我们一起告他们!”
郁红叶很满意她的态度:“对,这种事情不能放过。还有前科啊?”
两人就着话题聊了一会儿,到了后半茬,郁红叶义愤填膺,脏话都忍不住飙了出来。
辛抒怀听呆了,只想赶紧记下以后学着点,省得跟人吵架时候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张着嘴只能听。
郁红叶:“不能放过他们!”
辛抒怀:“不能放过!”
一通聊下来,正事给忘记了,两人倒是同仇敌忾起来。
等到挂断了以后,夏陶爸爸进门来问,辛抒怀才愣住:“哎,我忘记了……”
她本来是想去登门道谢的,结果……
夏陶爸爸:“……”
罢了罢了,再联系就好,起码老婆现在不是一想起来就哭了。
郁红叶这边收了手机,一过转角就看到两人在围栏外注视着丛澜,他俩还小声交流着什么,手不住地在空中指来指去。
郁红叶:“???”
“嗙——”地一声,丛澜从空中摔落在冰上,狠狠地撞击在了围栏边上。
落地的时候声响太大,路人们长长地“嘶”了一阵冷气,若有所感的模样。
丛澜这一摔,在冰面侧着翻了个滚,撞了挡板又顺着冲力滑走,双腿分开直接劈着叉硬生生地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好!!!”
跟看杂技似的,可不就是好么。
郁红叶本来心疼她,见丛澜这副表现,知道她没大碍,于是放下心来。
丛澜这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刚才按到了冰面上,被那些碎渣戳了一下,还蹭到了自己的冰刀,手心里有点摩擦出来的小伤,食指那里则是出了一道三四厘米的血痕,还在继续往外冒着血。
老黄一看连忙扯着她出了冰场,去找医疗箱。
这种小伤很常见,连医生都不用麻烦,运动员自己就能处理。
不过这会儿没让丛澜自己干,他一带人出来,郁红叶、方晨、于谨就都跟了过去。
外面的人见小姑娘走了,“哎哎”地喊了几声,没人搭理他们,有的直接离开,有的观望了一两分钟后依然没有看到人,于是就也继续逛街了。
外面围观的人多,于是老黄带着丛澜到了隔间里。